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看过你流泪/作者:灵性里的光明』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看过你流泪》写了一个将造就别人人生的视为己任的女孩子唐晓和一个足球运动员安古屺的爱情故事。唐晓具有足够多的东方女性魅力,包容、体贴但也太过维诺和不坚定。安古屺,优秀的足球运动员,可以爱也可以恨,可以为了现在吸引自己的东西摧毁以前拥有的一切而毫不手软。他们之间的爱情,多是因为安古屺对爱的自信和唐晓对爱的不自信而让人牵肠挂肚。可就算他们冲破各自的心理障碍成就了爱情就能安安稳稳吗?当他们各自面对诱惑时,是否就有足够的免疫力了呢?毕竟古语说“攻城容易,守城难”。   』 ------章节内容开始------- 正文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第一话完成他的梦想   城市的阳光永远那么可亲可敬,很难想象已经是十一月份的天气了。这样的天气也许是个好兆头。   唐晓的他是一个沉醉于梦想的人,而她的梦想就是完成他的梦想。正因为唐晓的温柔、善良、随和还有稍显多的惰性,他向她靠近并让她爱上了自己。而唐晓更是个很轻易就能平静接受满足的人,“要善于创造和谐,吵架多了的情侣连酱油也是苦的。”这是自唐晓认识天乐后就刻骨铭心的。于是三年的交往中,唐晓用爱将辛苦化为愉悦,学会了,时时刻刻的体会,珍惜、维护和赞美。   城市的车水马龙让她摆脱了好一阵,确定了方向,随后的路程便是通向一个很敞亮的门。没有门卫,一个站在路边的人告诉了她正确的路。那人的笑容让人感到愉快:“向前走,右转。”她点头谢过,才发现断断续续的人流几乎都在“向前走,右转”。   离着不远,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她望见一片平坦,比人高的栏杆将普通人和训练者明确分开。等她走近了,围栏外也渐渐里三层外三层的了。女孩子很多,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脸蛋还被凉风吹得粉红的。她们望向栏杆里面的眼神除了欣赏还掺了点其他的,滚烫在眼中的热情催促着更多的许盼,期待着足球会变成心灵的翅膀飞向某个不可思议的愿望。   她们应该是可爱的。   唐晓倚着一棵健壮的树,看见另一块场地里一群身材高窕的人们在练跳高。这才是更优雅的运动,可又没足球火的深入人心。听见身边的人们为了足球掀起一波又一波的赞美和欢呼,因为不理解,她显得有些木纳。   作为球星招架这群围观的人是本分,可是每天都要在累得要死之后还得冲着百米离开训练场就会觉得厌烦。安古屺站在足球训练场里,掀了掀被汗水浸透了的长袖运动衫,转身看见队友们不紧不慢收拾着训练工具。扯了扯嘴角,他走向大门。   近三个小时的等待,周围的人终于从迷恋的境界中解冻出来,人群就像精神紧张的人打了个哈欠,松动了一下随后又猛的向前拥挤过来。唐晓很少吃惊,但这么激烈的场面还是让人难以置信。她努力辨认着,在认出那个和照片上的大个子的时候露出笑容。过多的热情让她寻找的人选择逃跑,她没有一丝迟疑的紧紧跟在“大个子”后面。   缓和气息后,安古屺抖着肩膀使肌肉松弛下来。最近自己的腿伤又有些犯毛病,要好好保护才会有良好的表现。他甩头看了看后面,得意的笑了。就在他认为自己胜利大逃亡的时候,一辆脚踏车突然横在他的面前。   “请问……”唐晓仔细端详了一阵,然后露出真挚的笑容,“安先生,是吧?”突然发生的变故让安古屺压根就没反映过来,他毫无心理准备面对一下子多了的障碍,目光全集中在唐晓那团蓝得发亮的头发上。   “您是安先生。”唐晓为了看的清楚,将墨镜拿了下来,头仰得更高了。   安古屺笑了,笑的体面。心理掂量着这个人有多怪,八十年代出生的女孩子总是那么表现欲大的不招边际。唐晓点点头,在安古屺的意料之中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足球递给他。只是熟练的签着名字,为了尽快脱身,安古屺将自己和球迷之间的那点该有的寒暄都省了。   “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帮我签上全体金玉队队员的名字吗?”她的语调当然应该为这个不可思议的请求稍显迟疑。   安古屺认为自己没听错,挺直身子俯眼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她个子也就中等但比例算是好的,十一月份的天气只穿个半袖衫,短短的头发还是蓝色的。眼睛像秋天开放的花,虽然漂亮却错过了季节。因为消瘦的缘故连下巴都是有棱有角的,嘴唇很薄也没涂口红——她根本谈不上漂亮,顶多算是清秀。   安古屺眉毛向上一挑,很不高兴的样子,仍旧没说一句话。   唐晓不好意思的弓起腰,声音很小:“事实上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球迷,连您我也是最近才从杂志上认识的。这会很麻烦,您要知道,如果我请一个队员签名却喊出另一个人的名字这会有多不礼貌。”她缓缓的说着,一直注意着安古屺的脸色还时不时的瞄瞄握在他手里的球。   安古屺终于了解了,为什么这个人反复问自己是不是“安先生”。难道她在开玩笑?可看她那个死表情还满认真的。他又笑了,他很爱笑的,可这不代表他接受这个令自己尴尬的想法。他把球扔给唐晓迈着大步向前走。   “请您帮下忙吧。求求您了。”唐晓真的急了,可想拦住他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走一步被挡一步,安古屺突然停下脚步,命令唐晓不要再喋喋不休。他终于认识到自己已经卷进了一件很缠人的事情,更恼火的是他竟然有解决不了的现实。他真不想对付那些除足球以外的鸟事了,把头偏向一边对着空气说话:“把球给我,我上楼给你签签看,你愿意等?”唐晓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一会才想到将球递给安古屺,反复鞠躬表示感谢,直到安古屺消失她的腰还对他离开的方向呈九十度。   回到房间,安古屺只想痛快的冲个热水澡。卫生间里有流水声,这代表着水已经热了。他使劲敲门,门只开了一条缝,但足够把队友从卫生间里拽出来。他抓了件干净的衬衫,吹着口哨就钻了进去。孟贤国被这种霸道惹得想骂脏话,用毛巾揉着头发,走进房间时把挡在脚前的足球踢到墙边。   第二天清晨,安古屺特意请假还早起,因为今天是柳馨裴的生日。为这他要去车库取车,回家换衣服,还要到花店买花和拿回早就选好的礼物。他的步子很匆忙也很轻快,好久没这么惬意了,吹过的连秋风都变得格外清爽。   路边,坐在石头上的唐晓站了起来,血液不通畅让她差点跌倒,随后的麻木感让她直咧嘴。不过最后她还是看见了那个叫“安古屺”的人走了过来,只不过他好像压根就没看见自己。   她踉踉跄跄的迎面拦住安古屺,仍旧笑着虽然勉强:“安先生。”   安古屺又被这团蓝头发吓了一跳,不可思议间他意识到这个女孩有点眼热。看着面前这个确实清晰的唐晓,他回不过神。   “安先生,球呢?”唐晓礼貌的理了理头发,双腿又一阵发软用拳头捶了几下才站直了。她看着安古屺的目光中只有信任,让人同情的信任。安古屺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重新遇见这团冻的发抖的蓝头发。这游戏似的失约让他突然间塞满了不安。他的目光躲闪着那种信任,自己却不可以什么也听不见。   “球呢?”唐晓好像只会问这个了似的,双眼中的精神和认真被理智一点一点挖空并变得摇摇晃晃。她有点害怕,却是害怕“他”失望的感觉。她的手不由得抓住安古屺的手臂。   安古屺已经认识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效果极差的恶作剧。不过还有挽回的办法:“你等会儿啊,再等会儿。”看着又不见了的他,唐晓不在乎再等一会。夜里身上那件半袖衫跟本毫无用处,她只能靠跑动来抵制预料外的秋风,风掠过的声音很怪会让她哆嗦。看着黄叶随着风的嘲笑围着自己旋转着,那时也动摇过,但还是执拗下来了。她搓了搓手,又开始了毫无责怒的等待。   安古屺大早上咂开全体队员的门,从床上拉起来签名,他知道这回是欠了大家一大笔人情了。等他将球递给唐晓的时候,看着她心爱的抚摩着这个自己根本看不懂是谁在上面写了什么的足球,安古屺心里也突然好受多了。她将球小心的放回背包里,对安古屺嫣然一笑,鞠躬致谢后跨上车子准备离开。   “喂!”安古屺叫住她,唐晓回头时的笑容灿烂得让人开心,“我有车,搭你一段?”他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很难得。“不了。”唐晓乐了,“骑车我会暖和点。”   安古屺也乐了,看着她的车在拐弯处消失。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二话别人的帮助   ——三个月后,客场比赛城市的驻队酒店。   因为孟贤国搅局,安古屺正和队友玩的纸牌游戏早早就散了。抓了件外套安古屺逼着孟贤国去酒店内设的酒吧请客。酒吧一如往常的泛着昏黄的灯光,一切都浸在朦胧中。安古屺品尝着赖来的昂贵红酒,东张西望。不久,周围有了点凌乱的掌声,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的一个女歌手身上。   “喂,你看!”孟贤国推了推身旁一脸无聊的安古屺,“那个女的头发是蓝的?”当“蓝头发”三个字蹦进大脑时,安古屺眼前立刻窜出一个影子,同时,他也用眼睛证实了这点。   站在台上的正是那个为心上人求得生日礼物,大病初愈的唐晓。她身后的键盘手——天乐,正是那个礼物的受用者。随后,一首《红豆》飘进听客的耳朵。因为歌者的心境,让听歌的人也不知不觉醉心于那相思的哀愁中了。   “唱的不错。”安古屺中肯的说,孟贤国也点点头。“人也不错的。”他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你认识?”孟贤国有点诧异。“谈不上。”安古屺笑了,笑的轻描淡写。   客场比赛过后,队里改变计划,第三天才回到主队城市。为了奖励大家赢了比赛,教练决定给大家一个放松的机会,放了半天假。   晚上六点多,城市的街头人来人往,人们都各顾各的来回穿梭,多少让人闻到些陌生的味道。安古屺没回家,就算回去了待不了多少时间还要在明天中午1点钟前赶回队里。他把车停在超市门口准备进去挑点小吃回去和队友凑热闹。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戴上墨镜随便挑了几样就向帐台走去。略略瞄了瞄结款队伍,5号结帐台前的一个背影,是曾相识,不知不觉,他跟了过去。   5号台,唐晓脸上戴着一个可以遮住3/4脸庞的墨镜,脸上其他没盖住的部分也少了以前的那份平和与安静。情绪压抑过分就会让她的声音颤抖:“小姐,我的钱包放在存管箱里。你只要稍微等一下,我取回来就付帐。”   “不可以。”收银员面无表情的回答。   “我说过我会付帐。难道你想让我取回钱包再跑上三层楼重新选回这些东西?”她的声音很小,话说的很快,很激动,手指不断敲着收银台。收银机的显示器也跟着凑热闹,一阵抖。   “请让后面的顾客结算。”   “你什么态度!”唐晓双拳捶向电脑,咆哮的声音转眼炸开。现在,她硬是扯下了自己引为自豪的理智和忍耐力补在失态的理由上,她不知道自己正在膨胀。可在别人看来,她只是跟个不会做生意的人大动干戈。   安古屺第三次看见唐晓的情景略显不正常。迟疑了一下,他还是一边向前面的人道歉一边挤到唐晓的身边,面向收银员:“多少钱?”   收银员皱着眉头:“四百三十八块五毛。”   “加上这些。”安古屺将自己的东西也放在上面。   “四百九十六。”   唐晓没给自己理由去想身边为自己付帐的人是谁,她只关心是否可以顺利的走出超市。安古屺认为自己掏钱的姿势相当帅气,而一旁的唐晓却没有一丁点欣赏他的意思,自顾自的将自己的东西放进袋子里。他又瞄了一眼戴着墨镜的唐晓,确定她没有搭腔的意思。安古屺将自己少的可怜的东西装好,站在一旁等着忙碌的唐晓。他认为她该拿不动才对,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唐晓很麻木的再次接受了别人的帮助,虽然自己拎的东西还是很重,不过她奔向取包箱的速度还满快的。垂着头按了密码取回皮包,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鲜亮的票子抖在安古屺面前。安古屺个子高,她的手臂伸的很直,全身肌肉都紧张的有些滑稽。   “给你。”唐晓用了最能控制的声调但还是很难听,安古屺避开她的手将东西放在地上,很安心的把钱抽了出来,简单数了一下,“五百块,我应该找你……”,说着从裤兜里掏零钱。   “不用了。”唐晓极不耐烦的应付着,摇摇快要炸开的脑袋,甩了下手,抱着东西向门外挪。安古屺现在不仅感慨于唐晓的无理更惊诧于自己的忍耐力。他斜眼看着擦肩而过的身影都不好意思不讨厌可,鼻孔哼了一声,手指绕着钥匙走向停车场。   站在超市大门口的唐晓手里拽着哗啦哗啦乱响包装袋,掉出来的东西摊了一地,身边还倒着一辆脚踏车。她糊摸了一把被软弱的泪水腐蚀了的眼睛,只会木头一样的站着,像眼前这些东西不是她的似的。两侧走过的人们顶多好奇的看她一眼,其他如秋夜一样冰冷,只让人感到冰冷。   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但外边的情景仍值得同情。“用帮忙吗?”安古屺被那份搁置了的补偿心再次拉拢回来,摇下车窗喊出这句话,可出了口又有点后悔。唐晓听到了,抬起头,摘下墨镜,愣在那。一阵风吹过,只有她的头发动了动。   “你的样子是在告诉我,你在考虑我的建议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唐晓望着安古屺的眼神还是茫然,然后只是稍微的点点头,低下身子捡东西再慢腾腾的走到车门前望着里面没说一句话。安古屺把车门打开,从另一个门下车帮她把剩下的东西和脚踏车安排好。   一切都埋首于沉默中。   身边人很有耐力的保持着安静,静得甚至让安古屺感受不到有生命存在。沉默是金,但堆多了的金子也会让人觉得压气。这种静让安古屺感到发自内心的不安,他立刻发动车子,马达声很容易添进整个空间,却排挤不掉来自唐晓身上的沉重感。   安古屺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扫了唐晓一眼,一张苍白的脸,这眼睛怎么像死了似的,直直的,让人懒得看。他回过头想了想自己尽一个小时的行为怎么都这么没滋没味的,而且自己也一直没听见“感谢”之类的话,清了清喉咙:“我开车了,去哪?”他目光重新返回前方,脸上多了自嘲的笑容。   “边走边说吧。”唐晓闭上眼睛,头靠在坐垫上,整个人一下子垮下去……   不是很远,安古屺把车停在路边。还没等人说话,唐晓自己就把脚踏车从车上扯了下来。安古屺看着她动弹,张了张嘴还是把狠话咽了下去。最大限度的帮着拎了几个袋子,安古屺跟着唐晓进了走廊。他庆幸自己还不算太找麻烦,她家在一楼。走廊的灯因为他们的声响突然刺眼了起来,唐晓在皮包里翻出钥匙,拧了几下,门开了一条缝。她一直低着头好像说了两个字“谢谢”。安古屺明白这代表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她没有请自己进去的意思。他更愿意相信就算自己进去了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的款待。他笑了笑,耸了下肩膀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将东西放在门毯上。   安古屺开车门时听到走廊里闷出一声很响的关门声。他一边撇嘴一边摇头,钻进车里。这个女人应该不坏但是很怪。路上,安古屺对这一切丝毫无想法。他没觉得和唐晓之间会存在什么误会,就算有误会他也不准备在意,因为那可是在两个人交往的延长线上才会起作用的,而他们不会再见面,永远不会。   一阵手机铃声响的很近却不是自己的。一个多余的手机就放在副驾驶座位上。谁的?问的真傻,他自己都这么觉得。他皱着眉,听着这手机不停的闹着。没办法,为了让它停下来,他把它贴向耳边:“喂。”   “你是谁?”里面传出来的那男人语气并不比电话主人好的了多少。   “我……”安古屺单手放在方向盘上准备解释句什么。   “得了,别管是谁,告诉唐晓回来唱歌!那是她的工作!”啪!然后是嘟嘟声。安古屺晦气的骂了一句,把电话摔在座位上。想想自己剩下的四分之一的归途,还是掉转了方向,但愿他还记得路。   唐晓终于有了归属感,回家了。她脱下鞋子,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好。抬起腰安静的端详着屋里熟识的一切。她的目光是陌生的或是因为太熟悉而变得有些陈旧。什么都是老样子,她用力吸进一口气,呼吸也变得容易多了。看够了,她心满意足的坐在地毯上,嘴角挂起绯尘的微笑,脑子里却空旷得和这间洁净的屋子一样。   她多么爱干净啊,什么都是一尘不染的。她也是温柔的,善良的虽然不是最漂亮的。但是难道女人不是因为“可爱”才可爱的吗?在这里,唐晓终于可以放松细胞让脑子开始思考问题,她想起天乐,想起身边的人可以任意践踏自己的感情,他们把自己碾碎,直到她对自己的评价恶劣到最低点。她伸手把灯拉开,通亮的灯光温暖着她的脸。她的生活是多么的按部就班,多么的稳稳当当,一切都成为了充满确定感的习惯。她曾是多么的心满意足,对什么都感觉良好,拥有一切的万无一失之感。而现在这些都成为了他们在感情上虐待自己的理由,这一切并没有因为她是个敏感、脆弱、可怜的人就放过她了。她从天乐眼中看到自己满是缺点,甚至是连累。残余的理智告诉她冷静下来,听他的理由,问他的想法。然而一切的理由和想法都是一场道德的反复无常。感情上无法挽回的平衡,使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一个荒唐的谎言。她的愤怒冲毁了哀求的愿望,它少有的爆发了。啪!她耳边又响起那个耳光的声音,声音真实得让她浑身一激灵。她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似乎还能感觉到那种炙热后的余温。   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叉重新紧紧锁住自己的膝盖,她的脸因为悲伤而绝望。手指一勾,买回来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它们哗啦一下堆在面前,各色的袋子颜色鲜亮的耀着眼睛。她每样都摆弄了几下,停了停,一样一样扯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速度越来越快地塞进嘴里。她吞下一切,用力向下咽着都没有咀嚼的碎片,毫无味道的倾倒下去。她被一阵的满足感弄的眩晕却哭了,眼泪一串一串滚出来,没给自己留一点回旋的余地。   敲了几声门,没人答应,门里门外一样肃静。安古屺看了看手中的电话,扭头又看了看紧闭的大门。他脸上的确挂着一副厌恶的表情,回过身又使劲扣了扣,恨不得赶快把这个疯电话还给她的疯主人。还好里面终于有了响动,很乱。他等着有人开门,很不耐烦的跺脚。   开门的声音很刺耳。   唐晓用肩膀顶住门支着身体以免双腿会瘫软下去。她的头发代替了墨镜的效果,安古屺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的电话忘在我那了。”他把电话递了过去,却了看见唐晓好不容易露出来的额头和苍白的嘴唇。唐晓无力的点点头,抬起发抖的手,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身体也很爽快的倾斜下去,便毫无意识了——她昏了过去,在安古屺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三话让一个男人在家里过夜   医院的休息室,安古屺接了杯咖啡喝。他怀疑唐晓是不是将一生没发生过的所有意外都与自己分享了。医生告诉他,唐晓是因为吃得太多导致了昏厥并提醒她需要看看心理医生。他真没想到这世界上真有人会用吃东西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看着医生给唐晓灌催吐剂,她竟然在卫生间里吐了半个小时,出来时护士扶着走还摇摇晃晃的。护士让安古屺把唐晓接过去,他很不自在,特别是护士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他。   唐晓闭着眼坐在椅子上喘气,其实她在进医院的时候就清醒了只是手脚不听使唤。洗过胃后虽然很虚弱但感觉好多了。安古屺看了她一眼又开始来回踱步,等待着什么。再看见光亮后的唐晓很开心,她努力眨眨眼,面前安古屺的反复直线运动又让她有点眩晕。她叹气:“能送我回家吗?”安古屺停了脚步,看她的眼神也正常点了,‘起码她知道医院不是家……’   他把她扶上车。   安古屺进门后,看见的场面很狼籍。地毯上成堆的包装袋让他每落一脚都费脑子。他向四周踢了踢,清出一条路来,叉兜站着。回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唐晓,他还真想说句什么。   “坐吧。”唐晓吃力的指指床。安古屺向四周看了看,还是很愿意保持原来的状态。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了,早过了夜间最晚归队的时间,他的计划全乱了。   “很晚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在这休息。我会坐在沙发上,您在床上休息吧。”唐晓说完就把灯关了。突然间的黑暗带来难以形容的错觉,幸亏没拉拢的窗帘让月光识时务的躲了进来。   安古屺想说回去,却又没有更好的选择。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没征求他人意见的想点颗烟,却发现自己压根就没带烟出来。   清晨的阳关暖暖的映在安古屺的脸上,他幸福的抓紧被子向脸上拉,也许他早忘了昨天发生的事了。“昨天发生的事”!安古屺一下子清醒了,翻身惊坐在床上。他的确在床上,虽然昨晚立志在地毯上坐一夜。意识模糊中他还是没抵挡住“松软”和“温暖”的诱惑。   安古屺伸了个懒腰又马上收了回来,目光锁住坐在沙发上保持昨晚同一个姿势的唐晓。   “您醒了。”唐晓目光柔和多了,房间也恢复到了以前的整洁,这绝对让人感到清爽。她对安古屺的诧异不以为然,抓了条新毛巾扔给他,指指靠外的一个小门,“冲个澡吧。”   流水声听起来似曾相识,很有节奏感的传遍这间单身公寓的每个角落。唐晓从厨房里端出一顿简单的早餐放在茶几上,随后又打开窗,将被子简单的整理了一下。   安古屺用毛巾揉着头发,走进来,怀着平常人的心态仔细看了看昨天自己睡过的地方。   几幅西洋风格的画点缀在淡黄色的墙壁上,只摆了必需的家具——床、沙发、玻璃茶几、一个不大的衣柜。音响看起来不错,旁边是写字台和电脑。窗台上的一盆青竹闪着油亮的绿色,旁边是个形状很怪的鱼缸,鱼在它的怀抱里没心没肺的游着。因为布艺装饰的原故,整个房间给人很温暖安静的感觉。看的出,这空间里的每件东西布置的随意又透着份精心。   早餐让安古屺很自然的坐在茶几旁。唐晓坐在对面,看着他吃,为他递上果汁。   头发未干的安古屺因为运动员的体魄和气质透着股性感劲儿。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安先生。”唐晓垂下眼。   一句话让咽了一半的蛋糕卡在中间,他转头咳了好几声才舒服过来。他的目光告诉唐晓:原来她还认识自己。   “我不会让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家里过夜的。”唐晓微笑着为他添满少的很快的果汁,轻轻的说。她抬头望着安古屺的眼神很亲切,嘴角也泛着优美的弧度,说话时的语调缓和得竟让安古屺很不适应,甚至是窘迫。“昨天是因为其他事才会那么糟糕的。”唐晓又笑了笑,笑的更恬静淡然。她的目光并没有一直停留在安古屺的脸上,只是稍微一落脚就撇向一边,更像是在考虑另一件事。   安古屺将最后的一口果汁咽了下去,脸上露出愉快的情绪——他想听下去却没了机会。唐晓就此闭口,在他有了兴趣的时候,很扫兴,就像突然掐断了的音乐。唐晓只是觉得没必要和扯不上关系的人说这些,她很机灵的认识到这点并没有在冲动下做一些可笑的事。   “昨天我接了你一个电话,说让你回去唱歌什么的。”很不自然的一句话。   唐晓点点头,像在表示感谢。她转身望着自己闲着的双手,心跳慢慢缓动起来。安古屺又吞下一块蛋糕,不准备再问下去了,“你不吃点吗?”   “我昨天吃的够多了。”唐晓应该调笑一下,但不一定要选这句,这勾起了她痛苦的回忆。望着窗外的叶子轻快的抖动着,她推开另一扇窗,风将屋里的空气变得更清新。抚摩着窗帘,她需要慢慢平静下来,松懈下来的身心忘记了保持距离。忽然,她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觉得我长的难看吗?”   安古屺看见了一张充满猜测和迷茫的脸,他做不出回答,讲什么都像假话。他低头嚼东西。   看着安古屺的表情,唐晓却不以为然,“我很平凡,我知道。”眼中的嘲弄和感伤穿透了平静的外壳,扯动着安古屺的敏感神经。   “因为爱,我将每一件事都做的让人满意。我想如果够体贴,够善解人意那么我的所有努力都一定会使自己成为一个好女人,好妻子甚至是一个好母亲。这样的爱让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可笑的是,就在全世界都认定我就是唯一的时候,他却因为这些放弃了我。”唐晓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却越来越清晰,“他说这样的我太可怕了,给他的只有压力。”目光再相遇时,恐慌还是不听话的从眼睛里飘出来让安古屺看得干干净净的。   “我想应该可以解决的。”安古屺觉得这是自己说的最没用的一句话。   “谈到解决,都是找到原因之后的事情。我和他之间连错误都谈不上,顶多算个失误。”唐晓保持着笑容,笑容却包容了太多的无奈、痛苦和悲伤成了眼泪的样子。她轻轻叹气,眼中的幻想再次随着叹息破灭,“我本来觉得什么都那么简单,可越简单的东西也越困难。”她皱眉又想了想,“他是个聪明的男人,也许……”她又望向窗外,“他的选择对彼此都是个解脱。”潇洒从她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表示出坚强的信息。过惯了被约束的日子,自由也来得太突然,但生活还得继续。唐晓将几粒鱼食抖鱼缸里,看着它们追逐,她再也想不起要说什么了,这样反而轻松。   “我叫唐晓,很高兴认识您。”安古屺坐进车里,唐晓为他关车门时唯一让他听见的一句话。   叫唐晓?糖“少”了,那不是很苦?   安古屺发动车子,隔着玻璃看见她向自己摆手道别。他的车子一溜烟不见了,风一样吹散了朦胧,也带走了这段算不上回忆的时间。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四话给别人买花的情人节   唐晓有足够时间却空闲得无法正常安排生活,自由得空虚和不知所措。思考后,她决定回到乐队,不仅因为合同。她认为自己正视的一切都会因为勇敢而不那么惨重,一切都会过去如时间可以冲淡喜怒哀乐。虽然被麻木和无滋无味包围,但这也是生活,想到这,她肃然觉得有了意义。   远远的望见天乐正调着音响,也许是他还熟悉唐晓的气息,在她靠近之前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天乐站起身迎向唐晓的目光有一时适应不了的唐突,眼睛也像在她脸上寻找着什么似的。站了一会儿,仍旧由他主动靠近了些,并递过曲目表。接过表格,唐晓简单的翻了一下,她知道天乐正想着怎么回避。而她不会,在自己有足够勇气面对时不应该退缩。既然自己是他眼中的平凡女人,那就该守住自己的本分。唐晓的双眼没有凌乱,它们迎向天乐,口气中没有怨气,没有痛苦……什么都没有,“昨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演出的事我很抱歉。”   听了这话,天乐古铜色的面孔凝重了很多,没了以前的洒脱,修长的手指随意扬了扬:“没什么,不要再提了。”他没想到自己碰到的只有无奈还有那股子——陌生。这表情让唐晓知道现在的情况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的面孔依然芬芳,只是这芬芳已不属于自己。突然间,她明白了点什么,笑了,笑得从容而坦然,“我会怀念我们的过去,无论你是否喜欢,但它都值得我去珍藏。”   “我也是。”天乐和了一句,眼睛也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别处。   唐晓走向换衣间的步子恢复了轻快和平静,这份残酷让天乐呆若木鸡。过了一会儿,他决定不用再担心那些脆弱神经了。   晚上唐晓照常出场,为每首歌尽情的挥洒着真诚,只是嗓子有些沙哑。   从那以后,认真的人们发现唐晓在慢慢地改变自己的生活。她和天乐的分手如此平静却还是惊动了乐队里的其他人。人们总是拥有美好的愿望,他们希望王子和公主在自己面前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就像今天,说好大家出来聚会,唐晓却只看见天乐在那等着。他们相视苦笑,进行着惬意、随便的谈话,没什么改变。深冬的天气在咖啡厅里泡了几个小时,当唐晓第三次看表时,天乐也了解到了约他们出来的人的用意。他站起身将外套穿上,替唐晓展大衣并为她披上,一切如以前一样。在门口他们说了再见,便向各自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唐晓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天乐的背影。贵气的优雅重叠在瘦瘦的身体上,骨子里的魅力。他的爱也如他人一样绚烂,让人着迷。而这样优秀的人却没给唐晓带来美好只让她将满目青涩迎进门。   往后的日子,值得一提的是唐晓竟然又和安古屺遇见了,还是因为演出。除了点点头,他们彼此认识却更像陌生人,无波澜很单纯。看得出来,唐晓正往好的方向迈进,而安古屺也生活的自在惬意。他们不期而同的认为保持这种浸在默契中的陌生很正确。   圣诞节前,天乐接到一个演出合同。他征求唐晓的意见,唐晓无所谓的同意了。几次演出后,客人很满意,需要加场,直到情人节后。情人节——多少让唐晓感到落魄,那曾是她最宽慰的日子。无缘无故又想起天乐,想起他眉宇间的温柔,拥抱时的体温,微笑时嘴角残留着的眷恋,又想起自己面目全非的付出,失败后的辛苦……想着想着,竟像中毒了似的迷迷糊糊。   没有玫瑰的情人节是可耻的,唐晓是可耻的——孤独的人都是可耻的。独自坐在咖啡厅,她用汤匙轻轻的在杯中搅出一个黑色的小旋涡,一阵香飘在面前。幽雅的钢琴音乐将一切不和谐都变成柔和,她的记忆大门再次开启——听说那个叫安古屺的因为和教练不和在一片声讨声中讨生活,想必日子一定不好过。她真想象不出,那副模样的人会蜷曲在远离尘喧的夹缝中逃避。   人啊,都有软弱的时候。   然后又听说,他因为有伤连新赛季前的集训都没赶上,本来叛逆的性格加上身体的不争气不被打入冷宫才怪。他好像就在自己演出的城市养病呢,突然想去看看他,非朋友式,非目的性,只是自然而然的,趁他还没来得及变得平淡无奇之前去见见那个把足球、伤病、叛逆、逃避、球星强加给自己为概念的人。唐晓知道天乐是安古屺所在球队的超级球迷,所以他们演出的地方总能遇见这支队伍的球员。她认为天乐一定知道些“内部消息”,天乐也真打个电话就问了出来。   不知道运动员应该需要点什么,她觉得安古屺不应该是个挑食的人。买了些营养品,唐晓按着地址寻找。走在路上,别人手里的玫瑰没遮没拦的跳进唐晓的双眼,红彤彤的颜色弥漫了视线。今天是情人节,安古屺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呢?她笑了笑,从临街的花店买了一大束粉红色的玫瑰,捧在胸前安心多了。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五话差点成了不速之客   她小心的敲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士,目光焦虑的看着唐晓和胸前的玫瑰花。   唐晓友善的笑了,“您好,请问安古屺在吗?”没人理她,尴尬之余不免同情,不幸和麻烦已经让人们太脆弱和敏感了。唐晓想这次欠考虑的探望很快就会结束了。   安古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探出头,看见唐晓时他很吃惊。双眼睁得老大又马上深沉下去没了神采,就算嘴角的弧度还在表演“微笑”,“陈香姨,她是我朋友,放她进来吧。”那位女士的惊讶之后马上被长者的从容代替。她侧身请唐晓进来,脸上也有了温和的笑容,一边关照唐晓坐一边沏茶。在唐晓还没来得及说谢谢的时候就离开了。   唐晓坐在安古屺的面前,以为可以听听他的困惑和矛盾但并非做什么后盾。安古屺也没拒绝她的目光,只是不说话。   “年轻时用身体换取金钱,又总在适当的时候用金钱换取健康。”   听了这句话,安古屺点点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揉着伤腿:“现在不错了。”   “不是住了很长时间吗。”   “是啊。特意来看我的?”   “这个城市有演出。”   “哦,我说嘛。”安古屺想着什么又贴切的点点头,一副老实妥当的样子。眼前的这个人和唐晓在报纸上了解到的毫无平衡感。从那次邂逅以后,她总自然不自然的了解到一些关于安古屺的逸事。他好像是个热门话题的种子,到什么地方都能生根发芽。刚进队的时候因为不听教练的安排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后来又传出整个比赛中他进球最多的消息。每每给人的印象都是孤傲不逊和逆道行事,唐晓认为自信到极点的我行我素不过是不成熟的标志。其实足球世界的游戏规则和这个世界一样简单和真实。   安古屺正因为自己的年轻、气盛、浮躁而走了背运。   停住思考后唐晓愿意安慰他一句,“你很想归队,是吧?”   他身体摇了摇,眯起眼睛看唐晓,有点隐居的味道。   “怎么找到这的?”   “以前的男朋友打听到的。”   成了冒失鬼的安古屺不自然的扭了一下身子却看见了唐晓放在桌子上的玫瑰。唐晓看着他微微的笑,其实他们之间的不了解应该让他不那么谨慎,更自在些才对。她从自己买的水果中抽出根香蕉吃起来,安古屺闲着无聊也向她要。   唐晓知道那份好奇心的存在,满足了他。“看来我现在比你过的好。分手后,我一切顺利。”她目光柔和的转向那个啃香蕉的人。   “现在安心养病到好”。他摇头,嘿嘿的干笑几声。挺无奈,但无奈的从容。这倒是句真话,蕴涵在他身体中的不驯服让他安于现状,有点无所谓的态度。他是个不想太多的人,这种简单使他安稳。   “你爱你的事业,就算它也有你不喜欢的地方。爱的热量能让你忘了一切的不高兴,你还是会回到你该去的地方的。在这,你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唐晓深深的看了安古屺一眼,确定他的力量可以面对一切。安古屺听了这话,什么也没说。   这样的沉默好像是双方都能驾御得了似的,可沉默久了也叫人尴尬。后面便是安古屺提起的闲聊,都是围绕一些无滋无味的话题,讲完那些再往后更没什么可讲的了。唐晓站起身穿上了外套,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小卡片放在安古屺面前:“我唱歌的地方,有机会来坐坐。”   他们道别时没说什么客套话,都很高兴的样子。躺在床上,安古屺看见了那大捧的玫瑰还放在桌上,淡淡的笑了。   快归队的时候,安古屺接受了一家体育杂志的专访。为了避免循规蹈矩式的问答,他请记者去酒吧采访,突然想起唐晓给的那张卡片。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六话谁的软弱   安古屺进门的时候天乐就惊讶的不得了,都走到桌边了,口气还很犹豫:“您是安古屺?”安古屺停住谈话,抬头望着他笑了。   “真的太巧了。”天乐兴奋地和他握手。握过手,安古屺才用手指轻轻的摆了摆示意天乐不要太大声。他不想太招摇,天乐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您是这的经理?”记者觉得天乐没准是个好的题材。   “哦,不是。我是这乐队的领队。”天乐向后指指台上闲谈的几个人,其中就有正在喝水的唐晓,“那里有我的歌手和乐队。”唐晓向天乐那边看了看,看到了安古屺笑眯眯的模样。   记者的洞察力很敏感,突然问了句:“那个是你们的女歌手?”这种坏习惯让天乐突然警觉起来,笑笑:“是啊。很漂亮?”他眼中的欣赏被一脸悠闲的安古屺尽收眼底。   安古屺换了个坐姿,喝光了剩下的红酒。天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回过头:“Waiter,再来两杯一样的。”   “不、不用了。”安古屺不习惯接受陌生人的款待特别又是球迷的。   天乐对这种拒绝只是笑笑,给侍者使了个眼色,过了一会儿两杯酒就端了过来。天乐把它们摆在安古屺和记者面前:“能在这见到你很幸运,请您喝点东西是应该的。希望您早日康复,回到赛场上多进球。”说完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安古屺只会点点头表示感谢,他一向不会在球迷面前讲太多,特别是身边又有记者。但这次绝对没有冷漠的样子,相反他对天乐的关心很感激。   这时周围响起音乐,天乐知道乐队已经做好演出的准备了,再次客套后就上了台。安古屺也站起身很亲切的样子,等他回到台上后才坐下。身边的记者打趣:“没想到你在什么地方人缘都这么好。”安古屺笑了,还有点不好意思。   采访消磨了时间也欣赏了唐晓最一般的演出,和上次相比他和唐晓连点头打招呼都免了。   坐在沙发上,唐晓看着报纸。作为一个歌手,她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很多。身边的天乐也喝着咖啡看报纸,很明朗的氛围。他们的分手似乎没有拉开他们的距离,反而因为没了负担而变得自然和从容。   ——   最近常有安古屺的报道,他归了队但还是受到教练对他的惩罚。一手提携的队员对自己权威的挑战,每位教练都不会反应平淡的。他找到了合适的人选顶替了安古屺的位置。新队员的崛起意味着安古屺的失意。这种权威俨然成了一种管理手段——不容侵犯。好几场比赛没结束,安古屺便神情尴尬的退出球场。唐晓能想象出这次考验的凶险,叹了口气,把报纸拍在桌上。   天乐看了看唐晓丢下的报纸,表情很世故的说:“安古屺太执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眼看就要成“国字号”了,这么一闹对他的影响很不好。”   唐晓听了将咖啡喝光,很平静,“我们大家都不了解情况。”   “哦?”天乐对唐晓的反应立刻掺进点猜测和不屑,“你好像和他很熟?”   唐晓能听得出天乐的在乎,又开始着迷。他嘴角没有立刻展开的微笑让人期待,可突然收回的目光也让她惊醒。唐晓的眼神和语调也跟着变了,一开口陡然的轻快显得不自然,“我想回家了,什么时候结束演出?”   “下个月。”天乐也将头扭向报纸,用胳膊抵着桌子,一副完全放松的样子。他心里明白唐晓在怕什么,又是什么打破了这份安静。   唐晓迅速的离开房间,在门外她停下了步子,眼里平添一抹悲伤。长吐了一口气,自己似乎又苍白了很多。她不得不承认心灵深处那种难以抗拒的喜欢,毫无力气的骂了自己一句便慢慢挪动步子离开。   唐晓离开的一瞬间,天乐感到自己的一阵僵直。原来装“轻松”也不轻松。他不用看也知道门外身影的存在。这种抓心的感觉让他困惑,难道是自己的选择错了?他的脑子乱乱的,懊恼的丢下报纸,紧紧的抱着头,耳边又响起怪怪的嗡嗡声。   临走的时候,酒吧老板和唐晓语重心长的说了很多。告别时送了唐晓礼物作为纪念——一只斑点狗。本来要坐飞机和乐队一起回去的天乐不得不因为这个小东西和唐晓改乘火车。   唐晓搂着小狗的脖子。可爱的东西,脖子和鼻子周围的肉都是皱皱着的,更让人高兴的是它身上有着和天乐头发上一样的薄荷清香。   路上,小狗睡着了,唐晓也是。天乐却怎么也睡不着,弓着背就这么坐着。他眼睛盯着火车顶棚像能盯出点什么似的,浏海滑下来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他厌烦的搔着头发又向后理了理它们。背发酸他又直着背坐着,不特意的看见了那张熟睡的脸。这时他眼眸以外的白色显得格外明亮,凝视的专心让时间都多了点震撼。随后他又惦念起什么,把自己摔到另一个座位上,避开自己看见的东西,拢上眼睛叹息,深深长长的,“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了。”说的很轻,他知道熟睡的唐晓不可能听见。   “要是还喜欢的话,我可以做给你吃。”仍旧闭着眼睛的唐晓轻轻的回答。   天乐愣在那,看见了唐晓淡淡的笑容。   下了火车,天乐送唐晓回家。唐晓手里的咖啡还没来得及冲上热水,天乐就已经在门外了。他只是把东西搬进去,草草看了一眼后就马上离开。   唐晓突然觉得好冷,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走近暖气摸了一下,冰凉的一下子渗进骨子里。她把手缩回来,来回揉搓着,眼神落向鱼缸的时候黯淡下来。很久没人照料的金鱼正直挺挺的飘在鱼缸里,死去的眼睛就那么哀伤的睁着。   近一段她没有什么演出好忙,用了几天的时间唐晓把自己的家重新收拾妥当。天乐落下的衬衫在她的眼中都仿佛套上了美丽的光环。光环照亮了心,勾起她对往事无限的抚摩。她很认真的整理着,不留一点褶皱像埋没了的激情。每每挨到天黑就和吃饱了的狗紧紧的挤在一起。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七话为了母亲才有的晚饭   早晨仍然晴朗也依旧无聊,她没等到一个电话就窝在被子里。一脸烦闷的狗狗用嘴扯着她的被子。唉……,自己不提精神也让身边的宠物倍感寂寞。想了想,她准备去探望很久没见面的母亲。   敲门的声音很轻,母亲总是不用报名就知道是唐晓的到来。她走进这个宽敞又满是书卷气的公寓,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和那个自己称之为继父的男性。唐晓很礼貌的和他打过招呼后才坐下。母亲和生父的婚姻并不幸福,唐晓对生父的记忆就只有酗酒、吵嚷。颓废和坏脾气也很快吞噬了他的身体,在与母亲分开后不久他就去世了。唐晓的母亲凭借着教师的微薄工资独自一人供养唐晓上了小学、中学、大学直到她有了工作。超负荷精神、物质压力让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然而她从来没提到过自己的付出也没说过自己的要求。但唐晓至始至终都了解母亲应该得到点什么,所以在亲戚提及母亲再婚的时候她的脸上只有微笑,她知道很多东西是自己给予不了的。当母亲搬进这个家时,她便开始了独自一个人的生活,那年她二十岁。   “这次又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母亲口中有牵挂的火气。   “回来几天了。”唐晓仍挂着笑容,脱下大衣挂好后坐回母亲身边。因为空调的缘故,这么大的屋子也十分温暖。   “为什么每次回来都不给我电话?”   “人不是都来了吗?”   “总是不体谅我……”母亲叹气,端详了唐晓好一阵。感觉到女儿的双手叠放在自己的手心才塌实。   “今天留下吃饭吧,叫保姆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张启登慈眉善目的公式化微笑。   “谢谢。”唐晓站起身。   “不用那么客套,你母亲总是惦念你。有空应该来看看她。”   晓会心的微笑。因为母亲的关系,唐晓对继父相当的尊敬和感激。   “那我先进去了。多陪陪你母亲。”   在张启登眼中,唐晓是个懂得自尊、自立的孩子,更重要的是她懂得尊重他的存在。即使有时候发生伤害她的事情,她也会第一个考虑其他人,流露出不经意的宽容。唐晓对他的态度完全来自于对自己母亲的爱,这让他们彼此之间保持着相敬如宾、客客气气的关系——如此他们都会好过一些。   看着他进了书房,唐晓才又坐下。   母亲确定没人在旁边后,拉住唐晓:“这次演出又是和天乐一起去的?”   晓含糊了一句。   “那你们……”母亲小心的试探着。   唐晓看着母亲紧张的样子有点好笑,“我们分手了。”   母亲没听到自己担心的事却得到了更惊讶的回答。   “我们不合适。”唐晓平静的说,虽然仍感到惆怅。   “可……”   “妈,别问了好吗?本来应该忘掉的。”   母亲望着她好一会儿却没跟着唉声叹气,“但是你是我女儿……”   “你本来就不赞成我们在一起的嘛,这样不更好?”唐晓说的轻快却有一丝惋惜,“你不用担心,我们没发生你担心的事情。我也已经好多了。”又露出一个值得信任的笑容。母亲看了看她,还想说点什么。   有了开门声,是保姆买菜回来了。   “小姐。”   每次唐晓听到这个称呼都很尴尬,不明白为什么张启登这需要这样的规矩。预言又止的母亲朝唐晓点点头就吩咐保姆准备晚饭去了。   晚饭开始的很早,唐晓尊重张家的习惯。张启登还笑谈今天是家里吃饭人最多的。大家刚端起饭碗不久,张启登唯一的儿子——张文清也回来了。已过三十岁的张文清子承父业,经营着张启登的私人中门诊,医德和医术都颇受大家肯定的他正把这份事业发扬光大。   不过重要的是,张文清是不常回家吃饭的——是根本就不回家吃饭。因为有了保姆的口讯,他才特意安排时间赶了回来。他把眼镜上的雾气擦干净后穿上保姆为他摆好的拖鞋走进来。他在客厅第一眼就看见了已经站起身的唐晓。   进了餐厅,他对唐晓笑笑,洗过手也同坐在餐桌边等着保姆为他摆好碗筷,还没吃一口饭:“唐晓,今天有空?”   唐晓礼貌点点头,在张启登的示意下再次坐下。   碰到唐晓不容易,只能靠保姆的报信。张文清就是喜欢唐晓的那种不温不火的笑容,他对她的微笑有种化不开的情节,每次看到心里总有种需要畅快淋漓的愿望。其实张启登早就发现儿子表现的不寻常,可有些事是不应该由他插手管教的。儿立之年的张文清也应该独立考虑一些事情了,已经历过一次婚姻的他不会掂量不出自己在唐晓心里的位置是多么的微不足道。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八话他出了意外   饭桌上,张启登咳了咳。张文清瞄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端起饭碗。   吃饭的过程像考场一样肃静,大家都埋头吃自己的,尤其是张文清始终皱着眉头。当然这样的一顿饭也会很快结束的。唐晓向母亲和张家人道别,每次母亲留宿唐晓都要找个理由搪塞,这次是自己养的宠物需要照顾。   张文清提出送她回家,唐晓没推辞。下楼时母亲递过大衣给唐晓披上,唐晓知道大衣内怀兜里又多了点东西。因为有张家人在,她不方便说什么,只是对母亲摇摇头。   张文清为她开车门,她回头看见了母亲透过窗子探望自己的样子,她向母亲摆摆手就钻进车里。打开空调,车里暖烘烘的。张文清很高兴自己与唐晓独处的时间,坐在那除了方向盘什么也控制不了似的。   身边的女孩,菊花般纯秀至洁,对她的愿望就像是玷污,张文清甚至能咀嚼到一种可怕的罪恶感。虽然离婚的理由是没有子女和感情不和,但他心里清楚没那么简单。他知道他的感情对唐晓来说是多余和负累却因为这份执著与前妻分手。   三十五岁的年纪还算年轻,高学历的背后是良好的家教和修养,积蓄着在困境中从容应对的人生能力。他曾有过众星捧月般的优待和欢呼也可以擎住孤独和冷落,但唐晓却成了他最挚切的渴望。突然间发现自己对世界太多的**却只有太小的力量。他既战胜不了世界也战胜不了自己,这是一种残酷的“非如何不可”的悲剧感。上天检验着他生命的弹性,也让他真切体会到自己的庸腐。他不敢面对前妻那双毫无怨恨的眼睛,几乎崩溃——但只要唐晓一出现便同他的感情一样着魔无法控制。对前妻的伤痛,他只能用金钱来祢补。   暖和和的温度,唐晓摘下手套,目光一直停留在前方没发现身边的张文清几分钟内瞬间变化的复杂表情。这样的沉默使张文清很不舒服:“今天吃的习惯吗?”   “还好。”唐晓乐了,“你家的保姆手艺越来越好了。”   张文清也随着唐晓笑,更高兴于唐晓对自己的亲切,顿了顿,“你不常来,是、是因为我吗?”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唐晓一愣。   “哦,我是说……”张文清尴尬的扯动嘴角,把着方向盘的手握得更紧,“我在家的时候不常见你。”   唐晓抿嘴笑了,“大家工作忙,张伯不也说,你不常回家吃饭嘛。”   唐晓的笑容让张文清从紧张中解脱出来,他把自己的轻松也贴在脸上,“是啊,我们都很忙。还在乐队唱歌吧?”   “糊口呗。”唐晓努力翘翘嘴角,目光转向窗外划成直线的路灯。   “怎么?做的不开心?”张文清很精明的感到一丝不快的气息。   “也没什么。”唐晓恢复原来的状态,漫不经心的回答。   “如果做的不开心,你可以到我那去,这本来也是你的家。”   唐晓听了没答话,心里却惦念起另外的一些事。无聊中她打开了车里的收音机,调到第一个比较清晰的波频。里面传出播音员响亮清澈的声音:就在一个小时前,本市足球队主力队员安古屺驾驶黑色越野吉普在茗吉地区东北段发生严重交通事故。安古屺和受伤人员都在市内医院就诊。据现场人员报道,被撞者伤势很重,正在抢救中。更详细的报道本台将在随后的节目中进行报道……收音机里继续报着其他新闻,唐晓周围的空气却瞬间凝结了,一股凉意洇进她的后脑。喇叭的长鸣划破了夜空也振醒了她的大脑——安古屺出事了。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九话是投之以桃?还是报之以李?   “刚才说的什么医院?”   张文清被唐晓突然的惊慌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刚才说出车祸了的,在什么医院来着?”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没说医院名字。怎么了?”张文清认真的望着虚脱的唐晓。很明显,唐晓的激动一定和那条新闻中的某个人有关。他想了想:“车祸发生在茗吉地区,在那最方便抢救车祸伤者的医院也就是东方附属医院了。”   努力平静之后,唐晓长吐一口气,“张大哥,送我去那好吗?”   张文清没继续追问却又思考了一会儿,他知道在唐晓身边什么也不说的好处。打过几个电话,证明了推断的真实性,他马上掉转车头开往医院。路上,车开得和飞一样,唐晓甚至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唐晓下车的步子有些踉跄却快的惊人。进了医院没来得及问到详细情况却看见大厅拥挤的人群。一种不祥的感觉袭向她,她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但现在的她就踩在云端上一不小心就能一落千丈。她探着身子向更远以外的地方打看着,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她一下,“喂。”   唐晓的心被吓得怦怦跳。转过身,原来是和安古屺一起听过她唱歌的记者。   “你来找安古屺么?”记者口气亲切的问。   唐晓没说话,对他的明知顾问起了戒心。她不想给谁添麻烦,不知如何应付的摇摇头。记者看着她的表情,满目无奈,“呵呵”的笑了:“不用担心,我没别的意思。”   唐晓仍不做响应,记者却发现了她平静后面的关心,又说:“安古屺的伤还好,人已经被自己的私人医生接回家了,这人太多。”   “他伤的重吗?”唐晓终于开了口。   “怎么说呢……”记者低头想了想又摇摇头,“以后的几场比赛倒是上不了了。”   唐晓听了这话堵在胸口的闷气才稍微驱散变淡了些,语气也跟着缓和了:“那就是没什么危险了。”   记者笑笑,望着楼上,意味深长:“不过被撞的就没那么好命了,还在抢救。”他轻轻叹息,无奈的接着说:“听说晚上安古屺又和教练吵了一架,还私自离队去喝酒。回来的时候是酒后驾车还撞了人。”   “这怎么可能?”唐晓一激灵。   他深看了唐晓一眼,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写了点什么塞过去:“这是安古屺的地址,我想你用的上。”   张文清看见有男人递给唐晓纸条,才挤过人群走了过来,小声叫了唐晓一声。唐晓“哦”了一声,就停住了对话。有人在身边,她不方便再问什么,向记者道别后就跟着张文清回到车上。   看着唐晓茫然若失的模样,张文清将一只手套放在唐晓手上:“你刚才下车时掉下的。”唐晓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的戴在手上。张文清没立刻发动车子,稳稳口气,点起一根烟,“这医院有我同学。我问过情况,肇事者是个足球运动员。”吸了一口烟,又说:“在手术室的是个下夜班的工人,结果不乐观。”   他观察着唐晓的表情,寻找着每一个微妙的变化——什么也没说的唐晓苍白无力的呼吸着。张文清随后拍了拍她肩膀就什么也不说了,只是将掐灭了的烟蒂弹出车窗外,发动车子回到公路上。   临下车的时候张文清问唐晓要不要紧,因为她脸色的难看得让人觉得会出问题。唐晓只是礼貌的谢过就进屋了。唐晓一边叹息一边为狗狗准备食物。看着它心满意足的样子唐晓却满脑子天马行空,不知不觉中掏出那张纸条平铺在面前。去不去呢?自己去了算什么?朋友?这种时候她不确定自己是个受欢迎的人。这样子待了好一会,她使劲拍了几下那纸条就像拍自己的脑门。突然间为自己找不到必要的理由而烦心,现在她头痛于思考。   打开音响,只有她的耳朵还能行使自己的功能。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十话没有几个人能经得住怜悯   第二天起的很早,她还是去了。敲门的时候,唐晓一直想象着安古屺现在的模样并为此做了很多准备。开门的还是那位上了年纪的妇人,看唐晓的眼睛仍旧疲惫,仍旧想掩饰什么。   进门后唐晓立刻感到这个家的富足和殷实,又和张文清的家有很多不同。跟着那位妇人的引路,一扇安静的门被推开了。唐晓跨进屋子,走过窗帘印出的红色,她看见安古屺并为眼前的一幕感到压抑。   安古屺平躺在大床上,双眼睛望着天花板,目光投射在一个一无所有的角落。往日繁华编织的拥挤已完全被幽静替代。他的脸很平静甚至让唐晓看不出车祸的痕迹。头发自由的后垂着,让这张脸平静完整的袒露在她面前。一种苍凉袭向唐晓,让人窒息的悲哀和恐惧。   一声轻微的叹息像一道浪彻底掀翻了唐晓故做的镇定。   听到了动静,安古屺轻轻偏过头看见了唐晓。他的呼吸开始不均匀了,努力扭了扭后才把头返回到原来的位置:“你怎么来了?”唐晓不知所措,什么也不会说,像是被他肩膀上厚厚的石膏和胸口上勒出的红肿吓住了。   安古屺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他的样子很虚弱,思绪却是万马奔腾。   过了好一会,唐晓怕他听不清把椅子拉近了些:“我来看看你。”   看得出这场意外给安古屺带来太大的压力。   “来看我?”他挑衅,头突然转过这边咬着嘴唇说话,“来看热闹的吧?”   唐晓对他的反常没感到不解。当一个人受到打击他总要想找点什么发泄,用更可恶的行道来保护自己脆弱的神经。这时唐晓更确定他需要的是和善意的解脱。   “你凭什么到我家来?到底想干什么?看我成这样你高兴?……”安古屺仍旧喋喋不休,胸口一阵巨痛让他眉头也跟着拧在一起,他不得不停下来喘气。稍微好过了一些:“我问你呢!装什么装!你***放个屁啊!……”声音却越来越小。   唐晓默默忍耐,目光在自己脚上无目的的搜索着直到他不在出声。她抬起头发现安古屺眼睛中多了点的精神,“好过一点了?”   “啊?”   唐晓仍旧微笑。   安古屺却因为这份温暖马上有了感伤,把头转到背面不做声。唐晓替他把滑落的被子压实,“又得修养一阵子吧,本来还想看你进球呢。”   安古屺头闪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来,眼睛有点红,注视唐晓的眼神也不那么苛刻了:“别说了,我不想听。”然后又合着眼叹气。   唐晓在安古屺身边虽然什么也不说却让他多少有了点依靠。他有些口渴,让唐晓去拿杯水。躺在屋里的他,听见门外陈香姨正为自己的不良行为向唐晓道歉。亲人的担心和忧虑又让他心里一阵发酸。   门外唐晓面对黯然伤神的眼泪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她选择沉默,只会眼睁睁的看着。关了很长时间的门突然拉开了,安古屺伤后第一次站起来并把能用的手伸向唐晓,他低着头回避着陈香姨的目光:“我渴的厉害,接杯水这么难?”   唐晓对陈香姨笑笑,一手拿着杯子,另一只手扶着安古屺,小心的挪动步子和他一起回到卧室。和他并肩唐晓才发现安古屺的高大和魁梧,他的背挺得直直的,唐晓能感受到安古屺对这种帮助的排斥却又十分需要。   过了几分钟,“我说话比较困难可没让你变成哑巴。”末了他让唐晓知道想听她说话。   “你想听什么呢?”唐晓口中含着笑。自责会使他无法振作吗?他能摆脱身上的压力和负担吗?假如一定要让唐晓说几句,那绝对不应该是怜悯他的样子,因为没几个人经得住怜悯。   “我刚从遇见你的那个城市回来,演出马马乎乎。这些日子没什么事情好做。对了,别人送我一只斑点狗,不错,也算有了个伴儿……”唐晓对着雪白的墙一直一直讲着,讲着自己的回忆,讲着自己的过去,直到月亮变得很亮像件艺术品一样挂在窗外。于是她该离开了,站起身给了安古屺一个背影:“明天我还来,想吃点什么?”   “啊?”安古屺一愣又撇撇嘴,“我什么也不想吃。”   “不吃东西怎么好病?”唐晓说完就走出房间。她向陈香姨道别,披着星光默默离开。   第二天,唐晓再次敲开了安古屺家的大门,手里拎着熬了一夜的营养汤。安古屺看见她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脸,轻轻的笑了。陈香姨端了一个碗放在唐晓跟前。唐晓拧开保温瓶,里面热气腾腾还溢出一阵清香。她倒出半碗浓汤,端到安古屺面前:“来,吃点。我跟一个香港女孩学的,说是对伤筋动骨有好处。”   安古屺看了一眼那深色的液体皱起眉:“什么玩意儿?”   “说不定会很好,尝尝。”唐晓瓢了一勺递给他,像哄孩子吃药的阿姨。安古屺判断着她的微笑,这是个值得信任的鼓励。他只轻轻嘬了一小口,他眼中的惊喜被唐晓发现,马上递上第二勺。就这样,汤很快见底了。唐晓在厨房把用过的碗刷好,把保温瓶放进塑料袋。   她感受到陈香姨的欣慰和亲切:“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了他就吃了这么点东西。”   “我也就会这些了。希望他能好过些。”   “你知道他出的事情吗?是、是他的车。”   “所有人都不希望他颓废,那样的话太累了,连关心他的人也一样的累。”唐晓默默的说,陷入沉思。   以后一连半个月唐晓都是如此,变法的为他做可口的药汤还为他织了一件护胸口的背心。虽然没量尺寸但很合适,安古屺虽然很喜欢却只是淡淡的应了声。也许是有了精神的缘故,安古屺的伤好转的很快。被撞的人也幸运的度过了危险期,这让他好过了很多。为了使他少想些悲伤的事,这段时间唐晓更多的是谈起自己。见到他一天天恢复,唐晓有了宝贵的成就感。   到了第二十天,唐晓决定不再去了。因为安古屺可以吃东西了,再也不需要那些汤的营养了。天乐也捎来口讯要她回来排练新歌,过几天,又要有新的工作了,她想。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十一话忐忑不安也有正负极   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唐晓有美好的心情。绿色还没来得及在大地上峥嵘却已经热闹进眼了,她站在窗台前感受着阳光的眷恋。长长了的头发拌着潇洒的春风飘,被惬意的风感染后的心情有着诗歌一样的温暖。排练场上,她没心思去听天乐对其他队员的训斥,他们好像总也达不到天乐的标准就跟天乐达不到她的要求一样。又扯上情感问题,她有点厌恶。   安古屺的车祸事件成了体育圈里的娱乐新闻,随后出来的详细报道就跟过电影似的。经过调查,原来那天在酒吧,被几个顽劣球迷奚落,安古屺恼羞成怒差点和对方演变成一场肢体碰撞的壮观场面。好不容易被酒吧老板劝和平息,没想到大家又在路上狭路相逢。两辆车相互蹩撞,喝过酒的脑袋都不灵光更不要说玩车技了,结果对方的车撞上护栏,他的车撞在那车上。看出了事,那车上伤的比较重的那个被撇下,其他三个人都跑了。   也许这就是名人的悲哀,一旦出了事,首先被讨伐怀疑的肯定是他们。没办法,只有他们可以赋予各个事件异于常理的关注度。何况负面新闻永远比一般事件吸引眼球。   唐晓一直觉得安古屺是个怪人,为什么有申辩的机会却默不作声。谁会喜欢被人误会?为什么把自己封闭起来中却渴望别人的理解。也许他气的不是别人的不理解而是气自己原来那么在乎。唐晓用手指点着拍子,哼着出天乐刚谱的歌词,脑子里却想着辞不达意的故事。   她没感觉到天乐走过来,直到十分靠近,“唐晓?”   “嗯?”她回过神对天乐笑笑以为又要进行新一轮的排练了。   “有人打电话找你。”天乐手里握着自己的电话递到唐晓跟前。唐晓没想明白,天乐把手机移得更近一些:“你的电话。”   收回自己的目光,唐晓接过电话:“喂?”   “是我!”   “是?”她没听清。   “是我!安古屺!”   “啊?!”唐晓眼中闪出惊讶连同她的语调一起传到电话那头。   “啊什么啊?不认识了?像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似的。”   “哪有。”唐晓笑了,十分轻松的,眼睛捎到天乐看出他不高兴时却有些紧张。   “那也不能就这样没影了。”   “你不是好多了嘛。”唐晓听得出安古屺声音中的活跃,欣慰了些。   “啊?嘿嘿……”接着沉默了一阵,“找你可真费劲,给你以前工作过的酒吧打电话才找到这个号码,没想到还不是你的。”   “这号码是天乐的。”   “天乐?”   “……以后再聊吧,我现在还有点事。”   唐晓告诉了安古屺自己的号码又嘱咐了几句才收了线。她能感受到天乐对自己这种冒失的行为的反感。唐晓还给天乐电话,想着安古屺的突然联络,有点好笑。而这笑容却给了天乐一个打击,他转身大声叫嚷通知其他人今天排练就此结束。其他乐队成员都看向唐晓,因为天乐取消计划是唐晓接电话后的事,唐晓只能挤出个同样不解的笑容,匆匆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唐晓有些茫然。她困惑为什么天乐还会有如此的反应。她热爱天乐带给她的那种特殊安慰,她愿意相信天乐还会为自己吃醋。她想着,想着,泛着微笑的眼睛却有了如朝雾一般薄薄的朦胧。这是种情不自禁,她感到痛苦,为这种不可能拥有。   回到家,心灵上的惩罚使她开始痛恨自己并为自己摆脱不了这个事实而伤神。   电话的响声拉回她到现实。因为原先的情绪,她接电话的时候很散漫:“谁?”   “这真是你家的号码。”那边的声音很惊讶似的。   “安古屺?我不是说了吗,这个是我的号码。”唐晓无奈的笑笑:“我又不会骗你。”   “我可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快点和你解释,我这段时间没去找你是因为伤的问题。你可不要多心。”   “多心?”唐晓听得糊里糊涂的。   “我还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吧,很多事情对平常人来说没什么,但对我来说就是必须要解释的。”口气中多了些自嘲和玩世不恭又好像这个“名人”的头衔让他受了很多连累。   “可我从认识你的时候就没把你当名人。”唐晓感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妥又想解释句什么,“我的意思是……”   “你能这么说,让人听了心塌实。”   唐晓亲切的笑声又飘进安古屺的耳朵里。   “真的,能认识你真不错。过几天,我要归队了,很可能又上不了场,闷的慌。鬼知道能是个什么状况。”   “既然是鬼知道的事就没必要想那么多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不敢面对别人的关心也要面对现实吧。补偿的顶点不是不与人争而是热心助人。”   “你说话好像总那么有煽动力。”   唐晓轻笑,“珍重吧,这次最苦的还是你自己,当然要翻身也要靠你自己。”   “唉……有时间再去看你,最近我也挺乱的。”   “我期待着。”   “再见。”   “再见。对了,下次找我可不要那么兴师动众,我还没麻烦到那种程度。”唐晓半开玩笑的说。她听到安古屺浮夸的笑声,自己也淡淡的和着笑。   挂了电话,觉得无聊,自己最失落的时候还在替别人指明方向,大讲道理。她苦笑,翻身倒在床上。有人说只要在想叹气的时候变成深呼吸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了,可唐晓仍觉得叹气来的容易。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在唐晓的生活中总有个重心与天乐的位置想呼应,安古屺在的那段时间消耗了她很多热量。她习惯于一尘不变的生活,对新鲜的漠然让人不理解。   唐晓的季节观不强,很难从着装上发现变化。半袖收腰上衣和裤装的确很清爽但又有点不和这个季节。头发上的蓝颜色经多次修剪已是寥寥无几了,只能在阳光下闪烁出特殊的鲜亮。她今天照常把自己的时间泡在咖啡厅,花掉前一天的小费。她不常选窗边的位置今天却破天荒的坐在那看着玻璃墙外的人们来来往往。   一个匆匆而过的影子——这个身影纵然像张照片一样没有动感表情,却也有一番诱人的情绪。美丽的背影一闪而过,她能感到它深刻的存在,挥之不去的气息让她不知所措。她双眼回到对手中咖啡杯的探索,脑子里却在最后一片空白前找到了遗失的思潮和澎湃,一种可以咂碎平静的考验。于是那个美丽身影的路过让唐晓忐忑不安,并一直影响到晚上演出的不专心。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十二话需要面对的勇气   看着整理乐器的天乐,唐晓小声叫了他一声:“天乐。”   装做才看见她的样子,“有事?”   “我,我好像碰到菲娜了。”   “菲娜?怎么可能?”天乐笑几声,“她在美国。”   唐晓想到了“遥远”两个字,又问,“会不会回来了?”   “怎么可能。”天乐故做笑谈很清淡的口气“不久前我和她通过电话,没听说她要回来的消息。”   唐晓慢慢转过身,眼中一抹悲伤。天乐在骗她,她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天乐的回避让她不想再追问,精神涣散的她抗拒着什么。现在天乐的一丁点改变都能让她惶恐不安,不得不承认以前的亲切感现在正越来越遥远,她被逼得站在悬崖边。她清楚这是种无聊的不想放手,可这样的感情虽是单方面的也是持久和真实的。刺激使唐晓很难用正常的思维讨论问题,天乐已经让她失衡,唐晓拒绝保持理智。她深刻感觉到自己即将失去天乐,因为一种禁不住发生的纯粹的感情让失去没有任何恋爱关系的他成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回到家,她的思绪很乱所有中心都是围绕着“菲娜和天乐”。伸向电话的手有些抖还是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接通前每传来“嘟”一声都像告诉她挂断电话,可一瞬间那头却有了声音:“是唐晓吗?”   天乐如心泉般清澈的声音滋润了唐晓焦躁的心,她长舒了口气:“是我。”   “有事?”   “只想听听你的声音罢了。”她一时松弛下来。   “工作累了?”天乐的口气亲切而且委婉,对于唐晓来说永远是涂满怜爱的声调。听着她眼中编织出无尽的情思,她对天乐的爱就像着迷一般,连视线也模糊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谢谢。只是这阵子,我总觉得……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对?呵呵……能、能有什么不对啊。”天乐又磕巴了。   唐晓突然警觉起来,握着电话的手咯咯直响,声音也跟着颤抖,“天乐,我想知道……”她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一阵骚动。   “唐晓,你知道吗?你是个很敏感又聪明的女孩子。”   唐晓的精神开始激动起来,天乐从容的语言和呼吸让她只能感到紧张和恐惧,一时语无伦次,“不!天乐,我累了。我想休息了,挂了好吗?”   “不,唐晓。很多事情你迟早都要知道。我想……我想电话里说不清楚,见个面好吗?我过去吧。”天乐终于说出口了。   唐晓闷闷的半饷,轻轻的说:“别来我这了,找个我们都认识的地方吧。”   “那—老地方见。”   “好的。”   挂了电话,唐晓囚禁在刚才的对话中无法自拔。她想,既然一切都已经背离,很多东西也需要你面对,那么放弃戒备就应该是毫无顾虑的了。也许这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个机会,渐渐的沉静下来,她裹了件外套出了门。   天乐若有所思的凝望着。唐晓目光瞥向一边,用沉默抵制。天乐终于还是在唐晓之前开了口:“本来想早一些告诉你的,但是因为演出的关系一直拖到现在。但是……现在乐队提前解散了。”他将一个信封顺着桌面推向唐晓,“这是你的报酬,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很抱歉。”   唐晓看着信封,然后抬起头,怔怔的看天乐:“就只有抱歉吗?”   “没办法,因为我要出国,正在办签证。乐队的事情实在没办法顾及。”   “去美国,是吧?”唐晓嘴角的肌肉在抽搐,咽了口吐沫就说不出话了。她很希望努力克制自己,但本身又不是一个善于掩饰感情的人,她吼他:“菲娜也回来了!是吧!”   “是的。”天乐低着头,说得很平静又利落。   “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剧烈的疼痛震撼着全身,唐晓的目光逼天乐回答。   天乐了看见了唐晓的眼泪。这时的痛苦远比他看见的更害人,可又不能挽回什么,“我去美国进修声乐,那里有我的梦。”   唐晓知道自己所处的境地。她望着天乐可怕的坚决,满腔的怒气被悲伤无望替代,“天乐,不要这样。我知道你的世界不是这样的小天地。但你为我想想好吗?你去,一年?二年?还会回来的,是吗?”   “我没办法保证什么。”天乐一副完全放松的样子,双眼也开始灵活了。   “天乐,你、你不要这样。你还爱我的……不,起码我们还是朋友,对吗?”一种绝望哀伤的调子。   “唐晓,别在闹了。我们结束了,彻底结束了!”天乐站起身,推翻了唐晓的哀求。他在唐晓面前使劲挥手,努力告诉她这就是事实。可仍旧拒绝的唐晓让他实在没办法对付,他选择马上离开却被唐晓的拥抱挡住了奔离的力量。他听到了唐晓自己背后的呻吟和抽泣。   天乐脸上的肌肉痛苦的颤抖着,深呼吸,维持坚强。他慢慢转过身,闭上眼又在叹息。他把唐晓从怀中拉出来放在一臂之遥的地方,目光眈眈的看着另一双迷茫的眼睛:“唐晓,你知道吗?你的爱太完美。完美得成了负担,完美得让人不敢犯错,完美得让我连呼吸都困难。爱是互相的,我给不起你一样的爱。这世上的人都有缺点——也包括我。”说完他轻轻摸掉挂在唐晓脸上的泪珠,仔仔细细的看着唐晓像在记忆着什么。唐晓再次留下的眼泪没能留住天乐,他挣脱被拽着的衣角,跑了出去。   天乐在大街上走的很匆忙,冷风吸进肺里,他狠狠的咳嗽。靠在一个背风的角落,他从皮夹里抽出根香烟塞进嘴里,上下摸索着找火。脸上突然凉凉的,他用手一抹还是——湿了。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十三话只有母亲是失败者的救兵   唐晓在黑暗中寻找着回家的路,一阵阵眩晕迫使她停下脚步。扶着路边的栏杆,双肩锁住下沉的身体,呼吸变得很急促、浅薄。魔鬼抓住了她的悸动灵魂吸干她赖以生存的气息。风迎面吹过,撕咬着她的耳膜。几分钟前她终于见识到了,见识到什么是悲哀。想着自己的可笑,以为自己没有平凡人的浅薄和无聊,想尽一切办法却是挽回根本没办法的事情;叹自己的可悲,将自己的血肉连同一切都给了他还要问够不够;骂自己的无能,付出一切却又承受不了本来的结果;更恨自己的无耻,是自己证明了人与人之间欲罢不能的公式。爱是那样的可怕,即使是虚无,即使是短暂,即使没了心跳却仍旧控制不住……她抓紧栏杆的手慢慢松了,站直身子想着这样的遭遇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还可以不去伤害自己。渐渐的她生出怜惜,怜惜沉溺的自己,也怜惜自己爱的那个人更怜惜这份牵挂和虚幻。猛然间剧烈的翻滚从她胸口向上冲,她忍不住的大口大口地呕吐,身体跟着不断的抽搐。   唐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自己一头扎在床上就没起来过。昼夜徘徊间她滴水未进了三天,身边只有那只狗陪着一起度过每个白天和黑夜。她饱尝了沉睡和清醒,终于她发现了自己的渺小,承认自己没有资格去懂得失去和习惯寂寞。爱情现在正朝她微笑,只不过微笑里掺进了点不屑的劲儿。爱情给她的只有无助,像坠入深渊里粉身碎骨,一阵风吹过便无影无踪了。无解的遗憾让唐晓目瞪口呆,眼泪麻木了她的心。   天乐用坦诚承担了一切解释,也将她的期待毁成了闹剧。无声的哭泣中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那么苍白无力。畏缩在灵魂中挣扎的意念让唐晓继续思考,她扦了扦嘴角,用了最后的力气拿起电话移到唇边:“妈,我是唐晓。来一下好吗?我想我是累坏了。”   唐晓的母亲的确被这样的虚弱的呼声惊着了,只给张启登打了个招呼就跟着正好在家的张文清出了门。每位母亲听到自己孩子这样的求援声都会有不同的忐忑不安,坐在车里的唐母寻思着各种怀疑其中最担心也与天乐有关。她了解女儿是个内心孤单的人,事情不严重到了一定地步她不会希望任何人插手。   一直陪在唐晓身边的狗听到门有动静,警觉的叫起来。唐晓知道肯定是母亲来了,顺着方向挥了挥手。听话的狗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头紧紧贴着她的手。虽然估计了很多,可母亲走进卧室时却仍不敢相信这个不成人形的人就是自己女儿。张文清赶快越过怔在那的唐母为唐晓把脉。   此时母亲的心情很复杂,她总觉得应该给唐晓一点自由。让她学会自己决定一些事情,成熟也就是在失败和成功中修炼出来的。总有一天,唐晓会随心所欲的驾驭自己的生活,可现在的情形让她怀疑这样的做法是否正确。   张文清轻轻叹息,将唐晓的手放回原位又将她的被子重新盖好。他向唐母暗示了一眼,唐母也跟着他走出卧室站在门廊里。张文清将卧室门轻轻关上,用很小的声音:“伯母,她还好。身体虚弱,没什么大事。”唐母听了长松了口气,心也跟着舒服了点。   “不过,不过她是不是有了什么麻烦?我是说,唐晓是个很内敛的女孩子。您最好还是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出来也许会好过一些。”张文清说完向上托了一下眼镜,他的消沉表现出真情实意。他望了一眼唐母,直觉告诉唐母不会让他知道更多,他就算内心汹涌也要保持稳稳当当:“伯母,我看这几天您就在这陪陪她吧。我先从诊所给她开点补药,很快会好起来的。”   唐母只是随着他说话点头,满眼心疼和焦虑。张文清推门又看了眼唐晓苍白又憔悴的面孔就起身退到大门外。站门口,他的心猛的抽动了一下,合着眼叹气。一会的时间张文清就回来唐晓的身边,将中药和补品送到唐母手里。   张文清一直都承认自己是个拙于表现感情的人,这样的他能很好的保守心中的秘密。而今天他略有唐突的一直坐在唐晓身边,握着她的手,目光紧紧锁住那脸倦容。乐于沉思是张文清的良好品质,可这回一直到离开之前他都想问唐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又没有任何理由让唐晓告诉自己答案,这让他烦恼。   有了亲人的陪伴唐晓安静的睡了,在梦中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她睁开眼很坦然的接触到母亲的视线。她十分信赖的目光流落出虚弱,脸上盈满惭愧和不安。她想对自己的母亲笑一笑,眼泪却滚落下来。唐晓无奈的闭上双眼叹息。   唐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希望唐晓告诉自己一切却不想逼迫什么。她轻轻握着唐晓的手,慢慢暖着,看着她默默无声的哭泣。过了好一会,唐母仍旧保持矜默,默默的为她找来干净的睡衣,默默的帮她换上后让她更舒服些的回到床上。一切都变成了一种心照不喧的默契,唐晓知道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没让自己看见焦虑的一面。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十四话刻意的拜访   恢复了几天,仿佛是睡醒了。刚刚接到以前乐队成员的电话,唐晓更坚定了怯懦背后的逃避——天乐已经踏上了去美国的飞机。她低下头,沉默了很长时间,她能感受到母亲的关切而自己还是让紧张的情绪继续蔓延。   “天、天乐出国了。”唐晓努力抬起头,脸上牵强的笑容变成了很尴尬的工作,不知道该为自己庆幸还是为自己失望。   现实爱戏弄喜欢幻想的人,唐晓也不会是个例外。她为自己做的梦交了学费。挣脱了床的保护,她奔到窗前,滑开窗,双肩支住身体将头探了出去。春风卷着凉意打量着她的内心,窥视着她的灵魂。睡袍被风鼓起,摇曳着的发丝不断拍打着她的脸颊……每一个微微的刺痛都在慢慢斩断她的思念——生活不该就这样分享一切,她想。   唐母看见自己女儿的坚强决定离开,心中为唐晓重新振作感到庆幸。   唐晓的生活回到了以前。今天她只套了见睡衣坐在沙发上漫天游神,已经没有工作了,该靠点什么过生活呢?想了半天,竟只剩下叹气。   有人敲门,她被震得愣愣的,并不是因为声音很大而是她想不明白谁会来。拖拉上拖鞋,探起身体耳朵挨着门听了好半晌,清清喉咙:“谁?”   “我啊,”一个男性的厚实声音。   “什么?”   “我!安!古!屺!”   唐晓听了不免哑然失笑。   “开门啊,从门镜看不见我?”外面的人不耐烦的又敲了几声。   唐晓开了锁,安古屺很高兴的走进来,习惯性的对屋内巡视了一番就坐在沙发上。他头发长了很多,脸色却好的惊人。唐晓去厨房冲了咖啡摆在他面前,然后他们就互相等着对方能说点什么。可笑是这样的空白竟持续了这么久,把两个人都逗乐了。   于是,“你家怎么有股中药味儿。”安古屺第一句话很有感官色彩。   “哦,我喝了一阵。”唐晓清淡的笑容却很深沉,倚枕头斜身靠着,一只手瘙着宝贝狗的脖子。狗很舒服的翘起额头,伸直前腿又扭扭身子仍旧懒散的眯着眼睛。唐晓看见它的样,乐了:“它好像不讨厌你。”   “上次带回来的?”安古屺只觉得这个狗来的很费周折。仔细看了唐晓,终于找到不对劲的地方,“你好像瘦了。”   唐晓紧闭的嘴角轻轻一翘:“减肥呢。”   “就你?还减?”安古屺听了哈哈的笑,连眉毛都跟着一起抖。最近很少能看见这样真切的笑容,唐晓不免也跟着有了名副其实的开心。   “过得好吧?总觉得你像出了什么事似的。”安古屺深看了唐晓一眼,很熟识的问道。   “算是不错了。”唐晓轻松的换了个姿势,“你呢?也好吧?”   “我还能怎么样?”他陷入沉默又被唐晓拍肩膀的手唤回现实,模样并不不自然。他在这破坏气氛,唐晓拒绝与他肩并肩坐在一起,打趣道:“不是说要报答我吗?给点什么。”   “陈香姨说请你来家里吃饭。”   “啊?”唐晓认为自己玩笑可能开的认真了。   “陈香姨要我请你来。”安古屺执拗劲上来了,挺着脑袋很严肃的说。   “那我就去呗。”唐晓没想着再拒绝。假如生活欺骗了她,那么忧郁的日子就需要镇静和安详,就当是对亲切的怀念吧。   聚会的日期是安古屺定的,因为唐晓比较“轻闲”。唐晓带了礼物很早就到了。以全新的心情拜访,她很舒畅,敲门声也平添了几分清爽。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十五话恋人身边的尴尬   开了门,唐晓却看见了一双闪着惊奇的娇婷眼睛。面对的仍是陌生,她认为自己找错了门。刚要道歉,却听见“大眼睛”回身招呼,“安古屺!是不是唐晓啊?”唐晓为能听见这样清脆的声音而微笑。   安古屺从里屋拖拉着拖鞋跑出来看见唐晓,很高兴的样子:“这么早啊?”为了方便她换拖鞋,他把唐晓带来的东西拎到厨房。第一次见到唐晓的女孩子很欣喜的样子一直站在她身边,等到唐晓一换好鞋就拉着她往客厅走。   唐晓对这样唐突的亲切感有点不适应,表情稍显木纳。   刚坐稳当了,安古屺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她们的样子半开玩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家认识你是谁啊?”   “去你的。”漂亮女孩笑着,却骂了一句。她和安古屺之间旋转着足以让唐晓沉默的亲密,内心对爱的渴望导致唐晓眼下的状况有些落魄。   “你就是唐晓吧?”女孩将目光从安古屺身上移开回到唐晓那。   唐晓被羡慕背后的寂寞弄得有些不自然,只是点点头。   “我叫柳馨裴,安古屺的女朋友。”女孩大方的给了自己一个称呼,两个手臂从后面绕住安古屺的腰,一边乐一边说。   “进门的时候就猜出来了。”唐晓亲切的附和着。她从安古屺微笑中发现了虽是无奈却是被宠爱的幸福——她还真是第一次从他那看到这样的笑容,“他真走运。”   “你跟安古屺说的一点也不一样。”柳馨裴重新坐回唐晓身边很熟识的打量她,无遮无拦的。   “那他说的‘我’是个什么样子?”   “他啊……”柳馨裴笑起来,“他已经把你编进《列女传》了。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守旧。”   这个漂亮人儿健谈的惊人,也许因为她是个演员的缘故。虽然没演过几个正式的角色却对事业有着执著的追求——即使每次当她大谈自己的事业的时,安古屺总一脸不屑,她也毫不在乎。   唐晓觉得柳馨裴有成功的条件只是缺个机会罢了。她很欣赏柳馨裴的冲撞力,很猛烈、很无畏。柳馨裴一定会成功,只是还需要经历很多。因此她的回应很肯定并将自己的想法讲给柳馨裴听。   认可来的太突然,柳馨裴吃惊过后又笑了:“怪不得安古屺说你绝对让人喜欢,还真没有人这么哄过我呢。”   唐晓听了只是淡淡的笑,没去解释什么。她只是觉得这样自信的女孩为什么还要听些多余的话?也许一个人的实质并不在于他要给人看的那一面而是他不想告诉你的东西。   陈香姨从外面回来了,她的目光让唐晓感到温暖。唐晓礼貌的站起身:“打扰您了。”没有装腔做势只是习惯罢了。   “别这么说。安古屺本来说要在外面吃,但我想还是在家吃得自在。”   “今天来了,我不会再见外了。”唐晓的微笑有了少许轻快。   “那你们聊,我先去买些东西回来就准备做饭。”   “我也去好了。”唐晓是个乐于此事的人,而且留在恋人身边只会让她更尴尬。   唐晓和陈香姨一起说笑着出了门。站在安古屺身边的柳馨裴静静的看着,眼里却被什么胀得满满的。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十六话做了让别人喜欢自己就会跟着喜欢   唐晓手里拿着清单跟在后面挑着青菜。不用太费劲她就能感受到陈香姨观察的目光,为了回避一些稍不合理的私人问题,唐晓只能笑笑甚至默不作声——可就算是笑容也让人倍感尴尬。唐晓认为自己不该为这个劳神。可她也知道,因为太过的周到、包容和驯良,自己已规范成为别人眼中模范儿媳的模样。   每位长辈为晚辈选择姻缘时都有自己的精明之处,其实谈不上对谁有偏见。陈香只是觉得安古屺得到更多的关心和照顾时会过得更幸福和舒适。当然这一切都应该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她不想试图干预,只是觉得多一个选择更好。   回到家,唐晓围上围裙和阿香姨一起准备晚饭。柳馨裴站在厨房边,看着唐晓忙:“很爱下厨?”   “只是喜欢。”   “为什么?”   看出唐晓为这个问题费神,她马上补了一句:“不觉得厌吗?这么琐碎的事。”   唐晓乐了,停下手中的活:“做了让别人喜欢就会跟着喜欢。”   柳馨裴咬了口苹果,倚着门,偏头想了一会儿,“唐晓,你没有其他什么好忙的吗?”   “你是说生计?”   “嗯。”   “以前在乐队唱歌,现在——休息。”   “暂时停工?”   “不,乐队解散了。”   “挺可惜。”柳馨裴委实的抿抿嘴,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走进厨房,离唐晓更近了些,“在歌厅唱?”   “什么地方都有,歌厅也去过。”唐晓洗着菜,老实地回答每个问题。   柳馨裴点点头,吹了个口哨,明白了点什么似的。   安古屺从另一个房间走过来,看见她们聊天:“说什么呢?”   “我在跟唐晓学吸引住你这个谗猫的本事呢。”柳馨裴笑着又黏到安古屺身边,像只美丽的猫。   有了唐晓的帮忙,饭菜准备的很快。大家围坐在一起,望着一桌丰盛的大餐,安古屺好阵赞叹。   “陈香姨你最爱吃鱼了。”柳馨裴夹了一块厚实的鱼肉放进陈香姨的碗里,脸上绽开招人喜欢的甜蜜。   陈香姨呵呵的笑着,放进嘴里后马上朝唐晓露出惊喜的表情。安古屺看见了跟着也尝了鱼的味道,赞不绝口。唐晓却为这种鲜美感到不堪——正是因为天乐的口味,她才有了这样的手艺。   “幸亏是唐晓有这本事,要是别人我还不担心死。”柳馨裴嬉笑着也夹了块鱼肉放进碗里,目光偏向陷入沉思的唐晓。   除了一点小插曲,晚饭吃的还算愉快。陈香姨尤为高兴,她总为唐晓夹菜,把唐晓的碗堆得跟个小山似的。   “唐晓,你吃的不多啊?”柳馨裴看见了,很不经意的一句,“怕胖吧?我也怕呢,不过每次来这都要长上好几斤。”   唐晓听了有点尴尬。   “她胃不好,吃不了多少。”安古屺停住筷子,望着唐晓。   唐晓笑笑,什么也没说,只是特意往嘴里添进几口菜。   柳馨裴不露声色,“唐晓唱支歌吧?难得的机会。”   陈香姨有点吃惊。   “唐晓在歌厅做过歌手。”柳馨裴眼睛瞧着菜,说的很平淡。   “歌厅?”声音虽然小但仍能听出某些特别。唐晓没想什么,也不准备想那么多,可这样不清不楚的境地仍让她哭笑不得。走到音响旁,她随便挑了张CD放进机器里。一首歌不会给唐晓带来什么麻烦,唱完后她回到饭桌旁仍旧保持着那份可敬的平静。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十七话馋人的依依不舍   晚饭后,唐晓把水果端到正在看电视的柳馨裴和安古屺身边。柳馨裴挑了块西瓜放进安古屺的嘴里,看见他大口大口的嚼着,她甜蜜的笑了。   唐晓坐在陈香姨身边,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她准备喝完这杯咖啡就告辞。把剩下的咖啡一口咽下去,她放下杯子,“我该走了,时间不早了。”   “还早呢,再待会儿。晚了叫安古屺送你。”陈香姨瞄了一眼窗外说。   “不用,我自己就……”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唐晓的推辞。柳馨裴掏出自己的移动电话走进另一个房间,安古屺也跟着走了过去还关上门。看见安古屺离开,唐晓更觉得不应该再麻烦别人了,“真的不用了。”   “别,等他出来再说。”陈香姨执意把唐晓拉回来,一起坐在沙发上。   房间里,柳馨裴的电话聊了很长时间。安古屺坐在床上用脚尖点着地板,等着什么。柳馨裴挂了电话,想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对他说:“有个片子让我去试镜,看来我马上就得走了。”   安古屺的五官像被谁拉了一把,沉下来。谁都能看出他不高兴,柳馨裴更理解他不高兴的理由。但对于真正拥有爱情的人,使着心计为男女之事担心就太大煞风景了。柳馨裴摇着安古屺的胳膊,哄他,让他为自己露出想要的微笑。   安古屺笑了,她喜欢他能这样,只有她能让他这样。   谁能不为这样灵气的面孔陶醉呢?安古屺环抱着她的腰就像捧着一个弧线优美的花篮。他勾下头,一心一意的研究下面这份让他牵肠挂肚的美丽。领会了某种心意后他又笑了,在最美妙的地方吻了下去,像品尝一颗最甜美的果实,慢慢的,精心的——那里的甜美让他舍不得一下子吃下去似的。   站在门口正要和安古屺道别的唐晓从门缝里看的出神,眼前的画面有声有色的涂在她的心田,成了她一生都值得喝彩的回忆。唐晓的心怦怦的跳——一台松懈了很长时间的钟摆又开始运动了。也许是被感动了,也许是为了那份被自己仰望已久的温存,眼前的一切换来唐晓一小声叹息,她轻轻的关上门。   陈香姨仍坚持让安古屺送唐晓回家,于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出门。安古屺叫了的士先送柳馨裴去机场再转送唐晓回家。   唐晓和柳馨裴并排做在后面。唐晓喜欢保持沉默,望着外面的一片漆黑,美丽的月亮骄傲的挂在天空——星星也闪着,却只能渴望别人的凝望。   “唐晓,前一段日子你替我做了很多,我很感激。”柳馨裴双眼仍旧看着前方,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唐晓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自然的瞄了一眼坐在正前面的安古屺——他的背有些僵……她觉得柳馨裴的语气很真诚,至少没有刻薄自己的意思。她轻轻的笑了,头和车窗也挨得更紧了,“没什么。”   他们道别的时候,唐晓站的很远。望着依依不舍的两人,感伤一下子涌上来,于是她干脆钻进车里等着。唐晓还是想起天乐——她曾幻想过天乐也许可以给她一个欺骗。她是那种宁可守着虚假生活的人。   安古屺回来时和唐晓并排坐在后面,表情凝重了许多。唐晓对这份沉闷表示理解并且毫不不在意。一路沉默,唐晓下车后和仍在车里的安古屺摆摆手,进了公寓。   唐晓进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喂狗吃晚饭,她很欣慰于它吃的很香的样子。   敲门声让唐晓望向自己的大门。她开门看见安古屺——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唐晓对他露出笑容,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他走进来。关上门,她拐进厨房烧水,“果汁还是咖啡?”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十八话褪色的距离   “果汁好了,咖啡喝多了睡不好。”安古屺很疲惫似的,全身关节松松地坐在沙发上。   唐晓端来一杯咖啡和一杯果汁,果汁放在安古屺那边。   “说点什么吧。”唐晓认为安古屺在这保持安静很可笑,谁都能看出那一脸的倦容。   “能说什么呢?”叹口气后,他呵呵的乐了。表情单一并不代表没有复杂的思维。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品着味道。   唐晓家的狗吃完晚饭,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对安古屺的存在没表示任何异议。他是第二次来却和它熟了。   唐晓喝着咖啡,不理解自己家的东西会对安古屺有种不合理的亲热。她把狗抱过来,安抚着它光亮的脑门。   “它长的真快。”   “是啊,比我体力充沛。”   “那个歌厅老板送的?”   “留个纪念,挺好的。”   “听馨裴说,你不唱歌了。”   唐晓听了,没接着说什么。   “那……以后准备干点什么?”   “想休息一阵再说。”   “总该有个计划吧?”   “等我想好了,第一个告诉你。”唐晓挺了挺身子,“你来我这,就是为了问这个?”她目光中的坦诚让安古屺紧张。   他又开始喝果汁,想了很久:“为什么不问我出的事?”   “为什么要问?又不是什么好事。”   “我现在很矛盾……”安古屺伸直了双腿,全身瘫在靠背上,“希望别人骂我一顿,不,打一顿才好呢。可、可又没勇气承担一切。”   唐晓听了,脸上的笑容渐渐褪色,目光眈眈的:“总要解决吧。”   “可又能怎么办?在队里,我现在都不敢正眼看别人,窝窝囊囊的。别人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弄得我跟个外人似的——真受不了。”   “难道他们不该小心点吗?”唐晓垂下眼,“你倒应该理解他们,至少你还是他们的朋友,他们总不希望因为这个失去你。”   “我现在还没和对方联系和解呢。”   “不敢去吗?”这话被她说的硬邦邦的。   安古屺抬头看她,他甚至有点敬畏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面对唐晓的平静如水,他却让自己那固执、不可一世的笑又浮上来了。这样顽固的个性简直让人吃惊,只是浮笑背后的茫然,犹如在人前大喊一样清晰。   “你有个很爱你的女朋友,应该感到安慰。”唐晓提起令他高兴的事——起码充满信心的生活会更轻松。   “馨裴?”安古屺轻轻笑着,眼睛也弯弯的,“别拿她当什么好人。今天饭桌上提你在歌厅唱歌是使了心眼的。”   这个没恶意的提白并没有让唐晓变得复杂。她低头,想了想反而笑了,“她多心了。”   安古屺真不晓得唐晓这类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又拿什么当边界?好像什么也干涉不了她,什么也影响不了她似的。忽然安古屺惦记什么事情,正经起来,“我上次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出事了?”   唐晓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堪,用汤勺搅着早就凉透了的咖啡,颇显无奈,“也没什么,自作自受而已。”   听了,安古屺没有思考却点了几下头。   “离开我的那个人,前几天刚出国。”唐晓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这回安古屺真没什么可说的了,也没有什么适合他说的。他只是觉得既然唐晓已经承担了饱和的痛苦那么安慰也成了无足轻重。   “我病了很长时间。”唐晓无奈的摇头,一大堆讽刺正朝她猥亵的笑,“别说这个了,它让我成了个大笑话。”她的一只手像赶小虫一样甩着,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抓着衣襟。   “就没工作了?”   “只不过换个活法而已,重新开始罢了。”   ——疲惫过后,失意的灵魂已经无暇去舔自己的伤口了。唐晓毕竟经历了一些事情,这段经历曾经甘美如泉最后却惨烈无比。在一片汹涌着悲哀和不堪的海洋里,每一丁点春天的温暖都是可贵的。一切都已经过去,那为何不潇洒的,优雅的,大方的,坚决的转过身去?   他们后面的交谈不痛不痒,彼此却很开心。直到凌晨,唐晓才送他出门,看着他坐车离开。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十九话美丽的沫沫   唐晓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决定开个小店。张文清给了她不少值得感激的帮助。忙碌的日子,她精力透支,却仍感谢劳动可以变相的让自己无暇品尝回忆中的苦涩。虽然还是会有睡不着的夜晚,她却学会用安眠药帮助自己与孤独相处。   她的确没想到张文清会对自己的小店如此关心,他亲临的次数如此频繁甚至有些突然。亲切的交往,唐晓为一些困扰感到可笑。张文清呢,他知道自己的行为给唐晓带来了负担。他看得见掩饰后却仍有残留的尴尬。   他为这种状态感到苦恼,被种种“应该”束缚的激情都要萎缩了。感情上的冲动让自己没了原则,仿佛是在不知不觉中犯了错。他可以压抑自己的感情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接受毫无悬念的失败,但明明已经有所察觉的唐晓为什么却还是淡淡的旁观?这种深沉、厚实的爱唐晓该如何看待呢?   现在的张文清竭力欺骗着头一天的自我。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平和多了。他知道自己没权利要求唐晓什么,自己传达的一切不仅需要他的勇气更需要唐晓的回应。   忙到很晚的店面装修,唐晓坐在张文清的车上奔向自己的小窝。这行对她来说简直太难了,她竟没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地将全部积蓄扔了进去。因为一小声叹息,张文清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看向前方:“累了吧?其实不用着急。慢慢来,我会帮你。”   “你帮我太多了,够麻烦了。”唐晓揉着鼻梁,真心感激。   张文清没了声音好一阵,然后,“我只是办事情比你更老练些。”   他们之间除了这些客套好像就没别的了。一个永远热心、体谅,另一个永远感恩、重礼节。   唐晓的电话响了,松口气后她才接起来,“喂?”   “唐晓吗?我,沫沫。”   “哦。”   “家没人,在外面?”   “快回去了。”   “那我等你。”   “这么晚了,我去接你?”   “我就在你家门口呢。”   “我也快到了。”   人在恋爱时总是不自觉的重色轻友,等到失恋时才发现原来还有朋友在自己身边。乐观、可爱又漂亮的沫沫,一个如清晨荷叶上绿色水滴的女孩子。她拥有唐晓喜欢的个性,强有力的生命力,朝日般的气息,永远坦诚、真实、活得充满色彩。   这个时候想起沫沫会让唐晓勾起某些记忆,它们钻出了封闭很久的混沌,再现时还是那么清晰——沫沫将天乐介绍给唐晓认识,天乐却发现唐晓有唱歌的潜质。更没想到,去美国发展的菲娜离开后,天乐就来到自己身边……然后……她被连环画般的情节折服。她盯着前方像能盯出点什么似的。人不得不认命,唐晓为此叹服。   透过车玻璃,唐晓远远的望见来回徘徊的身影。靠近了,她下车往沫沫那走去。沫沫穿着还是那么时髦,黑色的收腰风衣配上黑色皮质贝雷帽,黑黑的头发直直的披到肩上。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二十话新来的坏消息   沫沫听见马达声,瞥过来的目光惊讶有余但一掠而过。她礼貌性的对唐晓身后的张文清点点头。张文清没说什么,嘴角永远挂着那点琢磨不透的笑。唐晓转身向张文清道别,他和沫沫打了个招呼就开车离开了。   唐晓和沫沫一起进了走廊。   “今天有空?”唐晓怕吓到沫沫,进屋就马上拉住活蹦乱跳的狗。   瞟了一眼那狗,沫沫对它没多大反应,脸隐约有点阴沉沉的。   跟唐晓家的狗适应用不了多少时间,任何人都成不了它的敌人。唐晓从厨房端来一杯茶和咖啡。茶是为自己准备的,她开始戒那种味浓的饮料了。   沫沫喝了口咖啡未张口,像在酝酿一个很重要的开始。过了一阵,沫沫看唐晓的眼神有点怀疑,“刚才那个——新男朋友?”   “哦,不是。”唐晓摇摇头,笑着,“当然不是。”   沫沫听了松了口气,斜着身子靠着软垫又开始思考,如此深思熟虑根本不是她的作风。等她抬眼再看唐晓时,眼中又多了点担心,“老乐去USA了,你知道吧。”   “当然。”唐晓很平静的说,双手握住杯子,暖着。   沫又沉默了一阵,喝了口咖啡,慢慢咽下,“他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不知道。”唐晓无滋无味的说,身体向后仰靠在沙发上,“他没和我联系过。”   沫沫听了,想了想,“前几天,菲娜给我打过电话。”她又看了看唐晓的表情,“感觉老乐在那边过得不怎么顺当。”。   “是吗?”唐晓口气不温不火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还说什么了?”   “好像需要很多钱,老乐的麻烦。”   “他出事了?”唐晓没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即使她仍垂着眼,握杯子的手却更凉了。   “也许。菲娜很着急的样子,具体的也没和我说清楚,只说什么老乐刚到美国没保险什么的,很复杂。”沫沫回想着,努力想了想又觉得没意思,“你也知道菲娜,极端的个人主义加霸权主义,要不怎么能去美国混。可她真是个不到万不得以不会求人的主儿。”说完这句,她反而呵呵笑了,“谁知道出了哪档子事吓到主儿了。”   很久,唐晓没吱声,皱皱眉:“她向你借钱?”   “汇过去三万。过一阵手松些还能再弄过去点。”   唐晓又开始沉默了,心里却跟长了草似的。   唐晓的模样让沫沫着急,“告诉你这些不是希望你做什么,其实你也没义务做什么。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她被这个问题弄得头疼,说话少有的拉拉扯扯。   “我应该知道。”唐晓朝沫沫笑了笑——不过那点笑跟着后面的伤神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沫沫很不喜欢唐晓过于柔软的个性,“唐晓!是老乐对不起你!是福是祸是他自找的!”她不喜欢这样的妥协,声音忽然大了,很激动的样子。   唐晓平静的摇摇头,右手伸向沫沫,“把汇款地址给我吧。”   美国   菲娜把冷水拍在自己脸上,冷却下来的情绪可以让什么都过去。抬起头,她望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恍若没了灵魂一样愣着。终于她还是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从背包里掏出半瓶伏特加,咬掉瓶塞,整个瓶嘴就这样杵进嘴里。酒精很快温暖了她的血液,望着天花板的眼睛好半晌才有了焦点。   她能看见瓶子里的气泡翻滚着向上跳跃,它们和刺喉的液体一起被自己吞进身体里。哽咽让喉咙里的液体从鼻孔里呛出来,又一阵眩晕,她握着瓶子的手搭拉下来,弓着背哐哐的咳嗽,喘息着——眼睁睁的忍耐却无法阻止眼泪像喷泉一样涌出来。此时的她将巨大的悲伤演变成异常的烦躁和气愤,气得她直想骂。可现在她只会浑身颤抖,一句也骂不出来。   懈懦的身子紧跟着松垮了,这是种屈服。她的眼泪很少就这么坦然的留下来,很放肆。她没有阻止它们的意思,只是默默承担着。   走在医院的走廊,周围静的悚人。站在病房门口,她记得将眼泪擦干净后径直走到天乐的床前。他正熟睡着,发丝浸着汗贴在异常瘦削的双颊上。菲娜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病人的到来而心满意足。的确,只要自己看见他就觉得心底里有了锚。她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的脸,封闭的回忆重新被感情唤醒。她手指触碰到他的一瞬间还是惊呆了——原来爱是无法用时间冲淡的。   天乐睡的很香,什么也感觉不到似的。应该很累,身体那么虚弱吵过一架后就什么力气也没有了。菲娜叹气,她明白天乐生气是为了那个给沫沫的电话。可她也有她的苦衷,她实在不愿意看着天乐一天天消瘦,不成人形到最后要靠洗肾过活。她没别的办法,只能不停的哭,除了哭她一无所能。她希望天乐自己能善待自己,不要自我放弃,抵制任何人的劝慰,毫无求生的意志。   她希望唐晓知道这一切,她认为只有唐晓能帮助天乐。   菲娜从来不向任何人乞求什么,何况又是唐晓这种淋到雨都会溶化的人。她永远活在现实中,在纷乱的时世中生存,凭自己磨练出来的意志成为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三年前,她的承诺就是允许自己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这样的生活才对得起自己。可三年后,当天乐回到自己身边,没了想象中的一切取而代之的是病倦的躯体。她恨天乐的不公平,抱怨三年前他对自己的不珍惜,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只能面对一切,因为她爱他啊……   想着,想着……反复审视自己的时候,心灵深处的弦被什么拨了一下,她似乎顿悟到天乐在想什么。轻轻叫醒天乐,以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声音:“天乐,我爱你,我从没感觉到原来自己是这样的需要你。”   天乐为她改变的讯息感到一振——她是那样的专情,期待和鼓励。   “你会为我活下去的,对吗?”   天乐的脸红润了,望着菲娜,慢慢的说:“你会爱我的余生吗?”   娜握住天乐的手,轻轻贴向自己微笑的脸颊,“我会用我的余生去爱你。”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二十一话必须解决的问题   如今面对这条通往训练场的路,唐晓有种恍如昨天的感觉。说法有些沧桑,但没了熟识中的亲切反而第二次的陌生给了她很多欣慰。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来这,很矛盾又好像很合理。还是站在训练场外面,仍旧能望着训练场里的生命迸发出运动的魅力和火热的能量在向自己炫耀。   她瞥见安古屺正向她这边望,于是她再次等待。训练的时间很久,松散开来的人群让唐晓惊醒,却有了希望赶快离开的冲动。巨大的紧张感让她掉转方向,穿梭于人群间迅速移动步子。   直到走远了,她心情才稍微平静,却马上为另一件事情焦虑起来。她在自己心思里徘徊,没发现身后有人追赶。   “唐晓吗?”一个喘着粗气的人。   惊讶间她转过身却看见了完全的陌生。为了礼貌,她还是摘下墨镜,向那个叫住她的人点点头,“您好。”   那人愉快的笑了,长舒一口气没有一点拘束,“安古屺说他一会过来找你,他在那边给人签名呢。”   晓有点矛盾的应了一声,垂下头,表情尴尬。   唐晓和那人走到路边的大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等着。看见从他脖颈上出溜下的汗水,唐晓走到不远买了矿泉水,然后连同纸巾一起递给他。那人憨厚的笑着,接过纸巾擦了擦,很随意的一句,“见笑了。”他将手里的矿泉水拧开,爽快的灌了下去。   “你们训练很辛苦。”   “自己也喜欢。”刚有兴趣聊几句,安古屺来了。他看见了,向唐晓身后指了指,转身走了。   没来得及换衣服,安古屺显得有些邋遢,头发跟着风乱蓬蓬的甩着,“你怎么来了?”   唐晓看了他一眼,低头踌躇的想了想,“我……这有点麻烦,不过……”她清了清喉咙,“不过,我想……,我有件事请你帮忙。”   古屺没想太多,抹了把汗,把唐晓手里剩下的那瓶矿泉水拿过来灌了一口。   “我、我想借钱。”唐晓抬起头,望着安古屺。   “多少?”他又喝了一口,用手指抹着嘴角。   “二十万。”   这个数字足以让安古屺瞧唐晓的眼神有点惊讶。   银行门口,安古屺望着唐晓的背影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他没问唐晓用钱干什么,既然借了只管能还就行了。看了看手中唐晓亲自签名又盖了手章的借条,虽然他说过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原则。但他心里也明白,无论什么时候讲到这句话归根到底都是钱的问题。   去过国际邮政处,唐晓刚到家,电话又响了,“喂?”   “唐晓,过来一趟。”   “妈?”唐晓躺在床上,因为精神和身体上的压力,她懈懦多了。   “我让你过来!”   “明天行吗?今天太累了。”   “不要浪费时间!”啪!   唐晓从床上坐起来,把被挂断的电话放回原位——长长地叹口气。把还没来得及开业的时装店出兑了的时候,她就该预料到这个状况。   ——   “唐晓!”   唐晓站在母亲面前,母亲对她说话的语气又硬又怪。她没表示什么,仍旧低头搜索着自己的双脚周围的那一小块地面。   “这叫做没有责任心!你知道为了开这个的店,周围人为你付出多少?你这样不经大脑全部推掉,不觉得难堪?”   唐晓听了突然抬起头,隔了很久又低下头仍旧一句话不说。   “好,竟然能让你下这么大的决心,甚至连我的脸面也不顾,那你总得给我个丢人的理由吧!”   唐晓明白不应该在母亲面前提起天乐,尤其是这个时候。她顿了顿:“我不适合做生意。”   “不适合做生意?”母亲的脸涨的通红,声音陡然升高了很多,“那你为什么兴师动众地麻烦别人?”   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了,站在门外很久的张文清走进来,望了一眼唐晓才转过身,“阿姨,不是小晓的问题。她从来没让我去过,是我自己想帮她一把,再说根本没严重到那地步。”   “你不要老迁就她!她必须解释!”   唐晓望着一脸无奈的张文清……直觉得不该让他承担什么,“我知道,我这次很过分。我……”她的话杂乱无章,夹杂着歉意和自我厌恶之感。痛苦的甩了一下头,想说什么却无法面对一切——她被自己逼的夺门而出。   张文清情急之下追着她跑了出去。   唐晓被张文清拉到车上。她坐在张文清身边,心里的苦闷没有理由发泄。一切都出自她的手笔,她没权利要求别人同情,也不值得别人理解。她被自己一点点厌恶到要落泪的地步。   张文清等到唐晓稍微平静了些才说话,“唐晓,我没说过什么。”   “我知道。”   “唐晓,你知道,阿姨为了你不做歌手了有多高兴……你总该明白,在老人眼里驻唱歌手总不算个正当职业,她是多么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些。你该理解她。”   面对沉默的唐晓,张文清无奈的叹息,漫无目的的开车。   “张大哥,我们去喝点什么吧。”   张文清又望了一眼唐晓,犹豫片刻却刚好赶上掉转方向。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二十二话足够宽阔的胸怀   他们坐在酒吧最不起眼的角落。   唐晓隔很长时间才呷一口酒,然后慢慢咽下——很浓的苦涩一点一点蕴开渗进她的口里。她望着被囚禁在高脚杯里的烛光,闪动着泪影的心与这虚弱的温暖一样生动。她平静却没有生机……张文清看着,不禁感伤起来。此时他不必殷勤呵护也不用苦苦关心却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与那小小的、脆弱的、楚楚可怜的心跳做着最深刻的拥抱——他的情绪被人控制的死死的。   生活的高峰那么险峻,甚至是高不可攀。唐晓苦笑了几声,将酒一仰而进又为自己倒满一杯。   “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没用?”唐晓映着烛光看着变得有些模糊的张文清。   张文清沉默不语。   “我一直都是这样。”唐晓又把酒一下子灌了进去,呛了一声,叹气又说,“对什么事我都这样,反映迟钝。既量不出深浅也品不出浓淡,学不会好好对待现在,更学不会好好把握未来。父亲去世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我永远不愿面对应该悲伤的这个事实。在应该哭的时候我却掏不出半滴眼泪。那时我认为自己变坚强了,可以承担一切了——如果我拥有成熟的心智那么体味生活就变得轻而易举了。可其实呢?我只是被自己蒙蔽而已。当我在梦中看见孤零零的父亲,绝望的痛哭让我筋疲力尽——没有在他临终时陪过一个夜晚的事实让我终身自责。”她的手从杯子上滑落,痛苦的呻吟,就像在梦里一样。   张文清听说过唐晓的生父,一个沉迷于酒精的人。唐晓经历的打骂和责难成为她美丽人生中的深深泥潭。而这一切仍旧值得唐晓留念,蕴涵于她身上的那种对过去无论好坏都倍加痴迷的感念让张文清感到可怕:唐晓对天乐的爱是那样的根深蒂固,将成为永远困绕她的一套枷锁……况且那段记忆有那么多让人羡慕的美好和亲密。虽然紧张,张文清仍感谢这次坦诚的交谈,起码自己已经体量到了那份爱的力量和危险。   酒把唐晓的脸染成了粉红色。她抬起头,手指贴着自己面颊,冲张文清笑了,“我怎么这么讨厌呢?和您说这些……我其实是不该和您说这些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是我继父的儿子,不对吗?”   张文清一怔,脸灰下来,“这有什么吗?”   “母亲幸福,我不想打扰她现在的生活。她的幸福也是……我最大的幸福。”   “说这些,是想对我说明什么吗?”   “请您……请您不要把这些疯话告诉伯父……妈妈太不容易了。”唐晓又哭了,酒精麻痹的原故,她连抹眼泪的动作都很夸张。   “好了,好了。”张文清坐到她身边,搂住唐晓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唐晓不得不承认,自己所期待的那份暖意、那份塌实、那份挥霍不完的阳光与现在的冰冷、不安和挥之不去的不自量力做了最可怕地较量。   唐晓失去了足够的忍耐力却拥有了足够宽阔的胸怀,她抱着张文清痛痛快快的哭,可往常她都认为最有利的位置是倾听,而不是倾诉。泪意掠过却拨起细致的神经,唐晓飞奔而出,坐上了的士,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因为哭泣,唐晓清醒了许多。找回理智,她给张文清打了电话,“喂,张大哥?”   “怎么突然跑了?现在在哪呢?”张文清口气仍旧亲切只是少了点平稳。   “对不起啊,我、我喝的多了点,不过现在好多了。”   “没人陪你吗?”   “不、不用……只是,只是……我今天说的话……”   “哦,这个不用担心。”   “谢谢。”   “别在意这些。”张文清换了个手拿电话,“给伯母去个电话吧,她肯定也很担心你。”   “知道了。”   “好好休息。”   收了电话,唐晓的眼睛稀松的睁着。她心里的苦闷并没有因为酒精的麻醉有半点模糊,它们清晰得如伸手一抓就能在自己面前似的。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二十三话不可顾虑的归途   十八个月还二十万……一无所有的唐晓不知道该如何完成这样伟大的目标。店没了,房子抵押了,自己的全部都换成了手里的这张汇票。   她只剩下苦笑的份,无颜面对自己对那个男人的付出。必须要有一个工作,她想。于是她找出电话本拨了很多电话却仍旧一无所获。一种因个人的失败和遗憾转化成的伤感,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很彷徨也很失落。对罗曼蒂克的渴望,明知道不可能拥有却还是渴望还是需要。如果仅仅是有希望、有兴趣还好,但一切似乎因为有了愿望就变得近乎疯狂。   有人敲门,她一惊,然后抛开内心的东西去开门。   沫沫瞪了她一眼,自己走进屋先坐下。唐晓看出那脸的厌烦,预料她一定会先开口,果然——“你汇去多少?”   沫沫口气中的硫磺味完全出自于对一件事情的不理解。   “快四十万吧?”唐晓仰脑袋,想了想。   “四十万?!谁借你高利贷了?!”   “那到没有。不过,我现在真的除了二十万的外债就一无所有了。”也许是因为过度的沉重,这话让她说的反而轻松了似的。   沫沫被她打败了,在她看来唐晓简直就是个外星人,已经对钱失去了起码的尊重。她自甘认输的摇摇头,忏悔自己让这么个痴呆做了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最现实的东西已经很棘手了,顿了顿,“没活路了?”   唐晓没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还愿意出来唱吗?”   唐晓抬起头看沫沫,目光温柔的笑着,“我没其他选择了,对吗?”   听完这话,沫沫觉得自己问题傻得可以,无奈的,“晚上我在几家歌厅做兼职,有个俱乐部正缺Songstress,不过每二十四小时才换一次班,干一天歇一天。没底薪,小费抽红30%,剩下才是自己的,想加班的话自己安排。因为歌手不多,加班的情况可能会很多。”——她知道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有本质上的区别。   唐晓露出幸运的笑容。沫沫狠狠瞪了她一眼,竟无话可说。   沫沫的大力推荐十分成功。经过试唱,老板对唐晓感觉上还不错,答应试用一个星期。第一天上班,沫沫正好也当班,她义不容辞的当起了向导。   刚到一个新环境还是有些不适应,唐晓心里明白现在已经没了天乐的特殊保护,一切都要自己应对。   “那边的那个.”沫沫冲一旁努努嘴。   唐晓没弄明白,只是顺着方向看过去。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就是喝酒的那个。”   为灯光暗,唐晓只能看出是一个女人,穿着红色晚装,“红色的?”   “就是。”沫沫说得很休闲。   “怎么?”   “以后少和她接触,没你什么好处。”   “为什么?”   “她是这的老歌手,出场次数却得少的可怜。在这倒是交了不少男朋友,博爱堪称惊人且没什么种族偏见。‘世界本是一家人’在她这得到最完美的体现。”   唐晓有点敏感,“她叫什么?”   “莫怜。”   “满清秀的名字。”   “是啊。”沫沫笑一声,“糟蹋了。”   平静、朴素和稍显多的惰性,所有一切的理由都让人们很快接受了唐晓。人们无须顾虑她的陌生,和谐的气氛中适用期很快溜走了。这的工作平淡且乏味但值得唐晓感激,她与在这工作的其他人一样无所谓的为生计参合着。千篇一律的曲目,唱歌的人不腻听歌的人也绝不喊烦的,坐在键盘手旁边喝茶的唐晓用温润休息着干燥而劳累的嗓子。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二十四话预感   沫沫在这只是个捞外快的兼职歌手,唐晓来了,她会自觉不自觉的让出一些简单生意给唐晓做。这样做不是为了表现自己伟大只是觉得对得起良心。沫沫的直率、明朗给了唐晓一份值得赋予希望的友情。   除了家人,朋友难得在唐晓身边出现。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肩负着担子,自己的愁眉苦脸很容易让身边的人觉得更累——人们都需要沫沫这样的开心果。她懂得说笑话,懂得在苦闷的时候怎样解脱,懂得在你失落的时候帮你撑场面。有了这样一个轻轻松松的朋友,唐晓避免了笑容枯死的机会。沫沫成了她在这段时间分享兴趣和快乐的使者。   “馨裴,你瞧什么呢?”   “哦,没、没什么。”柳馨裴收回自己望着前台的目光,向身边那个浑身飘着“文酸”气息的导演露出逼真且完美的笑容。   “有你认识的?”   “没有。”柳馨裴喝了口果汁,虽然表情干净但心里清楚那个人就是唐晓。她不喜欢管事,只是就事论事。人与人的沟通最难也是最有意义的——而封闭自傲的性格却成了互相了解的最大障碍。柳馨裴的确不算个刻薄人却是个会想很多的人。廉价的友情和无端的善待总让迂痴的人陶醉其中,柳馨裴不会否认真诚只是有些担心。   “我为您点首歌吧?”制片人很年轻,他诚恳的笑容满具有感染力,“不知您喜欢什么?”   “其实也没必要啦。”导演敷衍性的推脱,“如果非要不可的话,就来首‘RonanKeating’的《TheLongGoodbye后浮夸的笑着,文化味儿和艺术气息让他理直气壮。   站在一旁的侍应生没听明白:“什么Goodbye?”   “TheLongGoodbye!”导演不耐烦——但不耐烦的得意。   “要不您写下来,我到后台给您问问。”侍应生一边递过便签一边不好意思的说。   侍应生很快回来了并带来了出乎预料的消息,“歌手说能唱,不过乐队只能跟一下,可以吗?”   “当然。”导演笑了一声,无所谓的说。   柳馨裴听了一惊,不是紧张只是觉得应该避免没必要的麻烦。   “我去趟卫生间。”她离开座位,走进更昏暗的角落,远远的望着台上即将发生的一切。   女人的预感大多是有根据的。   果然,带着平静亲切笑容的唐晓站在了舞台中央。她的嘴唇贴着麦克风,“十一号桌,柳小姐为陈先生点了一首‘罗南.金’的《永别》,祝您与一切不愉快‘sayGoodbye’,永远只有灿烂辉煌的人生,谢谢。”   “Iknowtheysayifyoulovesomebody   Youshouldsetthemfree(sotheysay)   Butitsureishardtodo   Yeah,itsureishardtodo   AndIknowtheysayiftheydon‘tcomebackagain   Thenit‘****eanttobe(sotheysay)   Butthosewordsain‘tpullingmethrough   CosI‘mstillinlovewithyou   Ispendeachdayherewaitingforamiracle   Butit‘sjustyouandmegoingthroughthemill   Thisisthelonggoodbye   Somebodytellmewhy   ……   唐晓无幸拥有一副职业歌手的嗓子,她最出色的是可以静心的把声音特质融入歌曲中。有了沫沫的和声与钢琴伴奏,唐晓用心将曲子一步一步推向****,她熟练的驾驭着英文歌词直到音乐戛然而止的那一刻。   这不算突出的演出却引来周围一小撮的惊叹。唐晓向十一号桌鞠躬致谢,无意间竟然发现了隐蔽在远处却还能认清的身影。突然间,她明白了点什么,马上转身下台。此时唐晓为了场面的笑容中比起无奈更多了点厌恶。   她的身影也消失得自然,只是到了后台就感到像什么东西勒住脖子,喘不上气,冒了一身冷汗。   沫沫发现她的脸骤变得和陈年纸一样蜡黄易碎,“唐晓你怎么了?”   自我感觉不好的唐晓为了表示自己还能应付,笑了一下。转眼间,她眼前一片模糊然后是漆黑。   人们同沫沫一起把她从台阶上搀下来,沫沫拍着她的脸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她醒了,听见后台的混乱,“我有点晕。”   “要不要紧?我叫车去医院。”老板递过水,很着急自己台上的乱子。   “没事,可能是因为没吃东西。”唐晓虚脱的笑了笑。   “哦……”老板松了口气,“今天的工作叫其他人替一下,还是让沫沫送你回家休息吧。”然后他挥走周围的人,让他们各干各的去。   回家的路上,沫沫不停的观察一脸沉寂的唐晓有什么不好的变化。沫沫不明白唐晓为什么宁可选择对窗外漫无目的的探索也不用交谈来排除内心的不安。现在的唐晓的确莫名其妙的紧张和担忧,想了又想,她一惊,却在一声叹息之后更无精打采了——在沫沫身边想起天乐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啊,这是个让任何人都鄙视的念头。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二十五话因她而起的风波   柳馨裴坐在安古屺身边诡异的笑,等着看笑话似的。怪异的目光让安古屺很不自在,“真帅到看不够?”   这句话倒真把柳馨裴逗乐了,虽然这不是她想听的笑话。她停住笑,瞟了安古屺一眼,“你猜我前几天看见谁了?”   “谁?”安古屺没怎么在意。   她推了他一把,正经起来,“告诉你——是唐晓!”   “哦,那么巧?”   “哼,那天我请导演去夜总会娱乐。看见她又卖唱了。”柳馨裴口气有那么点轻薄。   安古屺突然想到不久前唐晓还给自己的1万块钱。   沉默了一阵,他瞪了柳馨裴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吗?人家的事,不要乱说。”   “你别不识好人心!以后这样的人少接触,贴上了想甩都甩不掉。”   “你说什么呢!”安古屺脸突然变得很难看,觉得有人在打他的脸。   “你喊什么喊?”柳馨裴很不理解安古屺现在的状态。   “你给我听清楚了,唐晓不是你柳馨裴想象中那种的人!污蔑我的朋友就和污蔑我没两样!”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出车……我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后又问过我什么?还不是***是唐晓这号人来我这……”安古屺恨恨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扭过头不看她。   “呵呵。”柳馨裴笑了,笑得故作轻松,语气却铿锵有力,“怎么的?感恩了?我就知道无论谁只要在你身边做点什么,我就要一辈子还债!我一辈子都得愧疚死!你委屈!?那我呢?我在剧组生病、挨骂,你又在哪?我就料到你会这么说我!很早以前我也说过,我们在一起无论谁都以事业为重!我以前这么说,现在这么说,以后还这么说!”   砰!门被柳馨裴用力甩上。站在门外,她的头仍旧仰着,“你要知道!出车祸是你的责任!是你没有长大!你没有资格教训任何人!”   屋里的安古屺喘着粗气,他愤怒的站起身猛踢沙发直到精疲力尽摔倒在床上。   唐晓为自己又节约下来的一万块感到自豪。她拨通了安古屺的电话却听见一丝隐隐含着的叹息,“我正要去你那呢。”   安古屺坐在唐晓对面。唐晓却没注意到他表情的阴晴不定。她将一个方方正正的信封递过去,“这是一万块,你先收下。剩下的我尽快还上。”   安古屺只是看了看信封没马上拿过来.反而有点失望,过了一会,“我不急着用钱,不用紧张。”   “不是紧张的事。早一天还上,早一天安心。”唐晓平静的笑了笑。   颇感郁闷的安古屺皱着眉头接过那信封,用手指弹了弹,若有所思起来,然后,“又回歌厅唱歌了?”   “我以前不就是个歌手吗?”   “不是说另有打算吗?”   “那我总得活着吧?不唱我吃什么?”唐晓坦然的笑了,“馨裴告诉你的?”   “啊?啊……”安古屺叹着气,摇摇头。现在的他成了一个背后嚼舌根子的人,这让他很被动,更觉得没趣了。   “那天演出,我看见她了。因为身边有客人所以没过去打招呼。看得出来,那是应酬,你还计较这个?”   “你知道我烦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烦的不是这个。可为什么要烦呢?又不关你的事。”唐晓无所谓的拍拍他的肩膀。   安古屺愣了愣,却没改变打算,“唐晓,你到底干什么借那么多钱?”   “这个那么要紧吗?”唐晓的笑容开始变得不自然。   “我们算朋友吧?为什么你总爱自己琢磨事。”   “有人喜欢听却不喜欢说,不奇怪。”唐晓轻轻的翘起嘴角,不再做任何解释,连目光都撇向一边。   看着她的表情,安古屺无话可说。他找不到任何手段去对付身边的这两个女人。所有道理都在她们那边,自己却像个傻瓜一样跟她们争论那个本来就定下来的结果。安古屺想得明白却还是开了口,“我上个星期去看了被我撞伤的那个人。”   “哦。”   “他们看见我虽然生气却没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承受。临走时,他们说不久前有个女孩子已经来过了,还替我向他们道了歉。”他顿了顿,“那个女孩……是你吧?”   晓只是轻轻应着,没做过多回答。安古屺就这么盯着她,看得她心里一阵子发毛,感觉自己有什么**让他知道了似的。   安古屺苦笑,“你这样的人……难道你只能承担别人的痛苦却不能接受的别人关心吗?”   “就当你欠我的。”唐晓没想开玩笑却被逼得走投无路,“当谁需要你的无私奉献时,勇敢点。”   安古屺看着这个女人,心里无比温暖,随后他憨憨的乐了,自信满满完全没有误解。   面临痛苦和困窘时,每个人都会害怕。唐晓也不会例外,但她会生硬的把一切吞进肚子。她天生的隔绝能力将困惑、痛苦、恐惧一起包裹住,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信念——这是她生活中唯一真实的东西。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二十六话因为同一人而相识的两个女人(上)   菲娜坐飞机回到了祖国。   初春的天气温暖,太阳很女人:温柔、多情,仿佛喝了红酒,红彤彤的却不耀眼。她踏上这片土地被不明白的情绪包围着,温暖没有让她体量到过多的滋味。她长叹一口气,然后拨通了唐晓的电话。   曾因为同一个人而相识的两个女人坐在了一起。菲娜就坐在唐晓对面,她真不敢相信他们之间就隔了张放着两杯饮料的桌子。菲娜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优秀,这一切都是唐晓难堪的理由。她们就这么对视着,这种真实让唐晓有些头晕。她有些怯懦,她感觉菲娜身上有很重的压迫感。她丢了自己,失去了本来有的坚定,她似乎能瞥见菲娜冷冷的笑。又是她先低头,她紧张菲娜那种灼热的目光。努力镇定情绪她抬起头却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接着也听到了超乎苍白的声音。   “唐晓,还记得我吧。”   晓静静的说,“当然记得。”   菲娜笑了,唐晓又瞧见了那丝醉人的微笑,“你还和四年前一样。”   “不,是三年。去年我和天乐分开了。”唐晓表情轻松了些。   菲娜听了报之一笑。隔了很久,她的唇轻轻点了杯中饮料的边,“四年前,因为你的温柔和我刚性,天乐走到了你的身边。”   “可你却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唐晓苦笑着,想到了自己的心事却误解了菲娜的意思。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事情。”菲娜又笑了,唐晓又瞧见了,“我想说的是,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根本不知道珍惜。一切都来的那么容易,那个时候他说过找不到我身上有什么缺点,什么都是他想要的。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学不会相互妥协,只觉得没有干涉对方的理由,这样的日子虽然不安却只能如此。我要去美国发展,他却说他的世界在这,我们都自私得舍不得放开自己的空间。很自然我们之间越来越陌生,渐渐的争吵也多了起来。”她喝了口饮料,瞄了一眼唐晓,“于是他开始惦念起一个拥有足够忍耐、温柔、感念的女人。他告诉我自己身边真正需要的是你。他热爱纯洁、安逸的生活,我知道其实这样的结果早该发生。他没在感情上欺骗自己,我们都选择了放弃。”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唐晓不明白为什么菲娜非得在她面前提到这些,难道是为了让她更清楚自己现在的失败,“你和他——我是说你们现在过的好吗?”   “在爱里,一颗不挑剔的心会得到更多的快乐。”菲娜微笑着,她低下头凝望着自己缠绕在一起的手指。   “为什么还要说这些呢。”唐晓苦楚的说。   “你对他的爱,无微不至,成了毫无瑕疵值得每个人尊重的感情。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要自由,这点会让任何一个女人感到害怕——要抓住他的心却先要给他极大的自由——这简直就是一种冒险。你无法阻止对他强烈的爱,他也真切的体会到你的爱,所以他才会压抑自己,将本来平凡的感情尊敬成了仰慕。我想,爱本是不能计算付出的,但感受上你得到了快乐,他却是苦闷的。”   “见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些?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唐晓轻轻的说,“我不想听这些。”   菲娜听了唐晓的话,满目忧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在到了这个时候才让我理解这些。”   唐晓呆呆望着菲娜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泪珠,她希望菲娜给她一个什么别的话题,什么都好,只要能驱散现在的不安。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二十七话因为同一人而相识的两个女人(下)   “他去世了,2个月前。”   说出口的话那样平静却像青天霹雳。   唐晓呆若木鸡。她只觉得什么东西一起堵在喉咙里,喘不上气。她浑身颤抖,摸索着抓住餐巾堵住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声。   “来美国不久,天乐就检查出很严重的糖尿病合并症。他提出让我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我不得不答应。治疗的过程是痛苦的,他每天都要靠洗肾生活。他讨厌这样的束缚,他说:就算自己和这个世界没缘,也要留下的日子活得精彩。他憎恨自己软弱的样子,他要永远朝气勃勃。有一天他问我‘菲娜,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自己一定要死了,会选择怎么个死法?’这样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那天开始,他拒绝待在医院治疗,选择以个人的方式去爱自己。他用2个月的时间去听了百老会能上演的所有歌舞剧,去欣赏了美国最富有盛名的露天演唱会。他说这才是他想要的,虽然有些自私。他说自己度过了‘完美时光’,谁也看不出他已经病得不行了……”菲娜的声音开始哽咽,脸上却仍挂着微笑,“我庆幸,在我已经学会了包容、体谅的时候和他在一起快快乐乐地度过了这段时间,毫无遗憾。”   菲娜说完后才舒缓了心情,走到对面,拍拍唐晓颤抖的肩膀,“别哭了,他不喜欢看见你这个样子的。”从兜子里掏出一张支票:“这是你汇来的钱,他没用上,还给你。我想,他也希望你能过的更好些。”   眼泪拥挤在唐晓的眼眶里——她几经创伤,几乎要忘记怎样去爱的心豁然打开了。她紧紧的抱住菲娜的胳膊,“菲娜,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直到嘶哑得吐不出一个字。   ——   沫沫打听了很多人才知道不开手机的唐晓请了三个场次的假。她想起唐晓昏迷后出的乱子,于是下晚班后仍赶着去看唐晓。   半夜叫车不怎么难,但她到唐晓家的时候还是凌晨三点多了。在门外的犹豫又耽误了点时间,她还是扣了扣门。没想到唐晓开门的速度很快,如她所料,唐晓的确一脸的疲惫和悲伤。   唐晓望了她一眼,似乎在微笑,“进来吧。”   “你又出什么乱子了?”沫沫关上门,跟着她进了屋,将外套脱在沙发上,盘腿坐下,“他们说你请假了。是不是为了还钱,累着了?”   唐晓做了另一个开头,“菲娜回来了。”   “她?”沫沫一愣,猜到可能使唐晓不知所措的原因,“她又来借钱?”   “没。她把上次汇过去的钱还给我了,并且——”唐晓拉过身边的黑披风紧紧裹住自己的肩膀,“还带了一个坏消息。”   “什么事?”沫沫不耐烦的看着唐晓怪诞的举动。   “天乐——,天乐走了。”唐晓抬眼看见了沫沫吃惊的脸色,仍旧平静的、一字一句的:“他走了,永远的离开我了。”   “什么跟什么啊!别吓唬我。”沫沫生硬的笑笑,白了唐晓一眼又马上扭过头逃避她坦然目光。   “他永远留在美国了。”唐晓重新惦念起茶几上蜡烛灯里跳跃着的温暖。   “啊……?”沫沫猛抬起头,看见唐晓眼中默默闪烁的泪光,“啊!”她再次低叫出声,双手捂住嘴唇,陷入极端的悲痛中。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二十八话一定要幸福   要逃避这个世界除了艺术再没有别的更可靠的途径了,在最痛苦和最幸福的时刻人们都需要艺术的安慰。   天乐与唐晓共度了一段令唐晓热爱的日子。有了这段日子的存在,唐晓一直认为自己不是比别人出色而是比别人幸运。现在天乐带着自己的心愿,自己的笑容永远离开了她。这一切向她倾诉了感情的无常,也揭示了内心的宁静和勇气——这是一种男性的礼物。   休息了一个星期,唐晓重新回到俱乐部的舞台上。   太阳升起,晚班就要结束了,她和沫沫一起在俱乐部的酒吧喝酒。   望着杯中飘着葡萄清香的红色液体,唐晓微笑着,细细品尝。沫沫坐在她身边将酒一仰而尽,侧头看了看唐晓,猜她一定有在想天乐。天乐在唐晓生命中占据了太重要的位置,成了感情上的固定公式。她为唐晓叹息,为爱情叹息。   唐晓感觉到了沫沫的多愁善感,问了她一句,“在想天乐?”   沫沫耸了下肩,没做任何回答。   “我也在想他。”唐晓坦然的笑了,接着欣赏那杯红色的液体,“但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沫沫没听明白。   “他接受了自己的改变,我该为他感到幸福才对。”唐晓一只手支着下巴,感悟道:“以后的日子那么长……”   “不爱老乐了?”   晓又抿了一口酒,望着沫沫,“我想应该说,没有人能替代他的位置。”   “我不明白,道理太深奥。”沫沫仰起脸,后背靠着吧台沿,手臂钩住挂竿晃着身子,一边笑一边说。   “天乐希望活着的时候开开心心,消失的时候也自自然然的。”   “没他的日子,你会快乐吗?”细长的手指敲了敲唐晓的酒杯,沫沫一脸不相信。   “我应该有个美好人生来见证这段爱情。”   沫沫认为唐晓的爱是流星划过夜空时成就的瞬间美,不见得长久却值得尊敬。想到这,她突然为唐晓感动起来,即使那不是她的理想做法。刚要再说些什么,她的手机第N次响了。接过电话后,她心情明朗了许多,叫住已经走出老远的唐晓,“今儿有PARTY!一起啊?”   “今天累了,下次吧。”   “每次都说下次。也太伤害阶级弟兄感情了。”   “反正等你的下次又不难。”唐晓笑着回过身,背对着她摆摆手。   回到家,唐晓拨通了安古屺的移动电话。里面却传来柳馨裴如其人一样美丽的声音,“喂?”   唐晓握着电话,不知道怎么应付。就在她想挂断时,那边的回答让她吃了一惊。   “是唐晓?我是小裴,听出来了?”   “我以为打错了呢。”唐晓选了一句自己都认为拙劣的话塞了过去。   “找安古屺?他冲澡呢。等会儿叫他?”   唐晓听出了这话下面的潜台词——假话没起作用,“不、不用了。我一会再打过来好了。”   “要不这样,让他洗完给你回过去?”   晓有点窘迫,马上就挂了电话。她真不希望为了这样一个电话而打乱现在的安宁。她已经够累了,实在无暇再劳神其他。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二十九话出人预料的聚会   下午唐晓整理房间,传来敲门声。她估计出是谁的来访。   开了门,看见了木纳的安古屺、灵气活现的柳馨裴和……一帮陌生人。   唐晓一时回不过神。   “唐晓,大屺说要来你这,我就自作主张,把他那帮踢球的哥们都叫来了。大家都想知道你的庐山真面目,不会烦吧?”柳馨裴绕过安古屺来到唐晓身边,挎住她的胳膊,甜甜的笑映在美丽的面孔上。   “好啊,我这也好长时间没人热闹了。”唐晓大方的让开路,让一行人进屋。她的无所谓让安古屺的尴尬更尴尬。笑笑,她拍拍安古屺的肩膀就和其他人打招呼去了。   唐晓庆幸他们带来了材料,因为冰箱里只有一个人的备粮。慌慌乱乱地又来了敲门声,唐晓有点应接不暇。   开了门,沫沫站在门外。   一脸气愤,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局没了,晚饭没地凑合了,交友不善……”头也没抬直接脱鞋进屋,放鞋时——哪来的这么大号运动鞋?她看唐晓,“哪捡的?”   唐晓拉住她,小声提醒,“有朋友在这。”   “你的朋友?难得。”沫沫顺着唐晓的目光望向内屋,只觉得坐满了人,偏偏她又不怕生,“正好,本来还觉得闷呢。”   “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唐晓颇感无奈。   “前半句留着,后半句不好。”沫沫笑着,晃进屋。   拉住沫沫的手,唐晓跟着进来屋,“这是我朋友,沫沫。”接着她看向安古屺,“这是……”   “安古屺!”沫沫一脸不可思议,愣神后就眯着眼睛看唐晓,“什么时候多了的朋友?怪不得总不出屋,原来是风景一片大好。”   唐晓实在受不了沫沫的口无遮拦,“乱说什么呢!”推着沫沫的脸朝向一边,“柳馨裴,安古屺的女朋友。”   “连女朋友都认识!不早点告诉我!现在小报都爱挖名人**!”说完,她自己哈哈笑着,完全没一点忌讳。四周的人也一起起哄,一阵闷声闷气的笑声。   唐晓把目光转向周围,完全的陌生。直到她发现了向安古屺借钱时遇见的那个人,“又见面了。”   那人点点头,笑得很腼腆,“是啊,我叫孟贤国,他的队友。”   “我叫唐晓。”她的笑漾在脸上。   “你也没认全呢?”沫沫看着唐晓,“我看甭介绍了。我让他们签名,这样就都认识了。”   唐晓的和气、沫沫的开朗成了调和剂,大家都少了点拘谨,轻松多了。但这样的效果完全出乎柳馨裴的预料。她望了一眼沫沫,笑笑:“我们见过。”   沫沫不喜欢柳馨裴那种驾如凌云的口气。她没收起笑容却多了几分玩世不恭,“哦?”   唐晓知道沫沫一定是不会容忍柳馨裴的。她不想见到不和谐,于是岔开话题,“馨裴,今天吃点什么?”   “不急,对吧?亲爱的,你饿吗?”   也许是唐晓多心了,她总感觉柳馨裴渲染着什么。沫沫看见了唐晓尴尬的神色,聪明的体质又让她发现了某种不良讯息。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三十话归根到底不全是钱的问题   沫沫要发作却被一旁的人拉了一下,“坐下吧。”她转身看见了刚才认识的孟贤国。   孟贤国让出身旁的一小块地方,示意沫沫坐下。沫沫看着他,寻思着是不是每位明星都很会交际,要不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让自己有点妥协的意思。想了想,她还是坐下了——具有亲和力的举动不会让任何人感到不舒服。   “大家都看出来了,可没人说什么。”孟贤国压低声音告诉沫沫,“要是大动干戈,唐晓更难做。”   “那女的也太嚣张了,在人家的地盘还那德行。”   “馨裴就是那个性。我们不见得同意她的做法,但为了其他人面子都不说什么。”   “虚伪!”沫沫撇着嘴,扔出一句。   屋里嘈杂起来,赶走了唐晓家狗的睡意。这么大个的狗却拥有一颗纯洁又温和的心,对一切的信任和亲近感——它活的有些危险。它和安古屺很熟悉,大摇大摆地走到他身边舔着他的手指。柳馨裴眉宇间多了一丝讽刺,“它和你熟?”   “WINDY,过来。”沫沫叫了它一声,狗寻着叫声晃着尾巴,大耳朵甩的吧嗒吧嗒直响,一直颠到沫沫身边,趴她在跟前。看着它无知的表情,沫沫心里感慨物种的变异效果——本应是看家护院的东西倒成了完全的摆设。   “它叫什么?”孟贤国问。   沫沫没回答还望着唐晓,让自己成了义无返顾的援兵。   面对这样的情况唐晓选择去厨房切水果——躲躲,清净!   没料到,安古屺也跟着进了厨房,“小裴非要跟着来,还叫来一帮子人。没事前告诉你,不好意思。”   唐晓背对着他,等他说完过了一会,才说:“都是朋友。”   “我只说要来你这一趟,真没想到小裴会……”   “我都说没什么了。”唐晓拽下一根香蕉递给安古屺,又从橱柜的暗格里掏出一个纸包,沿着流理台推到安古屺那边,“这是十八万,过两天把借条还我。”   “我不是说不着急还吗?我来这也不是催债的,误会了!”   “我没误会。”   “唐晓,你也能看的出来,我们这帮踢球的就算比一般人挣的多点也是靠身体换的。虽然我不是那种把钱看得特别重的人,但借钱给你也是拿你当朋友,你要是这么小心眼,我可真看错人了。”   “我没啊,是你想多了,就像今天你带朋友们来我这,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唐晓觉得好笑,“我也是拿你当朋友才管你借钱的。现在钱确实用完了就还你了,很简单。”   安古屺还想说点什么,厨房的门却突然开了。   柳馨裴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有点吃惊的安古屺和唐晓,“水果还没切好吗?”她的眼神不经意的捎到那个被搁置在流理台上的纸包随后又落到唐晓身上。   他们三个人就这么屏住呼吸对视着,这景遇让唐晓很尴尬——她以为安古屺会讲句什么。   过了好一会,唐晓望了望仍是愕然的安古屺,心中真有了点无法收敛的厌烦和气愤。她右手放在蒙着台布的橱柜栏,左手干脆将钱拿了过来直接搡在安古屺的胸口上。安古屺显然还没回过神,看着唐晓松手,纸包“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钱露出来……一种奇怪的沉默。   “唐晓怎么这么不小心?钱都掉了。”柳馨裴笑着对唐晓说话,眼睛却一直瞟着安古屺。   唐晓看着柳馨裴把钱捡起来递到自己面前,平静的笑笑,“那是他的。”在他们都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之前,自己端着果盘离开了厨房。   仍留在厨房里的两个人很安静,他们共同体会到这里空气带来的异常干燥。柳馨裴掂了掂手里的钱,意味深长的笑更是不屑一顾,“不多嘛。”   安古屺歪着脖子,俯眼看她,皱眉头的动作做的小心。‘小心’倒不是因为怕,只是对一件事纯粹的气愤和厌恶。他缓和了不良情绪,报之一笑,似乎对自己的认真感到无聊。   可在柳馨裴眼里,这样的笑容却成了嘲弄。她的愤怒理所当然,“不想解释点什么?”   “有什么好解释的?”安古屺斜着身子倚在橱柜上,一副完全放松的样子,“她用钱,向我借了。现在用完了就还了,很简单。”   柳馨裴要继续追问下去,屋里传来的笑声却让她意识到需要保持的姿态,“这个时候我不想争论什么。但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地点,你应该解释给我听。”   “随便。”安古屺从她手里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来到走廊放进自己的运动包里就进了屋。   回到屋里,安古屺表情有了微妙变化。唐晓感到惭愧,冲动造成的麻烦确实让人后悔。她走到安古屺身边,“对不起,馨裴是不是误会了?”这么短时间内屡次听到“误会”,安古屺感到可笑。他无所谓的摇摇头,避开唐晓到队友身边去玩了。   随后进来的柳馨裴很安静,她坐在屋子的一角很沉心的思考问题。最要紧的就是她与安古屺之间突然出现了的‘不对劲’。她承认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但现在看来这问题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太多偶然看起来就太像必然了,即使和唐晓比起来她更自信。难道是自信给自己带来的危险?她和安古共同经历的东西还真就没什么可精雕细琢的。但如果,只是如果,她也没确定自己能轻松看待无法挽回的情况。难道自己控制不了局面了?安古屺又是怎么想的呢?他只是吃药多了需要点糖?还是……。   时间长了,她从未想过安古屺想要什么,安古屺也没问过她想要什么。他们的关系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只是有了突然情况就变得棘手了。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三十一话游戏开始   沫沫自由的笑声让柳馨裴不得不注意她。柳馨裴将这个过分自在,打扮入时的漂亮女孩列入没内涵、入世不深的一行人中。她脸上不经意浮起一丝轻蔑的笑,沫沫看见了很不舒服。不过沫沫的‘明火’没有燎原,像是不屑与她干戈。   沫沫懒得看她,收起笑,扭头看见身边的孟贤国正摆弄着CD架的音乐碟片,“你听音乐?”   “有时候。”孟贤国抽出一张CD,看着背面的歌曲目录。   “懂意大利文?”   “懂点。”孟贤国顿了下,抬起头对她笑了,“是不是觉得搞体育的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我还没那么肤浅。”沫沫很随意,“现在很少人听小语种的歌了。”   “虽然不常听,我倒是知道这的CD满全的,都是珍藏版。”   “她以前男朋友喜欢这些。有人出国捎东西只要这个。”   “我看也是工作需要吧?”柳馨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孟贤国看柳馨裴过来了,岔开了关于唐晓的话题,“沫沫,你们以前认识?”   “我不记得了。”沫沫看着柳馨裴。   “她和唐晓是同事。”柳馨裴抓到沫沫什么把柄了似的。   孟贤国一惊,意识到自己犯了规。   “哦?看来你还真见过我。”沫沫没掩饰,坦然的惊人。她压根就觉得没必要躲躲闪闪的,“我和唐晓在一家歌厅做Cantatrice。”   柳馨裴:“我听过你的歌,不错。”   “是吗?我还以为你没进过歌厅呢。”沫沫哈哈笑了,“听你的口气我们不像歌手倒像妓女似的。”   她挑衅的望着柳馨裴却感到自己又被谁拉了一下。   “沫沫,到厨房帮忙。”   她转身看见唐晓的背影,咽了口吐沫还是跟了过去。   在厨房,沫沫虎着脸对唐晓说:“现在来厨房,你不怕我真一把火把这点了?”   “比起灭口,你还是放把火吧,烧了都清净。”唐晓颇感头疼的说。   “你明白什么,我和她叫‘PK’。我又没想‘K’别人,怎会殃及无辜,忍了。”   唐晓听了,呵呵笑起来。   沫沫看见唐晓笑,心情也跟着好了点。她接过唐晓手里的菜放到水盆里洗起来,“你说,你家这么点地方,来了这么多人还有个那样的货色,真够呛!”   唐晓没了笑声且无语。   晚饭开始了,男人们为唐晓的手艺叫好,一致认为安古屺交了个值得嫉妒的朋友。美食中,人们可以把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如风卷残云般吞进肚子。吃到余兴,沫沫提议玩一个游戏。其实就是掷色子,掷出数字最大的人就是赢家。输的人要么按自己掷出来的数字喝酒,要么按赢家的要求回答问题。沫沫拿色子的时候看着柳馨裴,笑笑,“参加吗?”   柳馨裴:“无所谓。”她把色子递给安古屺。   安古屺看了看色子,抓了过来随便晃了晃就扔在桌子上——两个加起来的数字是3。接着是唐晓,也是3。然后是柳馨裴,是8……   轮到最后是沫沫了,她一边呵呵笑一边往攥着色子的拳头吹气,只是轻轻的一丢——12。她笑嘻嘻的:“看来我赢了。”   周围人都看着她和柳馨裴。柳馨裴什么也不说,好像等着沫沫说话她好应付。   “先从小的开始,安古屺和唐晓。你们是喝酒还是回答问题?”   两个人跟商量好了一样都没说话。   “那——回答问题好了。”沫沫没管那么多,“我先问安先生,如果正在经历最大的痛苦,友谊和爱情都面临着最大的考验,你最想要什么样的人在你身边?”   四周人都静悄悄的,眼里隐藏着紧张。   安古屺沉默了。接着没等沫沫再说话,将三大杯啤酒灌进肚里。喝完酒,他才说:“我喝酒。”   沫沫又看了看唐晓和柳馨裴,“那你们两个一起吧。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让在座的女性做回答。”随后的她正八经起来,“以前有个国王,他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她很优秀却爱上了一个平凡的农夫。不可一世的国王绝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的,于是他发明了一个叫命运门的游戏。就是准备两扇门,一扇门背后是一只饿虎,另一扇门背后是他王国中最漂亮的姑娘。如果农夫选择了饿虎那他将惨死,如果选择了姑娘将与她现场结婚。这样,他的宝贝女儿将永远离开那个农夫了。那天,年轻的农夫站在两扇门面前,完全的不知所措。他望着国王身边的公主,他知道公主提前探听到了两个门背后的秘密,他等着自己心爱的人能给自己的一个选择。公主静悄悄的,偷偷指了指右面。唐晓、柳馨裴,你们说右面的那个门后面是什么?”   听完故事,柳馨裴笑了,慢悠悠的先开了口,“右面的门是饿虎,谁也受不了绝望和嫉妒。”   轮到唐晓了,她看着沫沫:“我喝酒吧。”   “怎么都喝酒?酒不要钱啊?”沫沫不依不饶。   唐晓满尴尬,别过眼,“右面的门是那姑娘。公主让心爱的人重新有了精彩的生命。然后自己——走向另一扇门。”   周围人发出惊嘘声,沫沫也吃惊不少,顿了顿突然感到自己的玩过火了,干笑了几声就说要接着玩别的。   柳馨裴拉住沫沫又要掷色子的手,“刚才说的是让在座的女性做选择。你也要回答!”   沫沫盯着柳馨裴,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眼中闪着坚决和勇敢,一字一句的,“我会和我的男人一起走到关老虎的门前,逼那个老顽固成全我。”   听了沫沫的回答,柳馨裴有些讶异,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   “玩麻将吧,玩麻将。”孟贤国突然插了进来圆场。沫沫白了他一眼,走到一边——休战。   一连打了3个小时麻将,沫沫仍旧精力旺盛。她瞄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觉得唐晓累了——人多地方小又没办法休息。她双手一推,把其他三人的牌全胡虏倒,嚷嚷:“不玩了,不玩了。明天我还有班呢。”   “哪有你这样的,自己不玩就搅局。”孟贤国嘟囔。   “喂,现在输的最多的人是我。我不想回本,让你这赢的最多的人走了,你不偷着乐?”   “好了,好了。”孟贤国挥挥手又看了看表,“时间真不早了,我们走吧。”   大家都很有同感,开始穿外套了。   唐晓明白沫沫的用意,朝她感激的笑笑。她送每个人出门,安古屺刚要和她说句话,唐晓却着实给了他一个背影。   在大门口,孟贤国拉住沫沫,“你自己回家?”   “啊。”   “我送你?”   沫沫眯起眼看他。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借唐晓的CD听听。你帮我说说,然后我开车送你。”   沫恍然大悟的拉长音,马上把手伸向孟贤国。   “干嘛?”   “把我输的钱还我。”沫沫嘻嘻的笑,“我可是劳动人民,给你办了事当然要点报酬。”   “这算什么啊?”   “劫富济贫。”沫沫说得响铛铛的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三十二话可笑的矛盾   馨裴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女孩子——漂亮、智慧、善解人意……可她总觉得自己缺点什么。她见到唐晓,终于知道自己缺的那点是什么了——嘴角那抹永远不会融化的微笑。就算这张脸上少了脂粉却永远闪耀女人的光辉,这光辉让人感到安逸,温暖,自在——一点无聊和一丁点的紧张。   馨裴已经习惯了拥抱的温度,一旦失去就会孤独。她永远不会满足,她从来没想过“结束”这个词。于是拥有足够理智和感悟的她,走的每一步都投入了太多的贪图和心机。   今天柳馨裴和安古屺一起买东西。因为双方工作时间的关系,他们很少能这样悠闲的分享二人世界。   柳馨裴轻轻的挑着横挂在的衣杆上每一件衣服。其中一件不错,她取下来举在眼前晃了晃,“这件还可以,你过来——”她转过身却没发现安古屺。她皱着眉把衣服扔在挂台上,四处张望。   “你看什么呢?”柳馨裴走到安古屺身边,没好气的问。   古屺转身看了一眼才知道她跟过来了,“唐晓家的狗项圈不合适,给买个新的。”   现在的柳馨裴对“唐晓”这个名字很敏感,听了就哼哼的冷笑。安古屺向她这边看了看,觉得她多余和只狗闹别扭。挑了一个,他对服务员说:“就这个吧,不合适再来换好了。”   他们之后购物的过程没说什么话却各自买到了想要的东西。显然刚才冲突还没有烟消云散,柳馨裴选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安古屺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在出租车的后坐,自己坐在东西旁边。柳馨裴回头望了一眼一脸疲惫的安古屺,垂下头生着闷气。突然之间,她意识到自己的目的是缓和这种不满而不是让它更加膨胀。她不想因为自己缺乏耐性而让一切成了烦恼,于是——她再转过身的时候,笑了,“屺,今天挑东西是不是时间有点紧张?你买的项圈合适吗?”   “没事,不合适可以换。”   放心似的笑了笑,透过座位她把手伸向安古屺。手间的温暖传递了很多美丽的讯息,他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好一会儿,“古屺,唐晓一个人?”她透过反光镜看见了安古屺微微挑起的眉头,于是她后面的话说的小心就像完全出于对一个人关心,“没男朋友?”   的确柳馨裴讲这话的时候还真没预料到它能升级为对安古屺的一次考验——安古屺却是完全的沉默,。一丝可笑的不安,气氛让她尴尬。顿了顿,她的口气仍旧轻轻的,“也许介绍几个朋友认识一下,也不错。”她迅速打量了一下安古屺的表情,虽然他眼中存在了一点让自己担心的东西却还是没停下来,“你说呢?我的几个同学——年龄,事业,家庭背景都……”   “谁?”安古屺半天只说了一个字。   “小马?”   “他?不行。”   “那——刘……?”   “不行。”   “吴……”   “够了。”安古屺闭上眼睛别过脸,全身松弛的靠在座位上,“她的事不用我们操心。谁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这种玩世不恭的表情让柳馨裴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深深的呼吸着然后用沉默掩饰自己迅速变化的表情。过了一阵,她终于投降了,换了一个离开唐晓的话题,缓缓的,“我给你买了一打袜子。所有的袜子都破了也不知道买新的,这些年老毛病还是改不了。毕竟是有了名气的人了,还是注意些的好。”   安古屺一愣,慢慢抬起头看见柳馨裴瘦瘦的背影。他苦笑着摇摇头,长叹一口气,眼中又有了温暖,然后慢慢的将双眼重新投视到另一个方向。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三十三话突然中的必然(上)   柳馨裴下了飞机坐上的士,走过大半的路程却突然改变计划开往另一个地方。   外面正下着雨,恶劣的天气却没打消她的冲动,向后拢了拢浸透雨水的刘海,清楚的看清唐晓家的大门。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她猜想唐晓一定还在工作,不过也该回来了。果然一会儿,走廊里传来关伞的声音。唐晓也看见了正冲自己微笑,浑身湿透了的柳馨裴。   唐晓把柳馨裴的湿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按下电钮。她不知道柳馨裴为什么会在没通知安古屺的情况下突然来访——有种被审视的感觉。   洗手间里传来柳馨裴欢快的歌声和冲洗声。她总可以轻易的撞进唐晓的生活并带来不安和无奈。唐晓承认自己是个喜欢观察别人小动作的人,这让她很敏感,况且又加上沫沫时不时的调侃。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被误会,成了那样的负担。   柳馨裴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只裹了大浴巾。唐晓看着不舒服,“衣服都脏了?”   馨裴把丝袜扔进垃圾桶。   “穿我的吧。”唐晓从洗衣机里把柳馨裴的衣服取出来,走向阳台,“都在衣柜里,自己挑。”   柳馨裴无所谓的耸耸肩,走进房间,拍了拍正在床上发懒的乖狗,打开衣柜——她惊在那——一件男士衬衫。   她有点不能相信以唐晓的秉性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跟她摊牌。随后衣柜里一打男士衣服更让她火冒三丈。她恶狠狠的拽出一件刚要发作却嘎然而止了。   这些衣服太精致根本不是安古屺的着衣风格,况且它们的尺寸也太小了——它们根本没资格成为他的东西。不知不觉,柳馨裴竟松了一口气。心跳一下子慢下来的感觉让她好笑,心底中的庆幸却是狼狈。她慢悠悠的把那件男士衬衫穿上,开始系扣子。宁静的环境中,来自门口的灼热眼光让她不自在起来。   “别穿这件。”唐晓的声音。   “对不起……”无形的压力竟让柳馨裴语无伦次。不自觉的摸着身上的衣服,她脸上的笑容很牵强。   唐晓回过神,走到柳馨裴身边,为她找了另一件衣服递过去,“是我没交代好。”她希望自己平静下来的口气能让柳馨裴感到些轻松。   “这些……”   “这些是我以前男朋友的,他不习惯别人穿他的衣服。”   馨裴不自然的笑笑,换了下来。她看着唐晓把她脱下来的衣服细致的叠好放到原来的地方,整个过程都郑重其事得像在进行一个仪式。等唐晓停下手,她才跟着坐到沙发上。她望着对面的唐晓,眼中闪着某种讯息。好一会儿,她银铃般的笑声再次响起,“唐晓,为什么谈起你男朋友总加上‘以前’两个字?”在她口中,这个问题听起来那么理所当然。   唐晓安静的笑笑,只是稍微多了点叹息没有给柳馨裴一点其他信息。   这种沉默没改变柳馨裴的念头,她靠向唐晓,搂住她的肩膀很亲热,“分手了?”   晓认为自己该解释点什么又不好把握尺度,“很长时间以前的事情了。”   馨裴松开唐晓的肩膀,回到原来的位置,“那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不……哦,不是,我是说为什么分手呢?”   “因为一件谁也阻止不了的事。”   什么叫‘谁也阻止不了的事情’?柳馨裴竟一时语塞,为这个无从下手的问题感到惭愧。   “你不给安古屺去个电话?”唐晓觉得这才是正经事。   “用不着。”柳馨裴无所谓的笑笑,“他就知道陪着个球跑。再说,我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唐晓听了,点点头。   “唐晓,你和屺怎么认识的?”柳馨裴双手支着下巴,身体向前倾了倾,望着唐晓。   “我认识他也是因为以前的男友。”   “哦?我怎么没听屺说起过。我见过吗?”   “他们就见过一面,也不熟。”   “哦?要是我见到他,一定好好的骂他一顿,怎么能把你这样的女孩子放跑。”柳馨裴坐直身子,声音陡然提高很多。   “那……我想你更该珍惜现在所拥有的。”   这句话让柳馨裴木纳。好久,她的身子又随着笑声松懈下来,“别那么严肃,跟怎么招了似的。”   唐晓笑了,为她装出来的轻松。   唐晓的眼睛像有魔力,柳馨裴认为自己不知不觉中就缴了械,身上的灵气也被自己的软弱钝化了,“不过,最近他真的有点变了。”她笑容消失后面跟着空虚,“有烟吗?”   “喝咖啡吧。”唐晓站起身,走进厨房。   唐晓端着饮料回来,看见柳馨裴双手抱着自己的腿,蜷缩在沙发上。静静的,像一只找不到家的猫。她把咖啡放下,坐在她身边。   柳馨裴没动咖啡,眼睛却一直盯着杯子,“以前我总逗安古屺,说我们以后甭结婚了,就这样也不错。每次他都骂我,说我疯的没边了。可最近,我再说这样的话——”她用鼻子哼出一声笑,“他爱理不理了。我想啊,不用多久。我再提这事,他还不满口答应?”她又笑起来,像得了个天大的笑话。   摩擦中,爱情会慢慢变薄。柳馨裴和安古屺都是真心实意的想去解决问题,可他们又都学不会相互的妥协和迁就。他们之间的冲突就像是在重复刚发生不久的错误——就这样愿意处理一切却没办法做到。舞台上的爱情要比生活中的爱情完美得多。在舞台上,你要么哭要么笑,要么团圆要么生离死别,它只是悲剧或是喜剧的素材。可现实中的爱情招来的却是真实的不幸。它轻易的闯进你已经严谨保卫的心,给你的将永远是一个柔媚的责任,却没给你一个逃脱的机会。所以,柳馨裴说自己累,是累在心里。安古屺说自己累,却是累在肩上。   唐晓望着她,心里不是滋味,这也成了她彻夜难眠的原因。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三十四话突然中的必然(下)   也许是头一天太过丰富的内容要消化,第二天她们都愿意过的平淡些。整个白天她们说话少的可怜,柳馨裴背她的台词,唐晓整理自己的家务。时间如烟,风一吹就散了。柳馨裴没给自己走过的时间留下痕迹,唐晓却把平淡写成日记留在自己的心里。   唐晓望着窗外滴答的雨水,想着这一天被雨水冲刷过的时间……恒久的感念,恒久的欣赏也恒久的珍藏了。   晚上,她看见柳馨裴睡了。上班前她已经把柳馨裴的衣服收拾好并把早餐和一杯板蓝根冲剂放在桌子上。她轻轻关上门,撑起伞走进茫茫的雨雾中。   ——   “一连下了三天雨,客人少的可怜。”沫沫小声和唐晓嘀咕,很幸灾乐祸。随后又一连打着哈欠。   “又出去玩了?”   “哪啊。”沫沫猛喝了口咖啡,“我去练舞了,这可是正经事。”   “又有比赛了?”   “嗯。其实也不该这么累,安东的舞蹈学校我带着课呢。”沫沫望着自己画出格的眼线对着镜子努努嘴,使劲用卸妆棉擦着。跟着她想起了什么,问唐晓:“今天我去你家凑合一宿吧。你家离这近,今天还下雨。”   唐晓没回答,望着沫沫有些犹豫。   “家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沫沫嬉笑着和唐晓打趣。   “那到不是。”唐晓笑笑,“馨裴在我那呢。”   “柳馨裴?她去你干嘛?”沫沫很吃惊,想了想又哼笑一声“没什么好事找你吧?”   沫沫是个活的很简单的女孩子,很少和人世故却对柳馨裴情有独衷。   “也不是,总觉得她挺可怜的。”   “可怜?得了吧你。同情心也没你这样泛滥的。”沫沫哈哈笑,“她在你家我还不如在这打……呵……啊咿……哈欠呢。”她望着唐晓直撇嘴,觉得唐晓就是个自找麻烦的料,不准备发表什么意见。   “对了。”沫沫化好妆又想起了什么,脸旁洋溢着粉红色的光彩,“你觉得孟贤国这个人怎么样?”   “不好说,也没什么深交。”唐晓平淡的说。   “我倒满喜欢他的。”沫沫不由又笑起来,“尤其是他老傻不拉唧的笑。”她一边说一边往屏风后面走,准备换演出服,“有机会帮我打听一下他的消息。”   她清脆的笑声紧紧跟着唐晓,竟让唐晓思考了好一阵也没辨出个真伪,直到最后也毫无结果。   第二天唐晓回家的时候柳馨裴已经离开了。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就像她没来过一样。屋里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时装袋,唐晓以为是柳馨裴忘记的东西。后来才发现袋子底下还压着便条——原来是柳馨裴送给她的一件晚装,说是把自己穿过的那件衣服换走了。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三十五话需要扮演的角色   好几天了,过的很平静,直到唐晓接到柳馨裴一个邀请电话,说是参加聚会。   “记得,穿的漂亮点哦……对了,就穿我留下的晚装吧。”   唐晓还没来得及答应电话就已经挂了,连最后的聚会地点都是用短信通知的。这让唐晓哭笑不得。   唐晓来到约定的地点。服务生好像知道她似的,直接引她进了正厅。   浅黄色的灯光柔漫的照着,映出了安古屺轮廓分明、充满力度的脸。看见唐晓,他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唐晓却在看见安古屺的那瞬间猜到点什么。她等服务生把椅子放好,坐了下来,“馨裴说是聚会。”   安古屺还要说什么,看见唐晓身后的柳馨裴正满面春风的走过来,就住了口。   “唐晓!”柳馨裴很热情地和唐晓打招呼。   唐晓只是笑着,她早就注意到了柳馨裴身边多出的那个的男人。已经毫无期待的,她无地放失的笑了。很纯净,像一切悬而未绝的事情都有了个结果。她早就该明白,这次聚会中她会扮演的角色。   “他叫多木,可是有名的形象设计师。”   唐晓朝着那人礼貌的点点头。还好,那人的笑很干净,没让她不舒服。她还能期待什么呢,只要眼前的这个人能让她挨过这段时间就谢天谢地了。   安古屺很生气,唐晓这样的平静让他产生了误会,他认为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你好。”多木似乎看出了这里的奥秘,“唐晓,是吧?”和唐晓握了握手就坐下了。   “您……”唐晓有点迷糊。   “天乐,没跟你一起吗?”多木口气很温暖,“我还以为今天也能见到他呢。”他把服务生倒好水的杯子挪到自己跟前。   唐晓听了更惊讶。   “你肯定是忘了。”喝了一口水,多木看着唐晓笑眯眯的,“本来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没想到馨裴提到的真是你。”   一旁的柳馨裴也很糊涂,撒娇,“别卖关子了,既然你们认识就好好说话。可别让美女费神啊,费神长皱纹!”   “4年前吧,我到酒吧喝酒。看见唐晓……没想到,呵呵……”多木又笑起来,柳馨裴使劲推了一把他才接着说,“他们乐队领队叫天乐的可把我好一顿揍。说我是骗财骗色的货色。还好我刚挨了一拳,唐小姐就把天乐拉住了,要不我今天哪有机会在这讲这个笑话。”   “是吗?”安古屺在一旁冷笑起来,“怪不得,老相识。”   “也不是老相识。唐小姐只和我见了一面,还是那种场合,肯定不记得了。”多木朝唐晓顽皮的眨了眨眼睛。   唐晓低头沉思,似乎想起了什么,“是在‘叶子’酒吧?”   “是啊。”多木呵呵笑着。唐晓看着他笑也跟着迎合,心里觉得能遇见认识的人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样情形,看着对面那双闪着波澜而且激情四射眼睛,从来没有的恐惧爬上安古屺的面孔。他来回搓着围布,很厌恶。   “屺?”柳馨裴看着很不舒服,推了他一把。   “什么?”安古屺回过神,不耐烦的应了一句。   “该点菜了。”柳馨裴压住了火气,眼神很锐气。   安古屺意识到自己不妥,收回目光,只是随便点了几个草草了事。   一会的工夫,菜上好了。安古屺的精神头好像没在菜上,一直观察着对面的唐晓和那个叫多木的。   喝了一口酒,“今天打扮得满特别的,特意为了这次聚会?”安古屺看着盘子问唐晓。   唐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不错吧?颜色、样式都满配她的。”柳馨裴接着说。   “现在衣服好像用的料子越少就越讲究。”安古屺笑着说。   “还好啊,该挡上的都挡上了。”柳馨裴使劲切着牛排,“难道让你看着不舒服了?”   “唐晓天生就是衣服架子,要不怎么连著名形象设计师都认识她?。”安古屺往自己杯子里倒满酒,故意把“著名”两个字说的很大声。   “我倒觉得比起著名球星,唐晓还是该多认识些著名形象设计师。”柳馨裴说得轻悠悠的。   唐晓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伤害自己却反驳不出一句话。自己就是一个小丑,为了让别人开心而丧失了基本的尊严。任人品头论足却不能辩解什么。她一口接着一口的喝酒。   她该怎么做?是站起身阻止他们为自己而起的冲突还是当什么也没发生?可想张开的双唇竟如此沉重让人无力控制——耳边听着的一切是多么的羞辱难当。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要承担这些。他们又要自己怎样?或是怎样他们才会满意?   “有烟吗?”唐晓突然问身边的多木。多木没问什么,把烟递给她。看见餐桌上点起的蜡烛,唐晓庆幸自己用不着借火了。淡紫色的烟雾悠悠荡荡在四人中间,对面吧台的灯打过来,唐晓的脸庞有了瓷器一样的光泽。她的笑容变得微妙,酒精用拳头封住了她的眼睛。   “你怎么喝这么多?”安古屺终于正眼瞧她了。   “还好。”唐晓坐在他对面,眼睛却望着茶杯里面的那潭死水。   “平常不喝酒不抽烟,今天让人开眼界来了?”   “叫我来,不就是为了给人看的?”唐晓吐出一口烟,冷冷的说。   安古屺气得一把她手中的烟抽了出来,扔到地上使劲踩。   “这烟跟你没多大的仇。”唐晓倒笑起来。   “谁给你的?”   “你管不着。”——没有一点含蓄的冲击力,安古屺为了这句话竟一时语塞。   “为了庆祝我和多木先生的重逢。为了庆祝安先生和柳小姐费心为我安排的这次见面,我唱首小曲助助兴吧。”唐晓有点摇晃的站起来,向服务生走去……   台上突然出现的身影让整个场面静下来,人们都将目光投向灯光中间。   柔媚的光束穿透昏暗,把唐晓嵌进光中。她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却蕴涵着很美妙的内容。她幽雅的站在台中央,一只手拿着麦克风另一只手舒展的垂着,那身紫罗兰色露背晚装只有在舞台上才彰显出真正的价值。   唐晓疲惫的笑,她听见了台下沸腾的掌声。也许她需要的只是这种肯定和满足,也只有这种肯定和满足才能让她暂时忘掉冰冷和自卑。一层如雾似雪的气息罩住了她的坚硬,平添了几分雅致和洒脱。向台下露出一个不俗的笑容,歌声从口中飘出,飘渺而空灵像暗色中摇曳的风铃。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三十六话没来得及叙旧   一曲结束,周围响起掌声和口哨声。唐晓望着台下的眼神透着慵懒也透着对这个世界旁观的分外清晰——台下的人对待她何尝不是一种消遣?多么冷漠的热情啊……,她突然伤感起来。   唐晓走下台,回到座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多木离她比较近,在安古屺之前扶住了她。多木看看唐晓,有点担心,对安古屺说:“我看,今天就这样吧。她喝的多了点。”   “那……麻烦您送唐晓回家吧。”柳馨裴出于礼貌的问候。   “我们和唐晓也顺路。”安古屺截住话。   “我想和多先生一起走,旧友应该叙叙旧。”唐晓闭着眼说话。   安古屺无法忍受这样的唐晓了,可想说话却没有理由。看着唐晓离开他站在多木身旁,他心里有些怪,不是滋味,像冷冷的整个吞下一个元宵,横在胸口。   “也好,我正想问你一些近来的情况呢。”多木扶起唐晓跟安古屺和柳馨裴道别。   安古屺没想柳馨裴的阻拦,跑到唐晓身边,可这个时候的唐晓根本听不见安古屺跟着自己身边嘱咐的什么。看着唐晓被多木扶进车里,安古屺从没有过如此的不放心和郁闷过。   看着唐晓离开,安古屺回到自己的车上。柳馨裴开着车,忍受着安古屺在身边的沉默。   开了好了一阵,“把车调头。”安古屺闷出一句。   “啊?”柳馨裴没听明白。   “我说调头!”他突然大叫起来……   ——   多木没急着开车,看着唐晓闭目养神。他推了她一把,递给她一支烟,“你可对我够放心的。”   “我也没什么好让人不放心的地方。”醒了些酒,她的醉好像是块帷幔能掩护她快点逃走。   多木听了,呵呵笑起来。   “真的。”唐晓点了烟,吸了一口。   “天乐呢?”   “分手了。”   多木听了,没说话。许久,“我现在对你可真还存着歹心,别骗我。”   “天乐不久就把乐队解散了。”   “那你……”   “我也没怎么。经过一些事情就重新开始生活了,安安静静的活着,就像有人给你喝了药,让你失去了微笑和哭泣的能力,只能给爱你的人、恨你的人同样的表情。”   “看来我也不方便问什么了。”多木很聪明的换了话题,“今天的事情,弄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没你什么事儿。”   “我要是不来的话也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你不来还有其他人来。多亏是你,要是其他人我怎么应付?”   “安古屺的反应很怪,你能感觉到吧?”   唐晓把头撇向一边,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不是我的事情,我从来不想。”   “不见得。”多木又呵呵的笑起来。   突然,对面闪出一辆车。车***气很大的亮起来,猛烈的光立刻把他们逮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多木眯起眼用胳膊挡着刺眼的光,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唐晓在光亮中呻吟了一声。   仔细的看了看,“看来,我又要挨打了。”多木摇摇头。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三十七话沫沫要的开始   安古屺给唐晓去了电话,说孟贤国借的CD听完了,最近很忙让她自己取回去。唐晓没什么理由反对。   这个电话距安古屺送唐晓回家已经有两个月时间了——他们没有联系了很长时间。唐晓不能肯定这个时候去见安古屺是个好的时机,于是她欣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沫沫。   沫沫按照唐晓的给的大概路线找到了训练场,可惜里面空荡荡的。她有点丧气,觉得这是一个费力气的差事。出现这种情况绝对有理由,她比唐晓约定的时间早到了2个多小时。   空闲时间让沫沫东张西望,思考着在一个别人吃中午饭的时间自己应该干点什么。她踢石子,瞧着它们滚向树根又被反弹回来。反复几次,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路上经过的一个冷饮店。   有空调的地方真好。沫沫舔着扁勺里的甜美,眯起眼享受着,仍旧一副乐天派的样子。四周的人们都毫无动静,一片萧然。   沫沫好久之前就猜出自己的想法了,她想上天送给她一份爱情——就算这爱情是诱惑人心的、最平庸的、最软弱的、最轻率的,也值得一个从没有体会过爱的新手充满好奇和振奋。好不容易找到动心的对象,为什么不试着排挤掉那些人生中那些无聊的、甚至更无聊的、更更无聊的东西。想到这,她倍感欣慰和激动,呵呵的笑并且感觉良好,没发觉有人正好奇的望着她的傻笑。   人叫了她一声。她回过神,目光还怔怔的,在看清了坐在正前方的这个人的时候还吃了一惊。   孟贤国向沫沫点点头,瞥见了正咬在嘴里的勺子和那双充满热情的大眼睛。   假装碰个正着,这种形式似乎更自然而且有趣。   “你没看见我?”   沫沫仍旧笑着却在摇头。   “那你冲着我笑什么?”   “是、是吗?”沫沫的笑声张扬起来。她看到了孟贤国常见的无奈和迷糊——说话的声音稍微有了点平稳,“我想事儿呢。”   孟贤国呆呆的望着她笑,皱皱眉,叫了杯冷饮,坐下吃着:“找安古屺?”   “不,找你。”沫沫再次露出微笑。   “哦?”孟贤国很吃惊。   “没想到在这碰见你。”沫沫古灵精怪的看着他,“你们训练场没人。”   “下午才训练呢。你找我干嘛?”   “唐晓的沫咽下刚添进嘴里的冷饮,“她让我把你借去的CD取回来。”   贤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认为没了危险,“CD我都给安古屺了,他说会带给唐晓的。”   “叫他把CD带这来吧,估计是没给唐晓呢。”   “也是,让他请客。”孟贤国觉得在这点上能和沫沫能达成共识。果然只有十来分钟的时间安古屺就找到他们了。他来的时候四处张望着,觉得缺点什么。   “找什么呢?”沫沫哈哈笑着打趣。安古屺没说话,坐下来就问孟贤国是怎么找到沫沫的。   “碰巧儿。”孟贤国只会笑,显得很木纳。安古屺没多大反应,把手里的CD翻转了好几遍才还给沫沫。沫沫接过CD,眯着眼睛看安古屺:“唐晓今天有事,没来。”   安古屺似乎有点失落,沫沫倒是抿嘴笑了。孟贤国在一旁怎么看着都觉得有点阴险。   安古屺:“她没说其他的?”   沫很不经意似的,“怎么?有事找她?我能代劳。”   安古屺默不做声。   “我还想再借点C贤国中间插了一句,“你要是能费点脚力最好。”   “都在这见面?”沫沫看孟贤国。   “直接送到宿舍最好。”孟贤国一边掂量着一边点头,望向安古屺的征求意见。   安古屺白了他一眼,嘘出一口气,“有钱自己买啊,老借个什么劲儿。”   “你以为我不想啊,能收藏到这样的CD简直就是福分。”孟贤国有点急了,似乎是为了艺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安古屺听了,看着孟贤国严肃的表情又转向沫沫。沫沫只是浅浅一笑,将CD放进背包,“这东西大部分都是珍藏版,世面上少见罢了。”   安古屺不可思议的望着沫沫。孟贤国一脸世故,“你明白什么,这样的东西除非是用心收集要不根本没的见。”   “唐晓那么大瘾,折腾这玩意。”安古屺很不理解。   沫沫脸上抹过一丝忧郁,口吻变了,“唐晓以前男朋友喜欢,认识的人出国不要别的只要这些。”她很不想再提起往事,头发一甩,“孟贤国,你到底怎么着,还想借CD的话就带路。”   孟贤国还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   沫沫索性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钱夹,从里面抽钱付帐时被安古屺一把抢了过来:“这哪有你付钱的份。”说着从后裤兜里摸出钱付了帐。他把钱夹还给沫沫时看见了插在里面的一张合影。   “那是我们以前的合影,里面就有这些CD的原主人。”沫沫从安古屺手里抽回了自己的东西还在他眼前摇了摇。那个身影有点印象,安古屺在回忆中努力寻找着影像。就在抢到到照片的瞬间,他认为这样的追究很有意义。   孟贤国从安古屺那里也抢过照片赶热闹,仔细看了看,“是搂着唐晓肩膀的?”   沫沫一把夺回来,白了他一眼,“明抢啊?没你们这样的。”   孟贤国嗤了一声,“也不怎么样,瘦了吧唧的。”   “像你们啊?跟安了马达喝汽油似的。”沫沫臭了他一句。孟贤国听了这话果然老实了,只是安古屺的脸色微微有点阴暗。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三十八话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他们还是通过我认识的呢。”沫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安古屺一直盯着自己,“天乐在唐晓之前的女朋友是跳芭蕾的,因为在一个团里他们和我都比较熟。唐晓是我高中同学,常去看我的演出。后来天乐的女朋友出国了,天乐就和唐晓在一起了。”沫沫漫不经心的说了这些,“以后的事,你好像都知道了。”她看了看安古屺,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扔进嘴里,嚼起来。   安古屺把目光转到一边,不停用勺子搅着冰淇淋。高估自己的自持力的想法本来就很愚蠢,因为灵魂深处本身就是不可预测的——他生气了,既在情理之中却超出了他的担当。他突然冷笑了几声,没扔下一句话就走了。沫沫看着他的背影,笑着说:“他总这样啊?神经兮兮的。”一边的孟贤国却皱起了眉头。   “看出点意思没?”沫沫掴了孟贤国一胳膊,开始幸灾乐祸了,“要出事了,出大事!”   “你故意的?”孟贤国哗然。   “谈不上。”沫沫翘起下巴,得意的看着孟贤国。飘飘然后,她想起了正事,“你到底还给我带路不啊?”   孟贤国看着沫沫——这么热的天怎么总觉得有股凉气从脚心向脑门冲……   去宿舍的前半程是沫沫曾走过途径的重复,往后走他们拐进一条不算宽的石子路。两边的柳树很洒脱,干净青翠的样子。他们一路闲聊而且大多是互相挖苦,往往是沫沫占便宜,孟贤国却好像心情很好似的。   他们聊的正起劲,根本没发现一个女孩子低着头,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后面。在最后一个路口,女孩突然从后面超到前面拦住唯一的去路。沫沫动了相当多的惊讶系数,差点叫出来,孟贤国倒是没多大反应,目光仍旧木纳。   “这封信是给你的。”那女孩将一个信封捧在他们面前。   孟贤国只是看着这个因为撰得太久而皱皱巴巴的信封,没说话也没动。   “信是写给你的。递到你手里是我的自由,看不看是你的自由!”女孩把信塞到他手里,就跑了。一系列动作相当连贯,在不远处还回身结结实实瞪沫沫了一眼。   沫沫张着嘴杵在那,望着那个倔强的背影消失。她咽了口吐沫,“你、你认识?”颇显无奈的摇摇头,将信封塞进口袋,反应平常,“不认识。大概是球迷吧。”   孟贤国先是听见“嗤嗤”声,然后看见沫沫背对着他,肩膀跟着身子抖,“哈!哈!哈……”在他预料之中,沫沫开始蹲在地上狂笑完全没理会自己的窘迫。“得了啊,差不多得了啊!”孟贤国皱着眉毛,只是觉得自己倒霉让沫沫看见这场面。   “哲人说:在看电视时少哭少笑些,在观察生活时得多哭多笑些。”沫沫咬着嘴唇,捂着肚子说。   “是有文化啊。涮人都不用骂的。”   “你可千万别说我有文化。”沫沫又开始笑了,“我只是觉得你们体育明星也有这待遇挺意外。”   孟贤国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沫沫走到前面去了,换成孟贤国跟在后面。   回到歌厅,这是个值得讲给唐晓的笑话。望着前仰后合的沫沫,唐晓也跟着笑起来:“你也不要不信。记得我第一次去找安古屺,他是跑着出来的。”   “夸张了点。”沫沫撇着嘴说,感觉一种不值得。   “沫沫。”唐晓沉静下来,“你想和孟贤国交往,没闹着玩?”   沫沫听了一怔,随后有呵呵笑起来。唐晓看着沫沫富有表情的美丽面孔——她身边弥漫着让人眩晕的粉红色的温暖。是啊,沫沫应该得到一份美丽无憾的感情。她是一个比自己坚定、勇敢一百倍的女孩子。这种润物无声的变化可能沫沫不曾察觉——饱满着无所负疚的愉快和甘心情愿的付出与舍弃。沫沫终于体会到唐晓以前的感觉了。   ——   过了几天,沫沫按照约定给孟贤国送他要的CD。他们住的楼底下有个守门的窗口,她对里面的人说:“我是找孟贤国的,有他要的东西。”她扬了扬手里的CD,不知怎的很紧张,就好像是打着什么旗号来干别的,生怕被人发现。   里面的人瞄了她一眼,一边拨着电话号码,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沫沫。”   通了电话,那人没说几句就挂了,朝着沫沫囫囵了一句什么。沫沫没听清,只是机械的点点头然后就一直往里走。她正望着楼梯,后面突然传来一句很大一声:“五楼!”她被震得一机灵,后背都有点僵。不过当第一只脚放上台阶的时候,她就马上轻松了。   孟贤国出门迎接她呢。这让她自告欣慰。她笑着走向孟贤国。   每一瓣飘零的花,都是个凄美的故事,每一朵馨香的绽开,都是份美丽的等待……爱情成功的秘诀是让,是理解,是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一个人不可能没过失也不可能因为完成自己的心愿而去要求别人做什么,就像今天孟贤国虽然没直接回绝她的邀请而脸上却露出麻烦的表情一样。也许是无心之失,沫沫准备说开罢手。但爱情不只是一种感情也是一种艺术,仅有的朴素感情也会驱使人做出傻事。   送走沫沫的孟贤国,手里握着两张歌厅的贵宾卷,无奈的笑了。摇摇头,他把贵宾卷拍在桌子上,等安古屺回来如实报告。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三十九话吃了蜜的哑巴   比平常早到PUB的沫沫照常开始试音响,顺便看下曲目表。这几天因为自己送出去的贵宾卷,她少有的紧张。长长的粉色丝带把瀑布一般的长发拢起来,很少见到她这样打扮。浑身骨头散散的,习惯性的从烟盒敲出一根烟放进嘴里可没有点燃。她本来喜欢在唱歌前抽一支的。   沫沫的不一样直接影响到了唐晓。她来到这个很少烦恼的人身边,“怎么了?”“没怎么。”沫沫平静的笑笑,“想自己的事呢。”   “从去过孟贤国那之后,你就这样了。”润物无声的变化已经让人体会到了变化,虽然沫沫不成察觉。沫沫什么也没说,而那双大眼睛低下去静幽幽的,抬上去闪亮亮的。   今天的演出照样是沫沫先上场,快歌能带动气氛。沫沫在台上跳舞,不停调整嘴边麦克的位置——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把舞蹈员的身材裹得似乎只要一碰就能咧开。   下面有很多人是专门为了沫沫才来这的。社会上混太久,沫沫很有圆滑的处理这种热情,她会小心的为了不伤害自己而完美的周旋。她的歌曲完了,下面一阵欢呼。照常送出几个飞吻,她转身下了台。   唐晓在不大的后台等她下来。   “他们来了。”   “谁?”等得太麻烦,沫沫已经不抱希望了。   “孟贤国和安古屺。”   沫沫听了一惊,没等唐晓说完座位号就跑了出去。他们个子那么高,绝对不难找到。可在扫见他们的一瞬间,她没了心花怒放却成了拉警笛的消防车——一身红衣的莫伶正和孟贤国有说有笑呢。   觉得自己被谁抽了一个嘴巴,她脑袋嗡嗡的。知道自己没唐晓的那份矜持,操了瓶红酒的沫沫,大步流星走过去。   “什么时候来的?”沫沫问。   孟贤国抬头看见她,对身边发生的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为了看见的红酒高兴死了——沫沫发现这人到了娱乐场所真就变得不一样。   莫伶聪明的体质及时搜索到不良信息。她不是个爱惹麻烦的人,接过孟贤国已经喝过一口的红酒杯,转身飘然离去。   此时的孟贤国才有精力理转向身边沫沫,“怎么了?”   沫沫眯起眼看他。这种情况下,他还问自己‘怎么了?’她开始怀疑这个人脑子有问题。   “喂!”孟贤国以为沫沫又溜神了。   沫沫砰的一声把红酒瓶埵在桌子上。她气的不是莫伶轻浮而是孟贤国的毫无疑义甚至还挺高兴似的。   唐晓跟在后面全看见了,对沫沫的感受完全理解。而孟贤国的做法也无可厚非——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同在桌的安古屺看见唐晓还是面露尴尬,想说话却不知说什么。   唐晓从后面推了一下沫沫,“你们来很多长时间了?”沫沫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这真不错。”孟贤国兴高采烈的样子,转头看沫沫。穿着紧身衣的沫沫出乎他的接受能力。没了莫伶身边的放得开,他反而踌躇起来,突然转头别过眼神。动作做得过猛,把坐在对面的安古屺吓了一跳。沫沫没管那个,拐个弯又戳在他前面,“见鬼了?”   “喂!”安古屺觉得必须救朋友才行,“是你叫我们来的。还搞他!”   “我搞他是为了让他泡妞。”沫沫哈哈笑,笑声中有情绪,这让唐晓担心。   沫沫谁也没等,“喝酒啊,喝!”她跟谁杠上了,猛插进红酒瓶上的启瓶器被应声拔出,倒满两杯酒推到孟贤国嘴边。孟贤国有点接受不了,不是酒量不知而是觉得情绪不对。   气氛有点僵,却两个人纠缠着走向他们。唐晓听到他们其中的谈话关及沫沫,回头看了看。沫沫也为肩膀上突然多的那只手紧张了一下。她瞟了一眼孟贤国,孟贤国没什么变化,只是捎上点麻烦的表情——这让沫沫难堪。   “沫沫……”搭上肩膀的人说话不怎么利索,“好长时间没找我们聊天了。”   “是啊。”另一个也跟着起哄,“有男朋友了?”   沫沫知道他们来这无非是想揩油,她没义务去干涉其他人的态度。出于本能,她觉得这个人会很难缠,放弃了和孟贤国的无聊争执,准备离开。偏偏身边这个只会贱贱的笑的客人选在她最不爽的时候找麻烦——撤退的路被另一人拦住了,“为了他?”他指了指孟贤国。   “哦?”离沫沫更近的那个人口气中借点酒气带着轻视,“好像是踢球的。”他的脸往前贴得更近了些,孟贤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就为了你?”   孟贤国被上下扫视的很不自在。   “你也不咋样啊?球踢的也不成!”那人为了自己的气势,声音大得出奇,“一个玩球的长了个二五脚。踢前锋的要技术没技术,要速度没速度……”   沫沫吃惊地望着这俩惹事的,更好奇原来他们到这捣乱也不全是为了自己。尤其可气的是孟贤国那副恍若无事、波澜不惊的样子。显然这份不以为然比不堪入耳的话更让她火冒三丈。她目光中的火气像安了弹簧,顺手拿起那剩下半瓶红酒在桌子上凿了三声就往嘴里灌了下去。她的动作相当豪气,身边的人惊着了,包括孟贤国。   “沫沫!”唐晓抢下瓶子藏到身后,“一会儿还有演出呢。”   沫沫没和唐晓答话,抹抹嘴边流下来的红酒,“两位老板。算我赔罪。”她挺起身子,低下眼,越过挡过来的孟贤国望向这俩人。迅速的一瞥,沫沫只需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世上俗男人太多。她的微笑能杀人,“下次再正式道歉。今天我生日,给个面子。”   显然那人被沫沫的出其不意弄得一愣,回过神,“啊?沫沫生日?”   “是啊。我生日!”沫沫撇起嘴,“可是您啊,不小心搅了局……这酒钱我可不想付。”所有的人都傻在那,两个不速之客更没料到为了个调侃就牵扯进这么件措手不及的事。突然,他们都乐了,明知道被刷却乐得相当开心,“好。今天你们喝多少我都请了。”在这个时候成全别人是最完美的,他们选择和沫沫再哈哈两句就离开了。   看他们走远了,唐晓才把酒瓶重新放回桌子上,“沫沫,你可够狠的。”   “没有正常人愿意和疯子计较。”沫沫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把酒瓶推到孟贤国那,“就是沾沾嘴边,不介意就接着喝。”孟贤国和安古屺看了看那瓶没少多少的酒,深感钦佩。   沫沫要回去换服装,唐晓在安古屺想继续他们之间的话题时转身离开。剩下的孟贤国和安古屺无聊起来。   晚上的节目一个接一个的结束。沫沫和唐晓换好便装一起出来,外面只有安古屺等着她们。沫沫已经看见孟贤国在自己唱第二首歌时就走了。所以沫沫没怎么吃惊更没怎么生气,冲他们笑笑就走开了,只是月光下的背影有点惆怅。   “她怎么了?”安古屺望向唐晓。   唐晓与他并肩走着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过了好久,唐晓才想起跟他谈几句,“今天有空?”时间一长,安古屺可能就会忘掉沫沫的不寻常了。   ——   沫沫站在路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从PUB出来,看他们走远了才点了根烟。她重新把围巾紧了紧,没发现有人开车慢慢的跟着。就在一个拐弯处,那车挡在她面前。沫沫停下脚步,弹掉手中的烟,很警觉。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四十话沫沫的“丝绸之路”   车窗摇下来,里面探出来的脑袋挺圆,“上车啊!”沫沫在半夜受了惊吓,张了张嘴没讲出一句话。   “赶快上车啊!”孟贤国下了车,推沫沫上车,“傻了啊?”   在车里好一会,沫沫才回过神,“你……你不是走了?”   “哪啊!”孟贤国坐回驾驶位,“我就是出去一趟。”顿了顿,“今天你生日?”   ——蚕在吐丝的时候是绝想不到自己会吐出一条‘丝绸之路’的。   茶坊里的乐声轻渺。沫沫的灵魂已经游离出躯体好远,没能及时回神。孟贤国没办法又问了一遍,“今天你生日?”   沫才反应过来,不自然的笑了,“就是。”   “回来晚了……”孟贤国没想失礼,“叫上唐晓他们就对了。”沫沫听了抿嘴一笑,没做回答。这是她和孟贤国第一次单独相处——终于能这么仔细的瞧他了:纵然像张照片没有动感表情,却也有一番诱人的情绪。   也不知为什么,当孟贤国问想去哪时,她脱口而出的竟是茶馆。得到这个答案,孟贤国更加确认沫沫是个‘传说’,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太具特点且鱼龙混杂。他们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面朝面坐着。   孟贤国又渴了,抓起一个杯子灌下去。沫沫看着他,露出‘是个菜鸟’的神气。为这的思考让孟贤国颇显尴尬,马上讨教,“有不对的?”   “这茶要先洗的。”沫沫把玻璃壶里的沸水浇入紫砂壶又迅速倒出,“再满上沸水。”她上下浇了三次水,一边示范还一边讲解,“这叫——凤凰三点头。”最后又用壶盖抹去溢出的茶末,盖上壶盖用沸水浇壶身——不像话的静怡。   一切做完,沫沫歪着脖子看他,“所以……”她停了一拍,“你刚才喝的是温杯的水。”   孟贤国听了,马上就想咳嗽。沫沫白了他一眼,“又不脏,怕什么?”   虽然漏了气,孟贤国仍旧认为这是个特别的聚会——人不多却内容丰富。他想了想,问沫沫:“你常来喝茶?”   沫沫把闷了一会的茶,往鼻口间晃了晃,“常来。”   “自己?”   “喝茶花不了多少力气,用不着人多。”她没停下来挖苦。其实现在的沫沫知道自己的脑子已经被寂静压迫得一片空白,只要一丁点惊吓就能打破得来不易的快乐。想到这,她马上把另一个满好茶的杯子递过去,“你能来,满意外!”   孟贤国被说的一愣。   “我一般自己来喝茶,觉得在这才能休息。”沫沫投出的眼神分外谨慎,样子就像个寄人篱下却又自尊自大的孩子,“小时候,母亲身体不好。父亲为了照顾她,四十多岁就申请离职。我一直学舞蹈,吃住都在学校。每次回来,父亲会带我去品茶。他说只有在茶香中才能找回自己。看着他越来越松懈的背……我知道只有不让大人操心,我们家才能熬出头。我拼命的练舞,可越到后来也越清楚,很多东西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的。我们老师常说,跳舞的人首先是身体条件好,其次是家里经济还得不错。这两样我都没优势——这些也不光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能控制得了的。”沫沫说着还呵呵乐了,“谁不想当白天鹅?可人总得认清现实。毕业的时候我没愁死,真不想跳了十多年舞最后还得吃父母。算幸运,老师帮了忙,给我找了个接收单位。我就成了一辈子也没人能认出来的群舞演员——不过最起码温饱问题解决了。”在热气腾腾的水气和沁人心肺的茶味中,沫沫不禁想起一段日子。每来次茶馆,她都会想起那段日子。不知道是茶勾起她的回忆还是为了回忆才来这喝茶。反正到了这种时候,茶都会无意间走进她的生活。   一阵失落与苦恼得发酸,空有一股让人充满激荡却无从适从不知该如何消耗掉的热量。尤其是泛寒的冬去春来,沫沫的心情更是无奈得有些烦躁不安。   “你和唐晓从小就认识?”   沫沫垂下眼,回答得很优雅又无拘无束,“我们是高中同学。关系变得不错却是后来的事。唐晓这个人,怎么说呢——她很理解人。平常的时候不常出现,反而在最困难的时候,她给了我最大的。这种不是同情也不是施舍。她说过,没几个人能经得起同情的。”在绝望和困窘的时刻,一丁点帮助都应深表感恩。沫沫说完,心境平静了——任何痛苦和欢乐都该在时间的推移中找到最后的归宿。   孟贤国看着沫沫,这段看似闲聊的谈话让他吃惊。平时他只会在杯中放上一撮绿的发乌的茶末,沏上刚烧开不久的水。看着那片淡绿色在玻璃杯里慢慢流溢,嘴里的余味就会在唇间缭绕不散。而现在光是沫沫那身挥洒超脱的气势就已经让他从甘甜中品出些清苦了——难得有人能在他面前全部放松。   孟贤国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丝缎盒子,上面绑着的红色丝带招人喜欢。“这个送你,我出去就是为了买礼物。”   沫沫盯着盒子,眼波和嘴角都倾泻出美丽的情怀。她把盒子拿过来放在手心里,又惊又喜端详了好一阵,口气中略显迟疑,“我的?”   “是啊。”孟贤国傻笑几声,“太突然,不合心意不管啊。”   沫沫急着打开——一对贝壳型耳环。本来应该马上带上的情景却因为沫沫根本没耳洞出了差错。沫沫把礼物重新攥在手里,开心的笑了。她的头和背都靠在藤椅上,身体舒舒服服地展开,呵呵的笑全然不管傻愣愣的孟贤国。   喝茶是需要一种心情的,一种轻松愉快的心情。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四十二话引诱孩子吃药的糖   “你的话不多啊。”孟贤国又喝了好几口茶,上下打量沫沫,“平时也这样?”   “我是话痨?”沫沫反问自己却想起另一件事,停了泡茶,表情定格,“今天在PUB遇见的那女人——喜欢?”   沫沫的话总能让孟贤国惊出个小意外。他把翻倒的水杯扶起来,直到抹干净了才说话:“谈不上,闲聊了几句。”   沫沫听了呵呵的乐,觉得无聊,“你啊……”她接着泡茶,“就算你说喜欢,我也无所谓。再或者,你说不喜欢,我也无所谓。”   孟贤国听了脸红。   “我过日子……其实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也得明白。”   “你?”   “我……”水气落在沫沫的睫毛上,一下子又变成雾气,“把你想得简单了。”   孟贤国思考这句话,可总没量出个深浅。他不转睛的看沫沫,等她接着说。   沫沫此时却没了语言。她知道,没有把握的感情表白可能让他们连个朋友都做不成,何苦。孟贤国为现在的这个沫沫充满好奇。他一边自觉地纠正原认识,一边琢磨这些错误是怎么钻进他的脑子。   沫沫没管他的自作聪明,给唐晓去了电话。她认为安古屺也一定在。她让唐晓转告安古屺等着孟贤国去接他,一起归队。   “那小子出车祸没多久,估计一时半会儿不能开车。反正茶也喝完了,你也该做点好事了。”沫沫挂了电话才和孟贤国说话。   孟贤国觉得自己被扒了个干干净净,被人点透,只是害臊却没有恐惧——只是来的突然。想到这,他笑:“有空给我电话啊,一起出来玩。”   沫沫认为这次交谈很有价值。   ——   唐晓和安古屺坐在24小时咖啡店里,画面很漂亮。安古屺本以为自己能硬着头皮为柳馨裴的事情给唐晓点解释,时间一长却演变成闲聊而且很高兴——甚至是得意忘形。此时的唐晓成了引诱孩子吃药的糖果更像赛狗场里的毛兔子,为了几分钟的快乐却能忘记苦果。他希望这样的共处的平静来,平静的去;希望它再来,希望它再去。这成了他努力的历史。不过,他仍旧认为该给自己的朋友一个解释:“好长时间没见。”   唐晓以自己宽容的微笑隐去了很多不快乐,却让自己笑得荒唐。她的低沉让身边的人担心,茫然被压抑后便是多愁善感的心灵。脆弱迫使她成为一个感情上的顺从者。对于女人来着,灵性和善良是最让人珍惜的品质。可失去了保护的她们,被抛入滚滚红尘,年长日久,眼睛中终于充满疲惫,心灵的光泽也最终消失殆尽——这是件多么让人心疼的事。   安古屺的脑子胡思乱想起来。   一刹那间,唐晓意识到自己手背上的温度,她变得心神不宁,“我该回家了。”她抽回自己的手。   安古屺也意识到哪里不妥,却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等他们一会儿,我送你”   站起来,自己穿大衣,“坐出租车就行。”她有些烦躁更像是为自己着急。   安古屺拽住她胳膊,“怎么了?”   “你说呢?”唐晓转身反问,如此冷静。   安古屺松开手,叹气却笑了,为了自己的不正常以至于如此缺少自我检讨。   站在门口,他望着唐晓的背影,望着她自己伸手挡了一辆车然后上车隔着玻璃和他再见。安古屺微笑依然却有些失落。   车徐徐启动,唐晓看着他的面容逐渐模糊……透过后挡风玻璃,那个没有离开的身影被淹没在沉沉的夜晚中。他的样子在那一刻被深深刻在唐晓的心里。   坐在车里,她不禁开始回忆以往的经历。内心深处,她对爱情怀着无比厌倦和排斥的灰色情绪。像一个疲惫的旅人,走得越久,看得越多,倦怠了心情,忽略了景致,总不见传说中的美不胜收。   人啊,不能忍受树木光秃秃的站在面前。可没了叶子视野不也是更开阔了?现在也许什么也不是,什么也遮不住,可是一旦发了芽,开花,一旦春天来了,人们便迫不及待马上要见到枝繁叶茂,等到树木高大茂盛,逼近自己才开心——糊涂。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四十三话猎人和鹿   夜路很静,星星一闪一闪的,甚至能让人听见它们眨眼的声音。天也蓝的慎人,明净坚硬,像似能敲出声音。   安古屺把手里的两盒蓝根茶提高到与自己双眼同一水平线的位置——眼睛就这么紧紧的盯着,似乎还能看见唐晓把它们硬塞给自己时的样子,然后耳边还有那句轻轻的‘小心感冒’。   唐晓回到自己房间,没和狗狗说一句话就关上门。发生了太多状况让她波动过于澎湃,牵制太多脑细胞很容易使人疲惫。趴在床上,她把头埋进枕头里。   心中的黑色遮住所有的光明,谁也无法在其中敲出裂缝。她承认那是一种让人动摇的美丽,却美丽得无耻。在枕头下面,她能看见安古屺的身影一点一点缩小最后钻进自己的伤口里。痛劲一冲,她张了张口,却没敢叫出声。黑暗中影像交错,发掘着她的内疚。   唐晓病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在外面没穿好大衣就跑出去着的凉。沫沫是最先发现她生病的人。一连几天安营扎寨,不仅为了练舞方便也为了照顾唐晓。   给唐晓削了一个苹果,沫沫接着织自己的毛线——很难看见她如此专心于一件事情。唐晓笑着为她指点迷津,觉得她认真到可爱的地步。看着沫沫,唐晓突然认为爱需要鼓励,“今天不给孟贤国去个电话?”   “我准备让他安静一阵儿。”沫沫不如意的忙里偷闲,“追一个人就像打猎。”她一只眼眯缝着看看唐晓,一只手顺着目光变成‘手枪’,“不能光紧着追,得追一会歇一会。躺在一边擦擦枪啊,吃点东西啊……休息休息。说不定他还好奇凑过来看热闹,等他放松警惕,啪!”‘手枪’应声一颤,嘴边吹掉火药,沫沫眼光得意,“一撂一个准!”   唐晓听了,嘴角有一点笑却混上了浅浅的担忧。她知道爱情不仅需要时间,它的代价更昂贵,“不怕他跑远了?”   沫沫愣神。这句话来的深奥,冲冲忙忙理解不了——她垂下眼思考。沫沫不能肯定孟贤国只对她一个人投缘。也许他们的性格、兴趣、习惯、追求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冲突,但只要通情达理也容易消化。爱得真情实意,受点委屈也会很快过去——她皱了皱眉却欣然微笑。   唐晓望着她沉默。可能是她贪心,明知道爱里不可能只有欢乐,却想让沫沫拥有不被伤害的依靠。她想说很多却不想成为一个泼冷水的人。   “我想在秋天。在秋天我的毛衣就可以完成了。”沫沫的思考似乎没给自己太多的负担。她让自己朝唐晓笑得更津津有味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沫沫将她的忍耐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并且可以开班收徒了。她困窘难当,一天比一天坐立难安。唐晓知道她一直瞄着自己手机的蕴意,走向沫沫:“去看看他或者……打个电话总行吧?”   沫沫从镜子中看见唐晓体谅的笑容——这更让她苦恼。她叹息少有的沉闷,“我也不是没事做。”   “那让他来看你呢?”   “他主动过吗?”沫沫头也没回走出老远,有了唐晓的话她更觉得次次都是自己过于执白。其实她还没想过孟贤国会停下脚步,更甭说会留在自己身边。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四十四话玫瑰般的艳俗   沫沫失败了,她还是给孟贤国去了电话。想约他出来竟要谈那么长时间,得到的仍旧是婉拒,沫沫觉得心寒却不见得不努力。现在的她终于开始了解,为什么有情人的日子,生活一定要充斥着玫瑰般艳俗的道理。   执著追求一些东西时,勇气打动得了上帝却不一定能打动对方。孤独似乎也在考验她。沫沫把眼前的东西看的太过诱人,甚至羡慕唐晓为了谁的傻一回。****太大,想占有的太多。为了自己竟想让自己爱的人爱自己更多。那条路原来没那么平坦,就算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会怕熬不出头。她乐意更积极,并将付出胜于回报当成生活技巧。   突然街灯亮了,马路上点缀着一串亮珠,暮色中泛起的光晕,灰蒙蒙一片。走在去练舞房的路上,沫沫完全没有比赛前的斗志,满脑子都是一片磊落背后的那一角阴暗。   沫沫跟个夜游神似的,她的舞伴早该闹脾气了,“沫沫!”   “啊?”   “连续,连续三拍……乱的!”他一边嚷一边用腿比划。   沫沫被吓得够呛,不是因为口气,而是骂人者扭曲的中文发音。自己有错却不见得非得低头,她瞄了一眼对方,撇着嘴,“别老拿那对蓝眼珠子瞅我,慎人!”   “臭你?”对方脖颈子挺得挺直,愣在那一会就开始不好意思地闻自己,“我身上……味道?”   “哈哈……”沫沫要乐死了。对方却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不知所措。   沫沫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老板时就有想欺负他的冲动。安东.库列夫,法国人,本舞蹈学校的投资人。一个外国人,为了中国的拉丁舞事业,漂洋过海,出卖色相教拉丁舞——容易吗?沫沫早说,在这学舞蹈的大部分不是为了艺术甚至谈不上锻炼身体……就那么点不可告人的‘爱好’。   安东望着沫沫仍旧迷糊。   “谁教的你中文?”沫沫走近音响,重放曲子,“退钱!没这么糊弄人的。”   “沫沫……”安东还是要说刚才出现的错误。   “知道了,知道了!”这样的语法听了能脑残,沫沫用擦汗的纸巾捂他的嘴。   “沫沫……”安东很不高兴,推开她更严肃了,“LatinDance不可以笑。如果不高兴,不练了。”   沫沫觉得因个人原因影响到别人的精力应该过意不去,“好了。”她笑笑,“我们重新开始。我会认真的。”   伦巴舞曲的音乐声再次潺潺流过。安东突然回身拉近与沫沫的距离,两人身体随着呼吸起伏,甚至能感到对方气息。沫沫的双手抚摸着安东因没系实扣子而露出的白皙胸膛,面颊顺着舞伴的肩膀滑向后背。两双闪着波澜而且激情四射眼睛,从没有过的美丽爬上沫沫的双眼。跳舞中的沫沫最美——安东总是这么说:她能把所有的男人吃掉。   发生的一切都超出固定剧本!孟贤国透过玻璃门看着舞蹈室里一对男女的精湛舞技——沫沫的裙子可够短的!爽约后又不请自到,看见了‘该见不该见的’应该后果自负。果然,孟贤国惊讶过后是莫名其妙的憋气。   也不知哪来的仗义,孟贤国一掌把门推开,插着胳膊等着沫沫看见自己。他的行动效果也不错,沫沫发现他时很吃惊却没有歉意。   “你怎么来了?”沫沫松开让的胳膊,蹦跳着跑向孟贤国。   安东也看见了这位显然有一点火气先生。男人之间的感觉微妙,看着沫沫离开自己跑向另一个人,安东没松手反而更结实的拉住她的胳膊,顺势把她拉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看了孟贤国一眼后,让精致的脸孔上洋溢着笑容,低下头用双唇轻轻点在沫沫的唇上。   “喂!”沫沫推开他,“我们这不讲究这个!”   “今天练舞很高兴。”被沫沫推,他没生气。   “不能光你高兴啊!”沫沫白了他一眼,“我还没觉得高兴呢。”   孟贤国听见沫沫开的玩笑,觉得有点过。他走上前时的表情看上去冷静而且不在乎。   “老孟。”沫沫再次高兴的和他打招呼。   “打扰你练舞了。”   沫笑得光彩照人,拉着孟贤国往外走,“今天……”走向大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点东西。回头看见安东正在收拾音响,那身影有点落魄。   孟贤国等在门外,沫沫说换好衣服就一起出去。可等出来的却多了一样东西——那个蓝眼睛的外国男人。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四十五话精神贿赂   酒吧里人不多,沫沫坐在角落思考为什么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约会后,自己却不开心。此时的她,虽然轻盈却不活泼也不快乐。就这么坐着,弓着背,没脊梁似的。   一见钟情让沫沫视而不见巨大的心灵距离。沫沫没准备好承受力却猛地一下扎进情网。人们对那些闪烁友善和真诚的体量和内心对人性亮点的情不自禁完全演化成了这个时代多的是的随意问候和礼节安慰——献媚的精神贿赂。可怜的沫沫在爱中烧,即使虚妄、短暂也仍抑制不住想牺牲的冲动。   身边的安东看着沫沫,觉得沫沫不该抹上这些灰暗。她应该用笑声对待自己而不是用自嘲支配自己。他紧紧的靠着沫沫坐着,看着她如何把自己退化成俗人。安东还是忍不住,“沫沫。”他的叫她时的样子不仅静得火热也温柔得神气。   沫沫扭头与他四目相对,眼中有几分醉意,“有事?”   “因为我,你朋友提前走的?”   “呵呵……没什么。”沫沫只是摇头,“朋友……是啊,朋友。”她为此想了好一会,“我和他之间没有纯粹的目的,倒也清净。”   “沫沫。”安东的蓝眼睛又深又透,蓝得漂亮,“你可怜。”   沫沫听了他的话就想乐。挺伤感的自己也成了催情剂。此时沫沫真正知道到有个人在身边才不会没落到太坏的地步。莫名其妙,她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眼睛里蒙了一层泪水,自怨自艾的忍着。   安东想让她哭,即使泪水不是为了他。沫沫的泪水如少女的情窦初开,带着发自内心的幽怨和清纯。她还没学会在爱里不仅要不刺伤心爱的人还要小心不让心爱的人刺伤自己。   “他让你觉得自卑吗?”   沫沫惊讶安东能说出如此有深度的汉词,更可怕的是竟很恰如其分。   等待是美的,正如自己奋斗过的幸福,然而等待和奋斗也都是辛苦的。也许沫沫的执着对孟贤国来说,只是可以随时被抛弃的小玩意。它像春天的花,夏天的雨,雨后的彩虹,孩子的游戏……这让沫沫更痛苦,她不知道爱一个人时需要这样的抗打击能力。   其实男人点起一支烟时,女人就已经开始了对火花的追忆。   午夜时分,安东发现沫沫的表情和动作开始夸张——他决定送她回家。   第二天清晨,当一缕阳光刺进沫沫的眼里,她只感到恶心和酸痛。她努力翻身却仍无起色,最后蓄备了足够的力量才弓起身子。她合着眼睛,仰在靠枕上休息,脑袋涩涩地开始想问题。   头跟炸开一样疼,她了解自己的酒量——不喝正好,一喝就多……突然想起来,送自己回家的一个人——她惊立起来,那股子冲劲把酒后的后遗症消了不少。仔细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多余的东西后才松口气。手机响了,她揉着鼻梁接,“喂?”   “很晚回家?”是孟贤国。   “我们又去酒吧坐了坐。”   “酒吧?”   沫沫认为这不是个问题,没回答却等着他说话。   “我不在,没扫兴吧?”   沫一下栽在床上,哼哼笑起来,“没什么扫兴的。”   “其实你的外国朋友自己在中国,你介绍给我认识,也对。是我个性差,觉得无聊才走的。”   沫沫苦笑,为电话另一端的那位的周到却不体谅。无聊电话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沫沫挂了电话一阵子失落,她以为临别时孟贤国能给自己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问候。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四十六话美丽起了变化(上)   沫沫瘦了,她一直那么可爱,和她说话从来不用思索,态度也不必矜持。任凭别人深思也好,郁闷也罢,从来不会给人带来不安,总是笑嘻嘻的。而现在沫沫的眼里却有了倦意——等待太久的倦意。   “帮我把这些CD给孟贤国带去吧。”唐晓把碟片放在化妆台上,等着沫沫回答。沫沫看着那点东西,浓妆下的表情有些模糊。   “就当帮我个忙。”   沫沫笑,只是笑里透着不合算。在爱里,她的立场时时刻刻都会出些麻烦。她把头靠在唐晓的肩膀上,“陪我一起去吧.”   唐晓眼中的慌乱和难堪竟就为了这么一句话。   沫沫因唐晓而产生的念头怦然心动,“唐晓,你是不是和安……”   “没什么!”唐晓一惊,跳出老远像在逃避一个天大的灾难,“我和他能怎么!”   “你这样就是不对劲!”沫沫没想让一切趋于平静,“你在害怕什么吗?”   唐晓被沫沫说得眼泪只敢在眼睛里打转却不敢示人。这表情单纯,沫沫全看明白了。她叹息,拍拍唐晓的肩膀拿着CD走了。   沫沫被自己的心催促着来到孟贤国他们的训练场,手里的这几张CO让她自告欣慰。第二次来训练场,见识到的场面红火到让她吃惊的程度。一种纯真无邪回荡在暖融融的空气中,她快乐自在。   沫沫望见孟贤国奔跑中露出的笑容阳光般灿烂。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孟贤国在体育中所发挥出的勇气——他全身肌肉都代表着荣誉。足球已经成为了孟贤国的欢乐、事业、生命……若不如此,敏捷和强健又有何用。加剧了的血液循环让孟贤国思路更加开阔,踢球的线路也更加清晰。   训练结束,孟贤国一边签名一边往沫沫那边望。他兴奋的和她挥手,然后指了指前面。沫沫知道他指的是那条柳荫小路,心情突然为了刚才的画面变得畅快淋漓。她笑着向孟贤国点点头,先走了过去。她的步子很慢,不一会就听见身后孟贤国喘着粗气和放慢的脚步声渐渐贴近。沫沫转身,微笑面对。孟贤国站在沫沫身边,弓着背喘息。好一会儿直起身,“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电话?”   “是哦。”沫沫傻笑,心里却把这个问题转换成一个欣慰和安全的问候。孟贤国的目光在巡视了一阵后凝聚在一点上。看得沫沫有点慌,打量自己:“怎么了?”   “没、没什么。”孟贤国不好意思的笑,“上次送礼物时发现你没有耳洞,以为你会不喜欢。没想到,今天你……”   沫沫摸了摸自己耳朵,不知不觉中也跟着孟贤国不好意思,“是哦。”前几天的红肿在甜蜜中没了痛苦。孟贤国看着沫沫笑,完全没有神秘感却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   有人送礼物喜欢一点惊喜,但不一定人人喜欢。沫沫不在乎礼物的价值却强调送礼物时的态度。她欣然接受并永远安慰于一小点心意。愉悦的心情让她放弃一切戒备而且毫无顾虑。   惬意时美丽起了变化,孙悟空与石头的开场再现。他们面前突然蹦出一个人,那个——‘送信天使’。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四十七话美丽起了变化(下)   有了上次的教训,沫沫没了惊讶反而露出笑容。可那个女孩完全没有沫沫的愉快心情。她站在孟贤国的面前,满脸愤怒,手指都要戳到沫沫的眼睛了,“她是谁?”   突然的情况仍让任何人都会感到尴尬和无措。沫沫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应该解释点什么:“我……”她回头望望孟贤国,为那只使劲扯了扯她的手。   孟贤国应该说是在皱着眉头,而且口吻慢条斯理得让人憋屈,“你们这些女孩能不能理智点?除了足球,我还有自己的生活。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   那女孩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来,好一会儿,“那我的信呢?”她目光中充满幻想甚至是乞求。   “我没来得及看。有空我会回的。”孟贤国冷冷的回答,不耐烦甩头的样子让人看了害怕。   她看见了,哭了,哭的可以从天堂跌入另一个深渊的世界。沫沫愣在一旁看,看着被泪水淹没的弱小背影消失。她开始为那道影子担忧,现在又实实在在为自己的怜惜。毫无缘故,她能从背影中找到自己身上的一点东西——这让她倍受冲击。   沫沫不只一次梦想过那种温暖。快乐的感情会像种子一样变成棵成熟的树,最后枝繁叶茂到让人羡慕。也许人们不会相信一见钟情,但也不见得因为它是一个单纯的行为就失去了对它的尊重。   一阵疾风吹过,她窒息。咳了好几声,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不敢相信的望向孟贤国,“她没什么恶意,只是希望给自己的感情要点补偿。起码能解释点什么。”   “解释?天天这样解释得过来吗?”孟贤国苦笑,眼中仍然残留着不屑,“她们乐意!都是自找的。”   “啊……”沫沫痛楚的叹息,“都、都是自找的。”被咽下去的这句话,烫的她心窝疼。一瞬间的感受化成嘴角挂着的浑浊。她的身体因为这次的打击而微微颤抖。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泪光让孟贤国吃惊得无语。   经过痛惜,沫沫让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劲。那种天生的嬉闹逗趣忽而不见了,眼里只有警觉,“对不起。我怎么还去打扰你。”   孟贤国傻愣愣的拉住沫沫,完全没有了解状况,“怎么了?刚来就走!”   “没什么。”沫沫把手从孟贤国那挣脱,“就是累了。”她口气生硬的让孟贤国一惊。   沫沫如今觉得自己如此丑陋,这样自贬的念头逼得她笑了几声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孟贤国又拦住她,“到底怎么了?就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哪能严重到死的地步。”沫沫昂起头,脸上挂着笑容。她对他的话已经枯竭更觉得无需在他面前展示哭泣。爱的升华需要很多品质,允许对方离开和允许自己离开同样重要。沫沫有点冷静了,想起来这的另一个目的。她从包里掏出那几张CD:“你借的。以后不要烦我了。勉强装朋友,大家都为难,何苦呢……”   沫沫将东西塞给孟贤国后就走了,没有任何顾虑的离开。思前想后差一点忘记什么叫可笑,犯了这样的错误常常伴随着痛苦和狼狈。她想自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这整个变成一个噩梦又如此清楚的爬上她的皮肤。渴望尽善尽美是愚蠢的,为根本的不存在生气就是无知。沫沫孤独的流下泪。没有理会,其他步行者经过顶多投下稍微好奇的一瞥。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四十八话隔着一道门的两个人   沫沫今天生日。她光彩照人、热情似火。约了不少朋友,唯独少了的孟贤国更加显眼。她和大家一起边吃边聊,语中不乏喜气,且唱且跳尽兴的意外。唐晓想问她上次和孟贤国见面后的变化却没敢开口,她觉得那应该是个坏消息。   都快凌晨了,沫沫和大家打闹一片到最后却不知何时的兀自缩在桌子的一角,身边躺了挺多罐空了的‘银子弹’,大而亮的眼睛水光闪闪的。唐晓看着沫沫被满脸的无助和失落逼得无路可退。   要不是唐晓提出玩乐结束,沫沫还要闹很长时间。送走其他人,沫沫大喊自己玩得不尽兴,死缠着唐晓耍酒疯。她没在意别人快不快乐却得意自己过得不错。喝了过量的酒,笑点就很低。她对唐晓用力的大笑,不管唐晓是否担忧。唐晓看着她,怎么也笑不出来。沫沫与唐晓对视,望着平静如水的表情,平白地她的笑也跟着平淡了。她的手从唐晓肩膀上滑落回自己身子的两侧,再次让唐晓看见孤独。她甩头,大步向对面走。   沫沫奇怪,为什么只要喝完酒马路就会变宽。她是多么渴望回到原来的无忧无虑,想到这她又大笑起来。这笑声让唐晓比对付哭泣更伤神。夜风袭来阵阵凉意和湿冷,沫沫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得呼吸都困难。人其实就是生活在一静一动中,太静了未免寂寞,太动了又摆脱不了几分倦怠,于是格外向往超凡的轻松。   为了爱烦,烦什么呢?有一种孤独可以被摇曳,抱住,制动。这动作不颠簸也使人平静且不需要伴侣,这是内心的一种孤独,它被皮肤紧紧包住。还有——另外一种孤独,却到处流浪想找人讲话就像寻找阳光的植物,这便是——沫沫发自内心的痛苦。   唐晓实在看不下去了,跑过去抓住摇摇晃晃的沫沫:“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我很好啊……很好……”沫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泪。   “我们不伤害自己。”唐晓让终于放下包袱的沫沫靠在自己身上,“不值得。”   “我又能怎么?一言以蔽之,他对我没兴趣。”沫沫靠在唐晓那,咿咿呜呜地哭起来。   爱需要诚实,如果人们不能用该的如此做,那往往是认为自己不值得别人爱,怕自己的本来面目经不起爱人的审视。于是人们就渴望扮成另一个人来迎合他的心意。可沫沫又如此率真到根深蒂固,不能改变自己。她不允许自己这么做,她的尊严也不允许——她不会站在流沙上等着别人拉一把。她大胆的承认自己的感情更清楚自己的本来面目。看来‘死心’是最快最方便的解决方式。   唐晓这下全懂了,失去太多而不再想要的沫沫。“他直接告诉你的?”   “这么直接?我还是在扯掉那点尊严之前心知肚明的好。”   “也许你误会了。”   “我受不了这样的爱情调调。我选择全身而退。”这话被沫沫说的老气横秋,“这年头上船还要选带救生艇的呢,何况找男人。”   为了沫沫的担忧,唐晓竟无缘无故联系到自己。如今为了那个人她竟开始伤神。沫沫看着她沉默,咯咯的笑了,尽管心情不佳:“在想安古屺?”口气很率真也很放肆。   唐晓现在六神无主只有一个原因,她的真情流露不能回避却只能叹息。她的问题似乎比沫沫更棘手,更阴暗。唐晓和沫沫明白了两道心灵之门背后的秘密,一起沉默不语。沫沫明白唐晓沉默背后的心结,先开口:“你有权利找到一份新感情,为什么圈住自己?”她的话说得轻巧,根本不理会唐晓的惊讶。   唐晓长叹一口气,看了沫沫一眼就望向天空,“我应该满意我和他现在的关系。”顿了顿,“就算我硬加进去——多余的就是多余的。”唐晓明白不是所有自己喜欢的人都能为自己所有。所有相爱的人如果允许其他人介入,无非是在爱的大坝上掘洞。她怎么能在别人已经完满的生活中找到自己的落脚之处。   沫沫跟着唐晓一起开始对夜空的搜索,清新的空气唤醒了她的理智,“激情是短暂的,可‘爱’不是。”她举起唐晓的一只手捂在她的心口上,“问问自己,你不爱他吗?”   唐晓拉回沫沫的手,放在沫沫的心口上,幽幽的说:“那你呢?”   沫沫抽回自己的手,一言不发。原来的那些单纯、活泼、自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可状的无奈。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四十九话加深理解   一切情景恍如昨天。时间在指缝里流失,生命也在无声无息中繁衍。沫沫重新找了自己的方向,跟PUB请了长假去欧洲参加国标舞比赛。她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这段经历。她选择抛空一切的突然释怀,感觉像握在手里呵护的冰块,化了,没了,掏空了,感情也少了以前的期待。当发现自己被人当个物件摆在固定位置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原来自己失去自由已经好长时间了。   临走时,只有唐晓送机。她问唐晓要带回点什么新鲜玩意儿?唐晓却问,如果有人问起你,要怎么说?   “照实说好了。”沫沫摇摇头不想再浪费时间。身边的让拉着两个人的行李箱走向登机口。沫沫加快脚步跟过去,突然又回头看唐晓。她张张口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心底的落魄成了暗流,再回身时连走路都变得迟钝。   从此以后,孟贤国果真发现所有的日子都少了沫沫的打扰。他真正可以开始享受这种没有动荡的日子了。可这段空白又来的突然和糊里糊涂。他去了沫沫的舞蹈学校,没想到只看见上了锁的大门。念完贴在墙上的长假通知,孟贤国顿时满脑袋想的都是沫沫和让在一起。他很生气,没有爆炸却被沸水一点一点煮着。   他跟安古屺问沫沫的情况,安古屺却说想亲自问问唐晓。   安古屺在门外等,看见唐晓时很开心,“晚上八点归队,有点想你家的狗了。”   “去吧。没准它也想你了。”唐晓低着头,轻轻的说,只是脸上多了些疲惫。   回到家,她照样为他冲咖啡。脱去一身的疲乏和劳累,享受怡然四溢的咖啡香。温暖透露在唐晓的眉梢和眼角上。她看着他舒服的躺在自家的沙发上,这情景虽然温暖却很放肆。一阵疾风而过,血液徐徐流淌而过只是平静碎了。她引以为豪的坦然荡然无存,新来的轻松的影儿也在深深的叹息中一闪而过。   唐晓为此思考时的表情很透明,犹如用刺保卫芬芳的玫瑰和蜜蜂的战斗。安古屺看了有点空。于是唐晓没心的瞄着地面——一个逃避他探索目光的好办法。最后她的脸上因为一件小事和气潺潺,“你的袜子破了。”她抬头对着安古屺说。   安古屺为这个共同点而惊讶并因成人的脸面而小有尴尬。他扭扭脚脖子没太在意,“回去就扔了它。”   “脱下来,缝几针。”唐晓回身找针线盒,“穿回去也舒服点。”   安古屺不用太留心就能体会到这些话中的细微纯质。他有点讶异于自己触碰到的东西,目光立刻跟着紧张。   “时间不会很长。”唐晓从台柜里取出一个小方盒和电熨斗,又看了眼挂钟,“八点钟归队,来得及。”她看着安古屺,等着他同意。   “太麻烦。”安古屺随意的笑,却越笑越木讷和做做,“回去就扔了。”   唐晓拿着针线盒的手垂下来,曾想掩饰的失望还是让安古屺看见了。   安古屺曾在这屋里看过唐晓的这表情。顿了顿,他脱下袜子扔给唐晓。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五十话生活中的浪漫   随着卫生间里的搓洗声的消失,唐晓拿着袜子熨起来。她脸上浸着温暖又有点淡淡的沉郁和优雅——一切都倾注着某种热情。安古屺不曾接受过艺术中的浪漫更不会创造现实中的浪漫。他认为那些都是公式化的、模式化的、世俗化的、市场化的、膨胀的多多益善又千篇一律。而现在,他确实有些感动,他才认识到浪漫正在自己身边可怕的丧失而自己却毫无察觉——如果没了这样的浪漫,那些大房子、好车子都没了神奇而变得毫无意义。   他知道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呆望着唐晓的每一个动作,自己脑子又在汹涌着什么情绪。他站起身,走到唐晓身边,默默地等着——其实如果没有女人,男人原本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的。   突然,屋里所有的灯一同变成黑暗。他听到唐晓一小声惊呼并触碰到唐晓慌张乱摸的双手,它们竟给了他暖呼呼的安逸感。它们在安古屺手里温度急剧升高直到变得滚烫。安古屺听到能唐晓怦怦的心跳声并从那里听出唐晓极力希望自己镇定下来的决心。   此时的唐晓确实失去了平衡。她的背僵硬而冰冷。她眼前不是黑暗却像一堵穿不透的墙,这感觉不光难受更不好解释。她每次都是在一种谨慎下照顾自己,曾有过的失败一下子就能把她关在自责监狱里。惊醒之后,她的双手从安古屺那滑落,声音颤抖,“可能保险丝断了。”   她口气中的哀求敲击着安古屺敏感神经——他少有的不安。他们虽然挨得很近,唐晓却始终低着头。最后,她只听见安古屺似乎成了回答的笑声。唐晓隐约中一丝失落。无所不在的嘲弄让她很想脱离这个空间。   唐晓摸索着找到手电筒,来到电表旁。有了光亮的指引,她变得清醒了。   安古屺走近她,模糊中唐晓还是看见他对自己笑,“我来吧。你们女人对机器都有点迟钝。”他操过唐晓手里的螺丝刀,英俊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的。唐晓什么也没说,只为他支着光。   这工程简单得只要大概5分钟。强烈的光一下塞满整个屋子。它们刺激着唐晓和安古屺的眼睛,他们迫于无奈必须适应着。一切正常,唐晓也很快把袜子补好了。这种静默,在以前多么默契有余而现在成了如此的困窘难当。   唐晓不知道安古屺此时心情怎样反正她已经疲惫不堪了。   冷静下来的大脑往往能提供很多实用的提醒。唐晓惦记起的话题让她看安古屺的眼神多了点外事感,“孟贤国,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古屺似乎是为了听得更清楚些而挺直了背,手中的咖啡杯阻在半空停了往嘴边靠的进程……   “他有想交往的女孩吗?”   “有事?”他问的轻描淡写,范围却很大。   “别人——别人的私事。”唐晓沉下双眼,翘了翘嘴角,“他没说过想交女朋友?”   安古屺不自觉地皱起眉,喝了口咖啡,“他问起过沫沫。”   “哦?”唐晓的脸上又浮现出安静的笑,“方便的话帮我打听打听。”   安古屺呵了一声,一边喝咖啡一边点头。   临走时,唐晓又给安古屺拿走一些驱寒药。最近天气阴冷,唐晓听说运动员因为训练强度大,抵抗力不比常人强多少。安古屺离开时回头看唐晓,无奈的笑笑,说声谢谢就走了。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五十一话沫沫的选择   “听说,那丫头回来一段时间了。”安古屺抹去汗水,拍拍前面人的肩膀,“没找你?”   孟贤国回头望了望,停了一步等安古屺,“估计忙吧?”   安古屺就会呵呵的苦笑然后跟着孟贤国一起并肩溜达。   “出国踢球的事也吹了,我啥心思都没有了。”这遗憾搅得孟贤国心神不宁,“也没见唐晓找你。”   “她和沫沫不一样,从没主动找过我。”安古屺一边说一边挑眉毛。   “非得主动找你?”   安古屺用舒缓的微笑解释给他看,“是啊,我又不是什么特殊人物。”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同时郁闷的情况还真少见。   安古屺拎着鞋上了五楼跟其他队员打声个招呼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屋,里面的风景不算漂亮,到处都是凌乱的东西。安古屺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希望空气也能跟着变得干净些。在楼下待了一会的孟贤国也进了屋,看见安古屺正在收拾自己洗好的衣服。他瞄了眼那些衣服,拿起一双袜子,“补得不错啊,大老爷们有这手艺?”   “唐晓补的。”安古屺简单应了句。   孟贤国似懂非懂,张大嘴很惊讶。   “唐晓是个好女孩,挺难得。”   孟贤国马上感到无限的尴尬正往这边扑过来。   过了好久,安古屺一边叹气一边说:“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一个见到我袜子破了叫我扔掉,别丢人。另一个会给你补上,然后你会自觉对她得处处小心。”   “可两个都不错。小裴本来就招人喜欢,唐晓更甭提了。”   “所以闹心呢。”安古屺一头栽在床上满脸麻烦,说得毫无意外:“现在我只要见到她俩的其中一个就马上想起另一个。一边想还一边有个坏念头往外钻,紧跟着就是犯怵——跟对不起谁了似的。”   孟贤国隐约觉得不安却说不出来,想了想还是给了安古屺一个忠告:“你可别再想着两个都揽着。小裴太聪明。你那点小九九,她一看就明白。唐晓——你要是真追到手,然后让小裴搅了……”   安古屺心里一惊,眼神更无奈了,沉下去摇摇头。   孟贤国从抽屉拿出两张球票,迟疑了一下塞在安古屺枕头下面。   “什么啊?”安古屺语调很低,情绪不高。   “球票,主场的。”孟贤国立马转过身,“让唐晓看看去。”   安古屺抓起来捻了捻,“怎么两张?”   “另一张……另一张给沫沫吧。”他背对着人说话,“反正也多一张。”   ——   唐晓家,沫沫一进屋就逗狗玩,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她拿张十欧的纸币往狗鼻子上捂,“来闻……闻,记住了……以后大街上看见这样的花花纸给姐姐叼回来。”——善良的动物都比较受气。狗躲到哪她就贴到哪,从她脸上看不出旅途的劳累和比赛的辛苦。   “拿张人民币吧。”唐晓实在看不下去了,“几率还大点。”   “这可是以一当十!”沫沫翻身哈哈大笑,“在欧洲,我想的最多就是钱少。”   “和你一起的外国人也回来了?”   “回来了吧?”沫沫开始剥桔子。   “没一起回来?”   “他有老婆有孩儿的,还用我费心?”沫沫没管唐晓惊讶的表情,继续舔顺着手指淌下的桔子汁,“孟贤国是傻得有剩下,他是傻得不够。”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五十二话一步到位的男女关系   足球是一项美妙的集体运动,布阵和配合尤为重要。左中右三个场区、前中后三条线,那点站位都不能放松。一处出了漏洞,对方都会乘虚而入。当然一场比赛,优秀的队伍并不是只固定一个模式必须随机而发。   虽然离着远远的,沫沫仍能感受到孟贤国对胜利的渴望——事实却并非渴望那么简单。对方前锋突破了后防线中坚孟贤国的防守,情急之下孟贤国铲球动作过大把对方队员撂倒在禁区内——对方得了一个点球。皮球罚入,沫沫的心也跟着沉下去。她能感受到孟贤国此时的懊恼和气愤。   结果的确让人失望。他们虽然尽力了,但1比0的分数还是让他们输掉了比赛。终场哨吹过好长时间,沫沫和唐晓留在原地站了半天才想起退场。她们往前走,身后是球迷们一片怨骂和叹息声。   唐晓拉了拉走神的沫沫对她笑笑,沫沫也对唐晓笑笑。她们一前一后走在球迷中间,听着他们将真感情化为从心里往外的郁闷。一会儿,周围响起猛烈的起哄声——安古屺他们的大客车一边猛按喇叭一边慢慢往外挪着。   走在前面的唐晓能感受到身后沫沫逃避的目光。沫沫因为躲闪的动作太敏捷一头撞在唐晓的肩膀上,“哎呦。”她低着头揉脑袋。   唐晓回头看了看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沫沫拉得更近些。   “大国!看啥呢?”一个队友不耐烦的拉了把隔着自己还老往窗外看的孟贤国。   “没——”孟贤国坐回自己的位置,神气更加涣散了,“没啥。”   ——   沫沫没想到自己还会给自己个理由,听唐晓的话赴孟贤国的约。即使她相信这个约会不会带来什么帮助。   他们坐在同一个空间却比以前少了很多东西。沫沫突然觉得好笑,动了动嘴角。孟贤国睁着眼睛诚实的看着,小心的观察沫沫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却得到太多的冷漠。无奈中,他操起一杯泡好的茶递给沫沫。   沫沫抬起头对茶淡淡的笑了。她唯一的动作是把它接过来放在自己桌边,仍旧一言不发。有了反应就是个好的开始,孟贤国似乎有了些底气,“上次你不高兴了?”他小心的问。   沫沫靠回藤椅上,脸上的笑容因为无所谓而变得狡黠,“没什么。”   孟贤国又急又委屈,“能说得清楚点不?”   “说清楚?”沫沫一边笑一边轻轻重复了一遍。她又重新看了孟贤国一眼,这才肯定他是认真的。她为此懊恼和犹豫,笑容也不见了。过了那么长时间——手中的茶都凉了,“那女孩……那女孩的信你回了?”   “就因为这个?”孟贤国很意外。   “难道不该吗?”沫沫的反问略显激动,为了稳定语气她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走了这些天,心里总在盘算一件事:难道一个女孩子的尊严对你们来说就那么无足轻重?但——但任何感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孟贤国为此沉默。   沫沫望了望他,“我知道一开始拒绝一个人很难,但总该认真对待吧。起码……起码就算没那意思也应该让她知道。别以为只要一点虚假的礼貌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践踏过来。”她的语速很慢却字字有力。   男女之间的关系向来都是一步到位,很难退而求其次。沫沫相信这一点。她承认自己和孟贤国之间存在太多的不同点,面对这些不同无论漠视还是享受都是她的选择。那么凭什么为难自己和对方呢?这感情的深浅是很难把握,但只要平静接受,她的生活起码能丰富点。   沫沫想了好久,很多话在嘴边就是不想说出来。她又看了看孟贤国,很平静,“我不是输不起你,是输不起自己。”   孟贤国愕然。   “我能怎么办?”沫沫把头偏向一边,“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喜欢的男人。而且……两个我都没勇气说离开。”   孟贤国最终冰在那了。   “从一开始,你就喜欢唐晓。我知道。”沫沫说的毫无牵挂。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五十三话人人想要“歪脖树”   “去欧洲之前我就想好了,不能只有你这一棵歪脖树。”沫沫喝了口茶,一边说一边瞟着孟贤国笑,“可没想到别的歪脖树也不够歪。”   “不觉得你这样,很可怕吗?”   “非得什么都说出来?”沫沫顺过双眼,“是你们把我想的太简单了。”似乎没有任何理由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她看着孟贤国,差点哭出来——难道少年就不能知愁滋味?   沫沫很想说,如果真的被蒙过去还好。可明明眼睁睁的看着,又不能说什么——才痛苦。在这样的境况下还要去争取、给自己打气就是真正的战争。沫沫不愿再要求一颗麦粒能长成棵苍天大树。上帝不曾造就一个完全合乎自己理想的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在造物主的作品上妄加她的构想。她凭什么要求他照着自己的心意改变?   沫沫浑身一激灵,然后又很迷糊。   孟贤国之后讲的话都在沫沫的预料之中。她理解他为什么不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动情,更知道什么是‘好男儿志在四方’。望着窗外,她沉思着,想了太多,想得走神。   孟贤国又一次见识了沫沫和她的世界。沫沫是面镜子,折射出自己的不温柔,不体贴,学不会靠近,也学不会让其他人靠近。他信奉一个人生活,得到的乐趣是一个人的。虽然,这样的话,悲伤也是一个人的。可这样的沫沫,他始料未及。一个坦荡的人竟承担了太多的不喜欢。在爱里,人们能接受很多惊喜更能熬过很多痛苦。   ——   唐晓最近总躲着安古屺,他来的电话从来不接。直到有一天,她在报上看到一条关于于馨裴的新闻,又跟着伤神起来。那天晚上,安古屺跟鬼一样徘徊在她家门前。她把他放了进来,安排他吃点东西。   唐晓看着对面的人瘦了很多,“怎么了?”   安古屺似乎只有在唐晓这才能放松。他不愿回家面对陈香姨无休止的询问,更需要躲开队友探究的眼神。只有在唐晓这,他才能安安稳稳的休息,卸下担子,不必戴面具。   “看到报道了?”   “小裴的?”   古屺自然地瘫在唐晓家的床上,把被子往脸上拉,“她出绯闻了,经济公司搞的。”   唐晓松口气。   “她事先给我打过招呼了。”安古屺翻身坐了起来,“为了出名可真是想尽办法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演艺圈出名还能靠这条出路?那实力算什么?绯闻对象竟是那个给唐晓介绍过的多木,那他这个男朋友算什么?唐晓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说什么?劝他?他什么都懂,只是不接受,所以劝是毫无意义的。   “你想怎么办?”   “让我在你这待几天。”   “啊?”唐晓吓了一跳。   “就收留几天。这几天赶上我休假,实在没地儿去了。”   “不回家吗?”唐晓觉得和安古屺见面是个错误,如果答应他这个要求就是个灾难。   安古屺来唐晓这,本来也是个冲动。是那个坏心眼占了上风,一股顺水推舟的架势。他不想回答唐晓的问题。唐晓更不置可否,觉得安古屺可怜可又没办法顺着做。于是她想起沫沫,把家交给安古屺好了,自己可以到沫沫那待些日子。   她到厨房给沫沫打电话,留安古屺自己在屋里看电视。   安古屺去关窗,看见窗帘后面的一张照片。他很机警地发现这张照片和某个印象的相似之处。安古屺由渴望引发而出的好奇感瞬时变得苍白无力,他坐在沙发上无奈的笑了。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五十四话赌船   沫沫见到唐晓时没有意外,因为孟贤国来过电话说了安古屺的事。少与人接触确实能不漏声色的忘记一些的经历,但这样就不难受了?沫沫看着唐晓,皱着眉头想问题。一会儿,她说话的语调不再高八度,眉头也开了,“出去玩吧,就当散散心。”   “那俱乐部……”唐晓在一瞬间想了很多,要顾忌的也很多。   “还顾得了那个?”   唐晓同意沫沫的提议,去以前天乐采风的地方。她不知道这是否算逃避,但必然又是一次懦弱的表现。   车子启动了,唐晓发觉脚底下有了轻微的震动。只有一瞬间,她感到大地有弹性的身体在自己那有了一个波浪。她有些无助的、飘摇的、远离的惊慌。火车外的月亮看上去很冷漠,高高的挂着,像一个严肃的男人,不动声色。它的光芒失去了女性的阴柔却很有力,在遥远的天空敞开它的胸怀,锐利的切去云层,傲慢的穿透冷的发抖的心灵。   唐晓在那走神。沫沫接了个电话,推了推她,“他们来了。”   唐晓没反应过来。   “他们。”沫沫面无表情的说。   此时安古屺和孟贤国一人背个大包向她们靠过来并坐在对面——现在的事实让唐晓无法判断,她感到毛骨悚然。瞬间,她转头看沫沫,目光中有气愤。   这还是沫沫第一次见唐晓生气,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因为看见不一样的而挺开心。她的嘴贴向唐晓的耳朵,“这是艘赌船……”   唐晓吸了口冷气。   安古屺看出唐晓的不自然,想找点话题,“WINDY送到我家了,不用担心。”   唐晓什么也没说,只看见身边到处都是危险。   ——   早上,唐晓站在车站门口东张西望,身边的安古屺收拾行李。她垂着头一脸愁容,显然这次散心已经成了没必要的心灵疗程。她有些麻木、无奈、消沉。她和沫沫不一样,她没勇气怀着那样强烈的冲动去刻意追求这种体验——而此时的情况也加剧了她对感情的依恋。她甚至不敢正眼看安古屺。她的表现让安古屺在沫沫和孟贤国有说有笑中倍感尴尬。他几度想和唐晓说话却被她忐忑不安的表情吓了回去。   终于,当孟贤国和沫沫离开他们有够远的时候,他鼓起勇气站在唐晓身边。一边帮她弄行李一边观察她的表现。   “唐晓。”他直起身叫了她一声,“走吧。”   唐晓用手向后拢了拢刘海,看了安古屺一眼。再回头时看见孟贤国身边的沫沫盯着自己,被那目光刺得一激灵。她知道沫沫正逼她面对一些东西,索性上了租来的汽车。   车内气氛不怎么从容,大家都默不作声。沫沫坐在后座,感受着风对肌肤的亲吻。让唐晓来,沫沫只是希望她能直视一切——无偿的感情有时候是优秀的品质,有时候却是困扰的根源。想要不敢要,犹犹豫豫、来来回回——像个什么样子?如果她能承担就不要折磨自己,身边的人看着也受罪。   城郊的山峦青树翠柏历历可数,淡绿色的枝杈耸立在初春的平静中。不过太阳还好,可以屏退春天的乍暖还寒。他们下车时已经是暮色时分了,下起了小雨。湿漉漉的空气沁人心肺,连呼吸也变成甜的了。   安古屺和孟贤国拎着行李走在最后,唐晓拖着步子跟在沫沫后面。脚步声在湿湿的青石板上落得很轻,他们拐进一个小院。院子里的每个门都没有锁,沫沫停在中堂里面等安古屺他们进来。   “我和唐晓住这间。”沫沫指了指右边,“你们住那边。”   安古屺没吭一声就开始从行李里翻自己的大包。唐晓没帮他忙,更无话可说。等他和孟贤国进去了,唐晓才开始搬自己的东西,和沫沫一起进了她们的房间。   屋子空空如也,只有必须的生活用品。石板色的墙,原木色的地板和大头柜,白色的窗帘——一切都朴素而沉郁。唐晓看着沫沫不声不响的收拾行李,将东西一样一样安排好。   沫沫等着唐晓能问她,却看着唐晓因为旅程而心累频频。   “我想出去走走。”唐晓推开木板门,站进院子里。沫沫站起身,木门已经关上了。   尽管阴着天,暮色仍牵挂着红色。如期而至,天空仿佛蒙上一层不知厚薄的幔帐。唐晓徘徊院子里,小雨烟雾蒙蒙的,比针尖还小的雨点细细密密的落下来,无声无息在空气中散落,袒露出出奇的幽雅和洒脱。园子里的花浮在雾气中越发显露出空灵和神气——它们在沉静的雨雾中炫耀着。最后一滴雨水随着夜的渐深,吻了树枝也安顿了下来。悠然的春风少了寒意更多了安逸。   唐晓在这有长长的思念,很久一来她一直把这样的思念变成一种常规性的行为。此时的独自一人便有了很单纯的感受,这种纯粹便成了一种安慰。平静的站在花中间,却可以感到内心的暗涌。难道不是心中的雨点来了?   天空暗了,幽幽的漫进唐晓的双眼。她把头伸进树里贪婪的吸吮着新鲜,忘记了树叶积着水,凉滋滋的水滴滴在他脸上顺着脖子淌到脊背上。几颗无声的泪珠和月光一起投影在斑驳的脸上,摸了一把,她苦笑。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五十五话止不住的回忆   大自然的变化永远胜过人类的感情。上天打了个喷嚏,人间就变成暴风骤雨。闪电在雷鸣之前拔出银红色的之形剑,风有气魄,雨更猛烈,它们摧毁了唐晓的心。   她的脸开始变异,出自对存在这的一切回忆——一切源于自身的软弱和缺点。一个被奴役的人,惶恐不安却始终不解自己为何受苦?她被回忆苦苦纠缠直到满心压抑。也许她该忘记那些折磨她的坎坷,忘记一段过去。一段痛苦的过去就该被人忘记就像忘掉一个噩梦一样,连同几个与她走过、爱过的人。可她就是无法忘记,她无法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面对一切,她痛苦。   泪水和哭声溅在一起,穿越风雨甚至惊动了安古屺。他探出头看见风雨中的唐晓。他跑出来,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住唐晓,把她拉回来。“怎么了?”他用毛巾接唐晓头上滴下来的水珠,“这么多大雨跑出来干嘛?”   两行泪水潸然而下,蜿蜒爬向嘴角。女人的泪水是一个最佳的武器,安古屺看见了,‘心’忽一下浮在脖子那‘咚咚咚’地跳。他全身的血都‘刷’地涌到脸上,火烧火燎的。他不敢接着看,回身抖落自己的衣服。缓缓神,发现自己身体竟憋出一身汗。   唐晓低下头,从安古屺那接过毛巾自己挤头发上的雨水。的确,在这个地方看见安古屺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酸涩,就像什么东西被抢走了一样。她狠狠的给自己下了个命令——安古屺不是天乐,他们只是朋友一样的关系。“没什么,我回去睡了。”她拍拍安古屺的肩膀,走了过去。   唐晓的背影顿时给了安古屺一个特殊的滋味。他看着唐晓把门关上,没多看他一眼。   唐晓进了房间。沫沫坐在桌子边,将一小块面包蘸了果酱有条不紊的吃下去。她边吃边从抽屉里掏出一瓶红酒摆在桌子上,目光没从墙壁转向唐晓,“雨很凉,这种天气容易感冒。”她说的不急也不浪费一点时间。   唐晓觉得自己压根就被剥夺了思考的权利,拿起酒倒了一杯。   “哭了?”沫沫仍旧吃着,没有任何表情。   唐晓无助的抬头看着有点残酷的沫沫。两个人的眼睛相遇,像久别重逢却没有一点亲切。   “他喜欢你。”   “他?”唐晓无奈的摇摇头,解开湿衣服的扣子,“他不可以。”   “你没心动过?”沫沫竟然笑着说。   唐晓‘通’一声坐在木板床上,羞愧之感逼得她听之任之。   “你装聋作哑,没柳馨裴什么事。为了天乐?”   “为什么都来这了,还要问我这些。”   “给自己个机会,也给他个机会。”   “我不懂。”   沫沫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如果失败了,那也是在争取中夺来的。当人撞地头破血流时总该休息一下。”   唐晓傻在那,直勾勾的看着沫沫。   为了掂量这句话,她彻夜难眠,躺身边的沫沫没劝慰一句。   清晨唐晓披着衣服推开门。她跨出一步,安古屺已经站在门口了。他们两个人顿时尴尬,似乎都再躲避这个见面。   安古屺找了话题,“昨天……”却只说了两个字。   “哦……”唐晓除了笑笑就再也不会做什么了。   “是啊。”安古屺也跟着笑,只是多了点无奈,“我出去走走。”也不知什么原因他干脆离开。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五十六话任性和贪   丘陵的天气多变——凉爽的夜晚,酷燥的白天,它的变化毫无顾虑。有了安古屺,唐晓变得胆怯。他回来了,没和她共处一室却能让她远远的退避。   她走出小道,顺着水看见到小镇身后的一条河。细沙闪烁,将岸边的小屋映成了白色。穿过树林,一片碧水摆在眼前,让人豁然开朗。   女人总爱联想,为什么时间有时如此短暂有时又如此漫长,累得回忆也跟着漫长。她陷入沉思,天乐的笑脸明目张胆的在那晃,回忆无法磨灭而且越发突出——任何一个完美都必须超越它的同类然后变成一种不可逆。   面对泛空的水面,唐晓的心被头上太阳照得明亮。她明知道一份感情的存在,却任凭它发展。她正视了却还是任性和贪图。忽然间,刺责啐了她一口吐沫。这一切都是这样,她只会守着一个人过活而对其它人不管不顾。如今面对其它人,她又不够坚强。   赤脚立在在水中,黑裙子掀到腿肚上。她的头垂着,全神贯注地看着水流在下方变成一个漩涡。她眨眨眼,泪珠滴落。想象着上天能给她一句话,一个宽恕的信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正在经历一个诱惑,一个使自己动摇的诱惑。沫沫布的这个局就是为了让她见识,让她见识到这个诱惑原来已经真情实意到谁都无法抗拒的地步。   一直到暮色昏暗,她才回来。路过几个村妇,瞧着陌生的她,免不了新奇然后又补个憨厚的笑。她跨进他们个院子,里面传来沫沫的歌声。那喉咙就像燃烧木头时音色,深沉而略带忧伤。歌声在她进屋时戛然而止。安古屺看了她一眼,擦肩而过躲了出去。   “安古屺。”唐晓叫了他一声。   那身影显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离开。孟贤国跟唐晓打个招呼也跟了过去。   这让唐晓彷徨。   夜幕降临,唐晓躲在屋里不想出去。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唐晓抬头看,却是沫沫走进来,手里还抓着几个饼干。   “一天也没吃东西?”她走近了,饼干被扔到唐晓身上。   “他躲着我。”唐晓抓着饼干没心的吃着。   “是吧。”沫沫乐乐,“他宁愿领教些不痛快也不能容忍无足轻重。”   唐晓苦笑,“沫沫,何苦?”   “唐晓,你问他‘何苦’?那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要让他‘何苦’?”   “我……”   “你觉得自己够光明磊落?”沫沫抱着吉它拨出一段音调,“是你给他机会,是你引导他走到这个地步。他没有你那份沉着,冒着背信弃义主动靠近。可你又给了他什么?单单为了一个死人?假装为了成全别人,只不过是为满足个人私欲。占有了太多就会有危险,你可以用眼睛听用耳朵看,自己受免疫却让别人发高烧。这算什么?手腕?高招?”   唐晓来回摇头,听凭那些话控制却摆脱不了。她眼睛拼命的大睁着,梦幻、交错的扭曲美刺痛她的心,让它狂跳。她咽下吐沫,甚至能从沫沫那看见自己那张警觉的脸。   “人身上有七情六欲,压不住也管不了。他能敢作敢为,你是为了不惹人唾弃。”   “沫沫……不要再说了。”唐晓抱住自己的头,死命的大喊:“求你了,住口!”   沫沫冷静的看着唐晓,没劝她也没哄她——一种茫然和稍显多的期待。她了解对面那个人,能恰如其分的估量她的承受能力。自己不也是个有原则的人,虽然感情冲动时往往不管不顾。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沫沫的思绪,她拿起电话,“喂?啊……他自己回来了?哦……”   她挂了电话开始套外套,“他们喝醉了,我去接一下。”她走近唐晓,推了一把,“安古屺自己跑回来了,你在家等他。”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五十七醉   小镇只有一家酒馆,青石桌、青石凳,红色的围布做幌子。在这住的大多是农民,所以到了傍晚很少有路人光顾,场面也越发冷清。里面的顾客只有两个体格健硕的男人。他们只是喝酒话却少的可怜。小店老板总是往他们这边望,好像要催着他们走,然后好打烊关门。   安古屺头顶上的灯很亮。孟贤国是一副漠然却还要投入的样子,他陪着安古屺一起灌酒。   “我会对她好的。”安古屺突然说了一句。   孟贤国虽然真诚但不直率,他以同样的眼神瞟了安古屺一眼,没急着说什么却笑了。   “你笑什么?”   “谁不想对她好?可缘分到了没?”他笑着给安古屺填酒。   “我们有缘!”安古屺窜起来,差点把桌子推倒了。他眼睛越睁越大,“就是有缘!有缘!有缘!”   “好,有缘。你们有缘!有缘行了吧!”孟贤国按他坐下来,“最近脾气是怎么了?”   “我……”安古屺使劲胡虏自己的脸,闷闷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唐晓不理我,我就气得要死。”   “理解。”孟贤国叹口气,猛灌了一杯白酒。   “刚开始本来没什么事,大不了玩玩——就跟以前一样。她也是个好女孩,凭良心讲没动过坏念头,就想着自己也算有个红粉知己。可……”   “就拔不出脚了。”孟贤国又酎了一口酒。   “唉……”他没有那么坚强,却要撑住样子,“要是都是随便的人倒好了。”   “你觉得可能吗?一个为了抛弃自己的男人向你借钱的人。”   安古屺愣在那。   “我听沫沫说,唐晓上次借钱就是为那男人。”   “我问过她,她都不说……”安古屺又有点生气。   “她能做到这点,你能吗?你还生气?你想想,这么念旧情的人会让你为了她做那样的事?”   “她根本就不在乎我!我都混到这份上了,她怎么就不能多走一步?”   “难道你没发现……”孟贤国推了安古屺一把,“她看你的眼神不是不在乎,她是害怕!”   “你说……你说她……”安古屺小心的抬起头。   “唐晓现在连生气都不敢,出来玩也是为了躲你。就算小裴现在是为了出名搞的名堂,那也是敏感时期。难道你不是借题发挥?”   “我没想过那么多!”   “唐晓会!她以前被人家伤过.”   “对……对……”安古屺直勾勾的望着桌子,喃喃地说:“我得回去找唐晓……找她说说……”他立马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冲出去。   孟贤国看着安古屺磕磕绊绊的走,没出去追,剩下他自顾自地喝酒。约摸时间差不多了,他给沫沫去了电话。   ——   这个看上去和往常一样的夜晚,唐晓却有了一个可等待的人了。她终于可以细心推测,打开门的一瞬间发生的每个细节。这个幽幽的夜,她有了可消遣的内容。   月光下,高大的身影有些飘忽但速度飞快。一声钝响,安古屺被高出城市建筑一大块的门槛绊倒了。俯卧在正中间,脸侧枕着,一头黑发披散下来遮住额头。唐晓被吓了一跳,借着微弱的灯光走过去——他竟能睡着了,呼吸沉沉地、深深地。唐晓蹲在身,锤了锤安古屺的肩膀。安古屺像什么也没发生,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睡眠如此香甜,他还咂着嘴。唐晓静静地看——光洁的皮肤、高高的鼻梁、上唇紧紧的,微张的嘴里喷出炙热的气息。禁不住伸出去的手还是有些颤抖,这是唐晓除了自己男友以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近一个男人。她的脸伏在那,依稀闻见了点带苦的香。她的身体莫名有点躁动——指尖正碰到有力搏动的脉搏上。   安古屺动了动身子,一只手抡起来正落在唐晓的脖子上。她一惊嘴唇竟磕在安古屺滚烫的额头上——微咸带点雄性粗犷的味道渗进嘴里。她陶醉却惊讶,抽出身站在那。   安古屺两只手也都伸直了,灯光仍旧安详的亮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古屺还是酣睡着,浑身沾满了泥土。唐晓又叫了他几次,他似乎也搭理了几声,又睡着了。   唐晓想转身离开,让安古屺栽在在地上睡吧,反正他醒来也会自己回到床上的。一阵凉风袭来,地上的人呻吟了一声。“这地方太冷……”离开的念头刚一露头就打消了。她说服自己,返回照顾他。   没办法,唐晓只好从屋里取来毛毯垫在他身子下面。脱下他的外套,拿个棉被给他盖上。她拿来茶水喂给他喝,一壶水很快空了,尽管他一直睡着。   忙了大半夜,唐晓太累了坐在木椅上睡着了。夜风渐渐吹走了酒意,到底是喝完酒脑子一片空白。在黎明时分,安古屺醒过来,坐起身,脑袋发胀但也清醒了。   他转身看见正磕头的唐晓。本来想多看她几眼的,可是心里就想着和她多说几句话。他走过去,“唐晓……”他抬起手拍拍唐晓的脸颊。   唐晓一惊,正看见安古屺结实的胸脯。倏的,她脸上一片红晕。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五十八话谁让你是女人   深蓝色的天空衬托出黑夜的静,沫沫和孟贤国一前一后走在树林中的小道上。因为凉爽的夜晚和干燥的白天,他们周围充满骤降的雾气。旁边的溪水潺潺,月光穿透水面让细沙闪烁起天然的灵气。   两个人在一起,其中一个却控制不住地需要。也许过于贪婪,她可以回避那些令人烦恼的事,就跟事先说好了似的。沫沫一直希望自己就持续这样的生活,平静地安稳,规定在一切毫无意外之中。毫无需要回报,不经意中总有惊喜漂流到自己这,然后想要的一切就会很自然的来到面前。   “你说他们俩能……?”孟贤国还是跟上了沫沫,问着别人情况却想着自己的事。   “不知道。”——干燥的回答。   “哦……”他被说得无趣至极,“还在生气?”现在只有这个理由能说服他不再追问。   “为什么生气?”沫沫笑得世外桃源。   “是不是现在我说什么你都无所谓?”孟贤国第一次表现出性格以外的不稳定。   “没什么。”沫沫还是笑,觉得这个回答可以让他们平平淡淡度过整个旅程。   “你最近越来越没意思了。”孟贤国口气中多了些厌烦。沫沫最讨厌的也就算这些了,她歪过头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又转回头,“什么会让你觉着有意思?”   “我和你……”他想说出一点自己的真情实意。   “别跟我说,你来这是为了表现……”   “沫沫,你能不能不这么说话。”孟贤国扯住她的胳膊,甩得她身子兜了个大圈,“我没做错什么。你也不是什么判官!”   沫沫看着他生气反而乐了。没被抓住的手牵住他的胳膊,整个身体紧紧的靠在他的身上。   孟贤国被突然的亲密搞得昏头昏脑。   外面的风不大却很凉,它们透过空隙穿梭两人之间。   “快下雨了……?”沫沫轻轻的问。   孟贤国低下头看着那张美丽的脸。在沫沫身边他没有目标,总被牵着走。他愿意沫沫会接着走下一步,请求一些澄清真相的语言,告诉他怎样才能逃离那个贪婪的大脑。这个世界值得自己关心的东西很多,沫沫应该知道是自己正让孟贤国的生活升华到另一个层次。   她和他躲进山腰处的另一处院落。   沫沫那些日子背后的关心、体贴再次让孟贤国在不知不觉中失魂落魄。她摇起轻柔的铃铛,没乞求共鸣,只是为了寂寞的心。她兑付了最初的梦想,默默的等待,默默的伴随,拒绝思考违心告别后的一切忧伤。   孟贤国抱着美丽的沫沫,她的身体在自己怀里变得越来越柔软。他喘着气,沫沫闭着眼。在他怀里,沫沫是有生命的而且让他倍感强悍。   黎明时分,晨雾更浓。沫沫睁开眼,静静地穿衣服。孟贤国也醒了,吻她。可转身看他的眼睛竟然那么陌生,没有感情。   “沫沫……”   “喜欢吗?”   “……”   “我只有这些了,喜欢吗?”   “这算什么!”   沫沫还是穿自己的衣服,很多想法让她大脑冷静。当她在精神上折磨自己的时候,身体也往往受了打击——穿衣服的姿势是如此笨拙。她明明知道很多事情无法挽回却仍想着自己还有机会,偏要陷入极大的痛苦。她心里清楚——这样做不仅可笑而且毫无用处。   女人的坚强都是为了男人才这样的。可女人是柔弱的,当她变坚强的时候或许就是离开你的时候。沫沫也是女人,所以不要让她在感情上绝望。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沫沫认为孟贤国只想要的——一个身体、一个躯壳、一次无滋无味的**。   “我走了。”沫沫开始穿鞋,“以后如果需要,可以……找我好了。”   木板床上的孟贤国呆若木鸡。   自己走在路上,沫沫给在PUB代班的莫伶去了电话。她问莫伶,如果一个女人跟一个明知道不爱自己的男人上了床,怎么办?   莫伶说自己不知道,她只说她曾经和两个男人同时交朋友。她说,她的爱是可以用数字计算的。她“爱”他们不是为了感情或者是其他的,只是单纯的愿望罢了。男人其实都一样,无论他们是赤贫还是开着宝石捷。和他们做完爱,都是那几副死德行。有的像捡到一个大便宜,连笑都偷偷摸摸的;有的甚至连笑都免了直接跑了;有的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一边讲道理一边做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还会拿钱出来堵她的嘴;有的则是一脸感激,把一切都看成施舍,把自己当成救济的对象。   所以她会在他们起床之前离开,给他们一个结实的背影。如果他们在面前表现出惭愧或是紧张,她就直接告诉他,如果心里不好受,只要给钱就好,无论多少,那样大家就扯不上关系了,也就心安理得了。   “那要是真动了感情呢?”   “那是你活该。”莫伶笑的轻飘飘的,“谁让你是女人呢。”   春天的尽头,却是一阵秋风吹过,无情的将自己心中刚起绿的树叶吹落,落在自己眼前却掉进心中激起一阵的失落。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五十九话受了点伤   唐晓不自然地向后靠了靠后才转身躲开了,“你喝了那么多酒?”   她走出老远收拾被子,一直逃开安古屺注视的目光。她手里收拾着东西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恍惚。面对茫然,唐晓只会重新回到起点。   安古屺发现唐晓的灵魂在游荡,跟着那个幽魂,他走向唐晓。脚步太急又不稳,一个踉跄,大概又绊着什么了,差点再摔倒。唐晓赶快赶过来,拉住他的胳膊。   这时,晨光好像一下子扫进来,屋子马上亮堂了。唐晓的眼睛被刺的眯着,那只没用上的手挡住光的刺激。她又开始不知所措却装作冷静、不在乎,“醒了?”安古屺没说话,还是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唐晓认为他站稳后便回身到床边为他摊开被子,“再睡会吧?”   “唐晓!”一双炙热的大手又伸过来,急促的抓住她的肩膀,“别再躲了,你再听我讲明白几句话……今天太不寻常了。”他的声音颤抖而且激情四射。   “别、别说!”唐晓想干点别的或者干脆不敢听。   “唐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吗?”经历了情感的波澜,安古屺发现很多事情发生或早或晚,但只要发生了就谁也阻止不了。爱在谁面前都是慷慨的,即使失败了、后悔了,那爱回想起来仍能全然投入。   唐晓感到一种想信任又怕信任的存在。安古屺紧紧抱住她的一瞬间就发生了——一股‘我爱你’感悟陌生地滋生。唐晓现在面对的不只是“凝视”也不只是被“看见”,而是被另一个人兴致勃勃的不加任何点评的拉进视野,抢她当做一切。   “唐晓,我爱你。”安古屺说出了口,头紧紧贴在她的肩膀上。   “我、我……我……”无论是因为自恋还是自私,唐晓突然自我起来。心曾像着了火一样肆意的探索,终于让别人烦了也让自己倦了。但没有爱就像没有绿色的叶子,爱一个人会让一个人坚强也会让一个人软弱。它让她一次一次的受苦,难道换一个人就又能卿卿我我了?只靠几句承诺就能走出沙漠吗?自己曾看见过的花朵那么美丽——只要人们失去了一个可亲的人,对由此产生的后果听之任之。就像有人给你点盏长明灯,虽然夜晚不至于一片漆黑却仍要熬到黎明。   一阵风吹过,唐晓一惊,“不!不!”   什么也没有,奔向河水时,她只想冷却大脑。她扬水向自己的脸颊,头脑完全专注于把最后一点味道,一点思想——一点追忆洗掉。水花飞溅,她在水里痛苦的叫喊。她双腿扎进冰凉的河水里,连同尖叫一起刺穿她的大脑。掉在岸边的鞋,七扭八歪。   “唐晓!”回来的路上,沫沫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跑到岸边,看见满身泥水的唐晓,突然驻足,“你怎么在这?”   “明天就回去,回去。”唐晓跑过来,在沫沫怀里哭。   “好,好……我们明天回去。”沫沫眼泪和着安慰,最后演变成一起神经质的撕声裂肺。   农作早起的人站得老远,惊讶的看着两个年轻女孩——关心却帮不上忙。   ——   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乎安古屺的预料,他被弄糊涂了。随后仔细想了想,他差点骂出声来。他没想到自己全部的坦荡却换来唐晓一掌回绝。这算什么?一下子,他成了一个在感情上过于自我的人,幼稚得以为一切都是双方能感应到的。   他冲到唐晓的屋里,翻出行李里的一个相框,看都没看一下砸在墙上,摔得粉碎。   她们回来时,另一间屋子已然空空如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们围着火取暖。靠火很近,甚至能闻见裙子上的蒸汽。她们拒绝谈发生的一切,回忆中的冷嘲热讽在表面上对她们没有丝毫伤害。这种努力有了共同的特征,她们继续一起冲刷着并把那些事实留下的印记通通销毁。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六十话闻起来臭,吃起来香   除了睡觉,沫沫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做。她把舞蹈教室的工作都辞了。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么放得开。   如果清晨就醒来,要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一天?如此孤独、令人厌烦以至于她全部期待就是可怜的沉睡和消极的等待——另一个落日的降临。这一切来的都太具压迫感,又是发生在向来活力四射的沫沫身上,恶劣程度就更上一层楼。   她没想过给唐晓去电话,更不想见面。她知道唐晓未必比自己好过。这算什么啊?为了男人弄得连朋友都难做。她又想起孟贤国,骂了自己一句却马上回忆。是哪个***告诉自己,只要神秘感没了就会丧失有兴趣。为什么自己还是会疼,为什么自己什么都看清了还会再幻想?   “我最近怎么这么软弱啊?”沫沫对着天棚自言自语。   “你的坚强啊,都摆在外面让人看光了。”——心理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又开始消沉,确切的说是消极抵抗。   手机响了,她看也没看就给按了。她知道肯定是狐朋狗友相逢的日子到了,让她凑份子。那种虚假的‘亲近’就像泡沫不会让人升腾只会使人窒息。她受够了,不想再参合下去。   手机又响了,她气急败坏极了,抓过来准备编排骂人的话。可——竟然是他,突然的太不像话……   ————   “拿走,拿走,快拿走。”孟贤国在沫沫面前使劲挥手。   “还喊!一见到方便面就跟唐僧看见人身娃娃似的。”沫沫被他晃得差点把饭锅扬出去,溢出来的汤烫得她心情极糟。   “我还敢跟唐僧比?起码人家看见的是水果。”   “你说过想吃水果吗?”沫沫放下锅,舔自己手指头。   “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谁家照顾病人给煮方便面?”   “我!”沫沫把锅推到他面前,“爱吃不吃!”   孟贤国看着沫沫就哈哈乐,“一看你生气,我就特开心。”   “我也看出来了。”沫沫早就知道自己来这,就是可笑的第一步。   “那个法国人没这样对你?他没发现惹你生气也挺有意思的?”孟贤国瞄着自己捆得跟个木乃伊一样的右腿说。   “让那小子对女人是包蛋糕的纸——油透了,专挑好听的说。”沫沫斜眼看他,寻思着这人能不能把这话当夸人的话听,“你多实在啊,我不爱听什么你说什么。”   “那当然,我这叫忠言逆耳。”   听完这话,沫沫连眼睛都懒得斜了,只觉得有人没药可救。进厨房收拾了收拾,她抓起自己的衣服往外走。   “这么早就回家?”孟贤国盯着沫沫。   “啊!不让啊?我说陪你睡觉又没说卖给你了!”沫沫站住恶狠狠的说。缓缓神,她醒了下鼻子,“想吃啥水果——”   “随便。”孟贤国声音稍显无力,“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快说!别到时候买回来,你又出毛病了。”   “榴莲。”孟贤国只觉得那个东西的壳好硬。   “怎么爱吃那臭东西?”沫沫关上门,嘴里还在嘚嘚咕咕,“人怪到不行……”   看着沫沫背影消失,孟贤国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就跟上次一样。他生活中最荒凉的时候就是没有笑声的时候,想来人生忙忙碌碌、奔波流离,回头看看未必得到比失去的多。他身边有了沫沫才真正拥有了那段可以享受笑声的岁月。沫沫清爽的笑声就像灿烂的阳光辐射他的生活,她每笑一次就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多一点的幸福时间。可等他经过太多的归纳、抽象、联想、推测而最终明白的时候,沫沫好像已经等累了。   孟贤国一口接一口的吃面条,差点噎到。咳了好几声,才想起来喝口水——为什么他生活中,总有那么多为时已晚?   突然门被人一脚踹开,他被吓了一跳。沫沫支着胳膊,希望自己和榴莲保持能最大距离,“这臭东西怎么这么沉?”   孟贤国傻在那。   “你的车保养不错……”沫沫把钥匙扔给他,“开起来挺顺手的。”她转身就把榴莲关进厨房,蛮满意的。回来时看见只剩下一点的方便面,有点怀疑的看着孟贤国,“没留点肚子吃那臭东西?”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六十一话理所当然   “喂?”   唐晓听清了是安古屺,竟发现嗓子有点不着边的麻木。她咳了咳,“是我,唐晓。”   的回避显而易见,这成了不安搅着唐晓的心。   唐晓想:让自己保持平静就行了。于是她很大度似的,“谢谢你,帮我劝孟贤国。”   “没什么。”他回答得很含糊,还要再讲点什么的时候旁边掺进了另一种声音,“唐晓吧?别挂,让我接!”这声音柔美,可以让唐晓把安古屺的声音全都赶跑并让声音的主人分外清晰。   柳馨裴的出现超出唐晓的预料,刚要进行的谈话一下子没了头绪。一个古怪的观念害了唐晓。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唐晓竟把安古屺视为理所当然?可他身边的位置本来就有人了。   唐晓想挂断,但声音来的更快,她不得不重新又把话筒贴向自己。   “唐晓吗?”柳馨裴说话时永远伴着美丽的笑声。   “小裴。”唐晓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对哦。”她的笑声又缠了唐晓好一阵才走,再次开口还留着它们的影儿,“唐晓,我们订婚了。”她停了停又说:“我和安古屺订婚了。”   第一次像是通知,第二次像是强调。   “啊——”唐晓曾想过自己早晚会听到这么一句话,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毫无戒备。它威胁着唐晓的镇定,惊愕得一片空白——她的手指都被自己都咬木了。她一边听一边想,这个算不算自找苦吃?   “我们明天去拍婚纱照,你来吗?”   “我——”唐晓摩挲着自己的嘴唇,苦苦的笑。   “来吧,本来也要请你帮忙。”   “行啊……”唐晓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答应,而事实的确让人难以接受。难道她必须要微笑面对——一个充满矛盾、痛苦仍要强颜欢笑的灵魂正在微微的战栗。   电话那边——嘟一声……嘟一声……   ——   现在的柳馨裴在唐晓面前双手吊在安古屺的脖子上,笑脸仰起娇嗔地说着什么,红唇一张一合的。这样一个不特别的情节却在一位年轻女士身上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她一下子呆住了,好像喘不过气来,脑子嗡嗡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并一定保持诚实的微笑。她无助地抚摸自己的袖子——似乎有些滑稽,她正让自己努力扮成一个行为友善、体谅别人、成熟庄重的角色。   唐晓陪他们到很晚,她真不明白柳馨裴那种权力感到底是从哪来的?她的笑声和安古屺半推半就的无奈成了一个鬼影时时刻刻追着唐晓。她不理解这种可悲有何意义?可现在她真的无法期望什么了。她愣在那,任凭自己一点一点消沉下去。   “唐晓。”柳馨裴招呼了她一声,“明天要买结婚戒指。你也去,给点意见。”她说这些话时,的确正盘算着另外一些想法。   “我……”唐晓认为自己承受不了那么多,“我、我明天……”   “别说你明天有事啊!”柳馨裴绕到唐晓那,勾住她的胳膊,“我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   唐晓听了只能尴尬的笑笑。   “别叫她去了,她不是说有事吗?”安古屺浮躁的皱着眉头,转身走出老远。   “什么大事不能推掉!”柳馨裴拉着唐晓追着安古屺跑,“再说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安古屺想阻止柳馨裴说话,转身却看见唐晓无助的眼睛。他要疯了,这种折磨他容忍不了。他抽出唐晓的胳膊,拉着柳馨裴走出老远,“非要这么瞎闹腾?”他不知道在唐晓面前改如何表现才算是恰如其分。   “喂!安古屺!是你娶老婆!”柳馨裴眼睛瞪得老大,“别把结婚说得跟拎水壶似的。”   “就算是拎水壶,也是我和你拎。你烦她干什么?”   “烦她?你竟然说我在烦她?”柳馨裴顺着安古屺的手臂瞟了眼唐晓,嘴角又有了笑意,“安古屺,你是不是以为谁都赖着你?”   安古屺挺直了背,俯眼看她,“没人非得让你怎么着。”   柳馨裴听出点意思并把里面的潜台词化成一抹轻蔑的笑。她瞄向安古屺的目光充满冷嘲热讽,这显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安古屺望着她,眼里突然变了滋味——遥远而又陌生的保持沉默。   这沉默倒让柳馨裴更有了嚣张的权利,尤其当她看见远处的唐晓一脸茫然和无措。她心中一下子跳出一个理直气壮的惩罚。她拽着安古屺的胳膊扯到唐晓身边,直到可以完全直视那双不安的眼睛。她手指指向一脸惊愕和紧张的安古屺,逼着唐晓,“唐晓!这样的男人谁喜欢?!”这算得上——一句利害的质问。   风暴面前,唐晓呆呆的杵在那,如大梦初醒般望着安古屺。面对不该复杂的问题她竟没办法回答。再说,这也不是只有她回答就可以的。她嘘口气,觉得这呼吸来得及时。她将右手捂住自己心跳的地方,命令自己思考。这问题——虽然挺难,但没想到自己会在思考中度过这么长时间。可就在得到答案的一霎那,她的眼睛明亮了许多。   唐晓平静的扬起嘴角,似乎在谈笑,“我——我喜欢。”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六十二话城堡不该是监牢   当自己正视了一切,唐晓终于知道‘轻松’为何物。她认为再也没必要留在其他两人中间寻找麻烦,她选择离开。   柳馨裴惊讶的看着唐晓缓缓地消失——那个陌生的影儿。她没料到唐晓会这么大胆摆明自己的心思。不可思议间,她不屑的笑了只是咽不下去憋住呼吸的东西。她荒唐地直接面对了这个事实,内心深处的痛苦一瞬间酝酿着泪珠滚落的冲动——最显而易见的便是那张毫无血色的美丽面孔。   安古屺也没回过神,他瞪着眼睛盯住地面好一阵才呼出一口气。他反应过来,甩过头,身子猛朝向唐晓离开的方向——   “戏还没演完吧?”柳馨裴挺住不哭,咬住嘴唇,拽住安古屺,“你怎么能走?”   “演戏?”安古屺甩开她的手,“演什么戏?都到这份上了,还演戏?”   柳馨裴听着他对自己大喊,震得她怔怔的。她不相信的看着安古屺,舌尖终于尝到了滚落的‘咸涩’。   “难道等一会,都不能吗?”柳馨裴的手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目光迷失在安古屺的脸上,“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安古屺僵住只剩下起头叹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我夹在你们中间有多乱吗?”说完他又跟着窘迫。   “这怎么可能?再怎么看,也是我夹在你们中间才对。”柳馨裴苦笑几声,“那——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   “怕夜长梦多?”柳馨裴的指头扣住自己的太阳穴使劲掐了掐。接着,她身子僵住,“还是退而求其次?”   安古屺只会不说话。   柳馨裴看着安古屺,合了下眼,微微仰起脸无尽苦笑似乎在为了一件可笑的事而伤神,“你走吧,走吧。”   ——   唐晓的城堡不该是安古屺的监牢。   她感谢上天没让安古屺追上自己——只是无法面对更没什么可解释的。她自感自己也没反应过来,这是个——因个人行为而引起的祸端。   她坐着的士绕了大半个城市才敢回家,迈着步子走向自己的‘收容所’。很短的路程,她想了很多。唐晓常常用心问爱情:我该怎么办?   其实爱就是这样,如果你冷了就说冷,热的时候就说热。这只是种单纯的感受,不是一个任务,不需大加思索。唐晓想,现在自己说了怎么还是觉得荒唐,它没让自己感动也没让自己焕发幻想。   唐晓一边叹息一边迈着步子,直到她看见那个高高大大的影儿。他没思前想后像个舵手攥住她的手。她鬼使神差般的看着安古屺的眼睛。   “你是认真的吧?”安古屺注视着唐晓,口气强硬而且自信自如。   唐晓没办法在这个情况还不去理解他的意思,她叹口气。   偶然没有根据,正因为它是‘偶然’的。又因为它是偶然的,所以它又是有根据的。唐晓不信‘有时’,这是傻瓜的通病。也许正是这点,她一会变成一个懦夫一会又变成一个鲁莽得不可救药的人。   唐晓又望了望安古屺,笑了——如同以前一样的笑了。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六十三话倔强的背影   对于大多数平凡的生命来说能否赢得别人的喝彩并不重要,只要大部分人能容纳你,小部分能善待你、喜欢你,有那么几个人牵挂你,真爱你,那便是幸福了。   安古屺知道柳馨裴在干什么,看着她默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挽留。但他清楚,如果柳馨裴留下来,那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爱她。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好像已经不再全属于他个人的了,让柳馨裴离开,也许就是放过自己太过的贪图。   柳馨裴坐进车,安古屺拉住就要关上的车门,“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真心请你原谅。”他仍旧能看见柳馨裴在沉默中的美丽笑容,只是那笑容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柳馨裴什么也没说,带着自己的倔强、任性,什么也没留下的走了。此时安古屺心里突然涌出一道痛,就好像留在自己身边已久的东西突然被人带走所留下的沧桑感,但那绝对不是——后悔。他只是有些自责,有些不知所措。   ——   重新站在唐晓的家门口,拎着自己的箱子,另一只按下门铃的手却有些颤抖。唐晓看见她,没有吃惊却是满目窘迫。   柳馨裴喝着桔汁抬头看见了正与忧郁相拥的唐晓,这一望到惹得她笑了,“难道是我抢了你的人?”   唐晓猛抬起头,嘴张了张又闭上了。然后她就一直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玻璃杯。   “其实你也没必要负疚。”柳馨裴不该笑,可她又那么爱笑,“如果争夺感情的战争是一对一,那么我却是一对二,所以我输的当然。”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欺骗任何人。”唐晓听她讲出这些话,眼看就要哭出来。   “有时候放弃也对,聪明人对广阔的看法可能更远。”柳馨裴看见唐晓现在的样子有点生气,“不是你骗了谁,只是我骗了自己那么一阵。”她用力的甩了甩头,“我让你委屈太久了?”   “没……没……”唐晓立刻阻止她的这种翻改,“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柳馨裴合着眼叹口气,“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危险,但自己又无能为力,所以你的到来是迟早的事。就算没有你,他的身边也会有别的女人冒出来。”她抬起眼,看唐晓的眼神不再那么锐利,“输给你,我输得起。”   唐晓望着她,不知道应以一个什么姿态和她对话。现在的柳馨裴留给自己的空间太小,她的太多坚强让所有人都相信她不会受伤。   在飞机场唐晓看见站得远远的多木向她们这边望,他看见唐晓时轻轻地点点头。   “给我点忠言吧,好让我留住下一个。”柳馨裴回头望了一眼,淡淡的说。   唐晓理解一个女人反复重现自己的伤痛,那便是她真正感到了害怕。她轻轻的抱住柳馨裴,“在他不顺利的时候鼓励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逗逗他;在他最失落的时候告诉他,你永远不会离开他。”她不晓得这些话对于柳馨裴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只是体谅的到不敢面对自己的软弱时是多么的痛苦。   柳馨裴她听了她的话,没有感动却静静的哭了。她紧紧的抱住唐晓,痛痛快快的哭,哭完转身就去收拾行李,跑向站在远方的多木,只留下唐晓在偌大的大厅看着倔强的背影离开。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六十四话信任   怎样对待一个使自己如此深爱的人?唐晓看着安古屺亲切的抚摸着“WINDY”,那双灵巧的大手竟如此神奇的让它甘心情愿的配合洗澡。她知道安古屺最近心情舒畅的原因——自己的队伍表现越来越好;他的伤痛也正慢慢减轻……虽然赛程很紧但他仍为有所向往而感到欣慰。   唐晓辞了歌厅的工作——她选择了他,选择了第二次恋爱。所以她甘心情愿的选择放弃更多,她为他经营,专心为他清扫、煮饭,让自己爱的人在自己身边静修。   以足球为事业的人,生活常常带有让人讨厌的规律。安古屺不可能有太多时间配唐晓,而唐晓以她美丽的胸怀、最稳定的个性提供了一个让安古屺可以安全犯错和休息的环境。唐晓了解自己不可能达到全部的成功也不可能完全让人满意,但感情上她永远安古屺,一而再、再而三的拥抱他、他。   至从有了这层特殊关系,唐晓更加发现安古屺是个固执又不喜欢表达亲密的男人。虽然从经历的波折中,他得到了成熟的教导但时不时的冷淡还会让唐晓心慌。那种又爱又怕的感觉总让唐晓想着用其他办法解决。   而在安古屺心中不禁宽慰的,正是唐晓这种无条件的包容和接纳。她像大海一样静静的伴着他度过伤病、迷茫、忧郁和欢乐。他觉得自己想找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就像那天孟贤国拍着他的肩膀说出的一句感慨,“我们不就是想找一个这样的老婆吗?”安古屺有足够的勇气去追求幸福或者说一定会有份幸福老早就在那等着他了——因为他是优秀的。   安古屺帮狗洗完澡,望向窗外,唐晓家是一楼竟没什么好望的。人到了年龄就会认为生活已经过去,认定以后的日子必须千篇一律。但现在想明白自己想要东西总不太迟,“唐晓!”他对着窗叫了她一声。   “嗯?”唐晓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开始洗碗筷,没太在意。   “今天队里放假——我、我不想回家了。”安古屺匆匆说完这话。他觉得这句话不意味着会让自己丢掉成人的优点或者放弃一个成人的责任。   唐晓低着头,有些害羞时的窘迫,这一切都来自她内心最深部的矛盾。安古屺看着她,不想自己说出那些鼓励的话。他只想等着唐晓回答或希望唐晓能对自己表现出一种信任,更或者——这是他对唐晓的一个考验。他无法肯定唐晓已经忘记了过去——以前留下的东西对她是否还是那么重要?   只有唐晓忘记过去再面对他时,安古屺才肯承认自己多么的优秀。   可安古屺等来的却是唐晓的沉默,他为此懊恼。在心里又挖苦了自己一句后笑了。也许是为了缓和情绪而笑出声音,而这笑声却让唐晓觉得不安,她误解了笑的含义。她望着安古屺的眼神多了点无奈,然后她垂下眼仍旧什么也没说。   夜晚,月亮跟个艺术品一样挂在天上。安古屺把自己所有的游戏都玩了个遍,然后又重新上了会儿网。   “上次去看你妈,怎么总觉得哪不对劲?”安古屺眼睛盯着电脑,口气没有太多留心。   唐晓细细品着茶的苦涩然后轻轻的叹气,一下子无话可说。那次见面,唐晓的母亲见到安古屺的时候,先是惊讶然后又让目光中的急切变成失望、变成担心,最后让那个担心再变成平静。母亲没有给唐晓任何理由去猜测自己的想法,只是隔了好久用电话给了她个回应,“他是个足球明星吧。”隐约没有为难唐晓的意思。   唐晓从没见过母亲犹豫过也未见过她哭过,她知道母亲爱她,那是用行动而不是语言表达出来的。然而唐晓所渴望的那种“开诚布公”的交谈在这对母女之间从来没有过。于是,她们之间有了隔阂:她呢,太爱动感情;母亲呢,总是很冷静。整个对话平静到让唐晓连争辩的余地都没有,最后末了,母亲只说了句,“你觉得他能和你共度一生吗?”问得唐晓无措又毫无意外,她知道母亲只是要求她用行动而不是语言来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了很久,安古屺回头又看了唐晓一眼,“难道你母亲不喜欢我?”这是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唐晓看着他的无忧无虑却想着自己的烦乱复杂,“她只是希望我幸福。”   “难道我们在一起不幸福?”   这个反问让唐晓立马产生一种渴望品尝每寸光阴都能为自己带来幸福的冲动——可是自己的亲人又没有她那么怀着希望去面对一切。   她慢慢的走到安古屺那,把他的脸从屏幕转向自己。她凝视着安古屺眼里的深褐色,“你爱我吗?”   “嗯?”安古屺背有点僵还在游戏里死了一次。游戏输了,他有些懊恼。他似乎根本没听见唐晓的这个问题,只是扭过脖子,关了电脑,站起身抓了外套,“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唐晓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仰起脸上天然的信任。安古屺望着唐晓,有些空泛的表情。   “留下吧,我为你准备洗澡水。”唐晓能听见心砰砰的跳着。安古屺站在门口转身看着她,他们目光碰在一起时,唐晓的脸色有些苍白。而这目光却给了安古屺一个让他自豪的胜利。   唐晓缓缓地、艰难地、笨拙地褪去身上的衣服。她将自己的手交到安古屺厚实的手掌里——温暖,很快流遍了她的全身。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六十五话值得纪念的日子   现在沫沫和孟贤国的形势整个逆转,维系他们关系的主动权完全握在沫沫手里,而且沫沫还是一副爱握不握的模样。腿伤好了的孟贤国不停给行踪不定的沫沫打电话而得到的结果却永远是没时间。   一个大男人成天围着手机打转,安古屺觉得麻烦死了,“她把你魂勾走了?”   “啊?”孟贤国愣了一下,“没啊。”   “你再说一遍?”   “站着说话不腰疼!”他的手机不断报警缺电,气得孟贤国想摔电话,“怎么又没电了。”   “什么电话到你手不没电?”安古屺抢过他的电话扔到一边,“想见面就直接去!”   “我不知道她在哪。”孟贤国闷头闷脑的说。   “问我啊。”安古屺顺手抽出自己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这不是有门路吗?她总不能还躲着唐晓吧?”   对啊……孟贤国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能怪孟贤国找不到沫沫,她的确在忙团里新排的舞剧。她在这个大型舞剧里有个小角色,戏份不多却性格突出。在一个环节,她被导演一连骂了三顿。没有以前的任性和叛逆,取而代之的是她始终对艺术的严谨和绝对的服从。她认真的完成每个走位,希望能尽快赶上因为照顾孟贤国所落下的进度。她不希望大家因她的缺席而浪费宝贵的排演时间。还好,沫沫的接受力和可塑性在全团都是数得上的。她马上适应了进度并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导演安排过明天的日程就叫大家散去了。沫沫和所有演员一起回到休息室,里面传来唏嘘几声抱怨。   沫沫没抱怨,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他演员为沫沫打抱不平,她听了只是哈哈的说笑,顺便叫了新鲜的果汁外卖请大家客。她付完钱,就拿着自己的背包往外走。   她走在排练场的走廊里,阴阴暗暗的环境却让心情忽高忽低。不管有多少失重感,她总能在这自己找到根。舞蹈对于她来说,虽不是充满期待的未来却是不曾遗忘的过去。在这里,她流过太多的汗和血……也曾经有过一个又一个的渴望。   她满腹沉思,一个人却拦住了她的路。没等那人开口,沫沫戴上墨镜,含糊了一句:“想看排演,明天再来。”   “不是哦……”此人似乎在等沫沫主动提问,等了半天没有结果最后还是自己说了出来,“我是个经济人。”   “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你幸运哦……,我愿意找你来谈谈。”在他看来,在这个舞剧里面小角色能听见有个经济人找自己早就该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我只是跳舞,其他的我不想太多。”沫沫朝另一边走过去。   “喂!这可是个好机会!”   沫沫听见后面的人一直反复强调这个机会的难得。她没想更多,在这个世界混了太久,她知道什么是浑水摸鱼之辈。   一直等在外面的孟贤国有点焦躁,但没跟沫沫打招呼就直接进去很可能闹的不愉快。于是他忍了忍,仍旧坐在车里等沫沫。   终于他看见了那个瘦瘦的影子从里面走出来,刚要下车迎过去却看见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影。   沫沫认出来那是孟贤国的车,她走到车门前面。车窗玻璃缓缓降下来,孟贤国转过脸,“我们能谈谈吗?”他的语气很气派。越过沫沫,孟贤国看见了她身边那个不光有很贱的笑容还敢朝他招手的“仁兄”。   “哦……”沫沫立刻发觉孟贤国的不对,“这个人我不认识……”   “我也没说什么啊。”孟贤国瞟了沫沫一眼,仰着的下巴的脸别向一边,傲气的目光再次投向正前方,口气很轻飘,“难道你还怕我误会?”   这次沫沫真的有些恼火,双手支在窗框上,看向车里面的眼神很凛冽,“好像不是我让您屈驾找我谈谈的。”沫沫俯视车里的人,轻哼一声。她不想再和这车里和车外的任何一个人周旋。   “沫沫!沫沫……”孟贤国特别害怕看见沫沫的背影,他跳下车拽住沫沫,“你最近怎么这么爱生气?”   “你还是有本事把我惹毛了。”沫沫甩开他的手,“我就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仗义?我欠你的吗?不吧?就算我现在有人追,你有权利干涉吗?难道就因为你是个球星,我就得卑躬屈膝的讨好你?”一边说她还一边演示“点头哈腰”。   孟贤国被沫沫斗得体无完肤,张着嘴,傻了好一会儿,“我没……”   “得了,我知道。”沫沫朝他挥挥手,“你也不是故意让那股子优越感露出来。可一看见你得意忘形,我就要发疯。”沫沫又一小声叹息,“我都已经放弃了。”   “放弃?你放弃什么?”孟贤国突然涨红了脸,“你总是从你的角度看我。你爱猜别人的心思,你猜的就都对吗?我承认,以前是我三心二意,是我觉得出国踢球的事业重要而对你忽冷忽热。但现在我变了,我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了。”   “为了我煮的方便面?”沫沫冷冷的笑。   孟贤国一看见沫沫的不以为然就要发狂,他抓住沫沫的肩膀使劲摇,“不光是方便面!难道我这么千方百计的找你就为了那个方便面?为了煮个面我就能跟没了魂似的?你不接电话我会疯,看见你身边有男人我也会气得要死!”虽然暴跳如雷,但劝吼出来他的心顺势少了不少负担,“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呢?你就知道拿以前看我。无论我怎么做,你总是不相信我。你要是真的不爱我也成。你明明也爱我,还非要这样折磨我,考验我。”他的双手从沫沫肩上滑下来,“我总说事业比什么都重要。为了这条路我失去了太多,有可惜、有后悔,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孟贤国站在那望着沫沫红通通的脸孔和正在说话的大眼睛。然后他看见沫沫笑了,笑得温柔,笑得让他感动。他的大手一下涌来的安全感让沫沫轻微的战栗,她的嘴唇颤了颤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孟贤国拉她进自己的怀里,只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就马上让她能够顺利的呼吸——她眼里噙满了幸福。   突然沫沫眼中因某件事而又引起倔强,“我没想让你成为我的一切。”   “但我想。”孟贤国不会深情却很认真。   沫低头想了想,渐渐的嫣然的微笑涂在她脸上。那双美丽的眼睛带着美妙的弧度然后又向上一挑,“我很喜欢你这么说。”   说完沫沫返回汽车那,回头竟发现孟贤国没跟着过来,“还等着我接你?”   孟贤国永远争不过沫沫。无论在表面功夫和精神实质上,他注定被沫沫控制的很安全。他自感没趣回到自己车跟前,看见那个人还在赖在那。他低头问已经坐在车里的沫沫,“他怎么办?”   “哦。对了。”沫沫探出脑袋,“本来没兴趣的。不过今天你帮了点忙,明天过团里找我好了。”   那人有点迷糊但结果是让他高兴的。   沫沫和孟贤国又来到茶馆,是沫沫请的客,原本她想赶快回家休息的。但今天的确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六十六话彼此征服   爱情的初阶段都是如胶似漆,度过的日子也是色彩缤纷。有了安古屺,唐晓产生了一种十分厚重的责任感;有了孟贤国,沫沫却时时刻刻感到一时适应不了的被约束。   最近是冬歇期,安古屺和孟贤国一闲下来就找她们。唐晓自然没事,沫沫却正赶上排舞的关键时刻。女人会忍不住互相抱怨,男人总不能在兄弟面前说自己因为女友不理而垂头丧气。   所以每次看见孟贤国死挺,安古屺总有一点莫名其妙的自我感觉良好。   今天好不容易约到沫沫——孟贤国都觉得自己可怜。在他看来,沫沫倒是个比他还忙的明星。可就算很晚,孟贤国仍坚持要去一家餐馆吃饭——为了等沫沫,孟贤国一直没吃晚饭。   过分的饥饿感迫使孟贤国点菜又点狠,一连点了五、六个还不停的嘱咐服务员,“快点上!”   沫沫看着他呵呵的乐,什么也没说。   “这家餐厅能开到这么晚?”挺有深意的一句话。   沫沫知道孟贤国在抱怨。她给他倒了杯温水,“以后太晚就不用来接我了。”   “我能吗?”孟贤国说话越来越酸,“我现在是闲人一个……”   “你闲着也比我挣的多。”沫沫说着又乐了,“我跳到骨头都散了,也挣不了几个子。”   “那你不也是跳的挺带劲……”一个菜上来了,孟贤国一直盯着那盘“热气腾腾”不自觉的吧嗒嘴,这句话后面的字就这么被他活生生地吞下去了。   “我总不能因为找了个不错的男人就不跳了。”沫沫突然想起上学时,很多同学因为有了腰包鼓胀的男人就开上的‘MINICooper’。她拒绝回忆,嫣然一笑,“再说我是因为喜欢跳舞才坚持到现在的。”   孟贤国看着沫沫,她认真的模样让任何爱抱怨的人都难以启齿,“好了,我知道了。”他夹了一口菜给沫沫,“多吃点吧,看你你成天累的跟个什么似的。”   沫沫对他的理解表示欣慰,毕竟孟贤国难得有时间陪自己而自己老爽约就是不对。她长长的叹气,累的要命却什么也吃不下——她真的老了,看见那帮十五六岁的孩子到自己面前叫前辈,她竟吓得要死。孩子们像永不停歇的马达,可以连续跳上10个小时也不喊累。就算是累了,只要睡个饱觉第二天准能精神饱满的报到。而她呢,就算死挺过10个小时,第二天就跟条死鱼一样翻白了。   沫沫用筷子捣着碗里的菜,“老孟,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她抬起头看孟贤国的眼神特别认真。   “你不老啊。”孟贤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用纸巾擦着嘴,觉得那眼神不对劲,“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沫沫无滋无味的往嘴里钳进一点菜末,“我老了……”她突然放了筷子,用手指着自己的眼角,“你看。”   孟贤国还真跟着使劲来了看,“怎么了?”   “皱纹啊!”沫沫泄气的垂下脑子,“我有皱纹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孟贤国听了呵呵的乐,“你有点小题大做了。”   “你可不知道那帮小的有多利害!”   “我怎么不知道?”孟贤国低下头深沉的笑了,“今年队里,从二线上来几个年轻后卫踢得越来越好了。我养伤的那阵,他们替我踢的也不差。干你我这行的,事业生命本来就不长,所以不是我们老了而是有更好的出来了。”   这个总被自己挟制的男人却透着不合自己年龄的成熟劲,沫沫立刻充上满满一格安全感。   “你不用怕。”孟贤国拍拍沫沫的肩膀,不像恋人倒像哥们,“有我呢,怎么也不能让你饿着。”   “拉倒吧。”沫沫推开孟贤国的手,撇撇嘴,“我离优胜劣汰还有一段时间,向你伸手要饭——难。”   “我看不是吧。”孟贤国阴阳怪气的,“我看你是想发达了就把我一脚蹬了?”他拿筷子在沫沫面前晃了晃,“要不怎么总让我在车里等你,一次都没把你跳舞的朋友介绍给我?”   “他们是同事不是朋友。”沫沫笑的时候有点苦闷,“他们见了你,只会多点风言***不会有什么好处。”   “那说明,我有值得传的。”孟贤国挺直背问沫沫,“没觉得有这么优秀的男人给你当司机,你挺荣幸的?”   沫沫一边哈哈乐着,一边盯着孟贤国说:“没发现。”笑过后又有点消沉,“有时候我想,你要是一普通人就好了。”   身边的孟贤国没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深思熟虑,有点回不过味。   “你是个球星。”沫沫不愿意再想太多,准备奚落他一下子好让自己心情好起来,“这可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代名词,”   “怎么能这么说话?”孟贤国用胳膊拐着沫沫的腰和她开玩笑,“看你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喂!喂……”沫沫的声音有点超常,捂住自己的腰隔开孟贤国瘙痒的手,“别动!疼!我真的疼!”   本来以为沫沫在迎合自己玩笑的孟贤国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摸了摸她的肚子,“怎么了?”他又确认了确认,觉得沫沫肚子上勒着的一条紧紧的钢丝线,“什么东西?”   “我怕自己吃多了……”沫沫松了口气才把腰挺起来,“我体重不好控制。”   孟贤国简直不敢想,那么紧得恨不得勒进肉里的线绑在人身上的滋味。怪不得她什么都不敢吃。不吃就那么紧了,要是多吃了点肯定能把人切开露出横断面。   “你不疼啊?”他瞪起眼。   沫沫踢了他的伤腿一脚,“那你呢?!”   一句话,他竟被问得无话可说。   做一个好男人很容易,只要符合做人的基本原则就可以了。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贪女色。如果再有点责任心可以称之为大丈夫了。至于他们的专横、懒惰、以我为中心都可以像四舍五入一样不被计数。   而女人就不一样,她们不仅要以此为前提还要温柔体贴、能够忍辱负重,在家独当一面。如果有怒气就是不贤惠;如果太顺从就是乏味;如果女人有太多自己见解就是太强势,不懂女子无才便是德……   人生挑着一副担子,两端是事业和爱情,谁也说不清哪头更重。男人觉得儿女情长没有辉煌便把这头交给了女人。女人一旦被关进这个笼子里就没了翅膀。有人说男人是通过征服世界征服女人的,女人是通过男人来征服世界的。其实世界大,男人更大。要不男人怎么能征服世界,而女人却征服不了男人?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六十七话掺进来的虚假   清晨,安古屺将窗子哗啦一声大力拉开,支着脑袋想了好半响。他回头一眼就看见唐晓那种毫无杂质的笑容。人们总是需要时间和真实加深相互的感情,用行动努力分担和享受着彼此的欢乐和忧愁。所以安古屺不愿见到由于那些微不足道的踟蹰而导致的矛盾。   他知道唐晓爱他而且他也爱唐晓。虽然是两种不同的单纯行为,但得到的感应是相同的。只要知道这一点,什么困难似乎都成了轻而易举的事了。   今天要归队,他的心情格外良好。唐晓成了充电器,有了她,他就有了很多不曾有的欣慰和依靠。从前对事业和生活产生的失望、沮丧和紧张都因为有了唐晓而变得少了很多。   唐晓是重要的——这突然让他感到一丝的脆弱。欣慰的同时安古屺也为此感到紧张。也许正因为此,他才会在与宾馆服务员开黄色玩笑、与陌生女人打情骂俏时隐约感到不安宁。在以前看来这些都是被认为极其平常而无所认真的。然而就是这些连小出轨都谈不上的调味料,却让他有了沉重的负疚感。   安古屺不想让唐晓,不,应该说任何人有把握他的权利。平白地,他再看见唐晓时,觉得自己正在丧失自主权——这的确有些恐惧而且竟然来自唐晓。   安古屺猛地清醒并开始贬低自己。他不会因为爱而成为谁的垄断单品——想到这,他似乎听到别人对他的嘲笑。   ——   从安古屺走后,唐晓就没了他的消息。她只在一期体育娱乐节目中看过他的影儿。   唐晓承认,就算只是个虚幻的影儿也让她更加盼望。可是终于有一天,盼望失去了光彩。她的思想、价值、憧憬都变得摇摇欲坠并急剧转化成担心。想要生活得美满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妥协。也许安古屺是想自己有更长的独处时间,这样他便有了相应的自由空间——她必须面对和接受这样或那样的情况,不可能什么都符合自己的想象。   在一瞬间,一切不合理的都摆在唐晓面前了。她不能问沫沫,而且必须自己一个接一个的好好解决。   唐晓第N次给安古屺去了电话,接听的却是另一个人。面对这个老实人的吱吱呜呜,唐晓苦笑,“我只是问问他最近过得好吗?”   “他——他不在啊。”   唐晓感到了这种不受空间和时间约束的现代通讯工具的局限性。她选择说声‘谢谢’就收了线。唐晓知道自己在微笑着,可还是无法没灭内心的悲哀——她连犹豫的心情也没有了,因为无法欺骗自己而听见的那句‘告诉她,我不在’。   是的,虽然隐约但她还是听见了。   一半正确就意味着全部的错。几欲颤抖的泪珠一顺从她的脸上滑落。唐晓曾恳求老天爷讲她这颗空虚、绝望的心中注入爱情。但说来可笑,每当她将自己的一切感情予人掏空时,她就必须为当初的自己向现在的自己道歉。现在的她突然感到完全的虚伪和无助的被欺骗。在颠倒的时间里,她还是遇见了另一个自己。她告诉自己,远离是非吧,自己的遭遇根本就是合情合理的。而另一个自己又向她大喊‘别退’,因为是感情所以总有伤痛,自己的爱还是有力气的。   唐晓不愿再去想这种令人心灰意冷的情景,她总的理出个头绪。想到这,她又有了力量。   唐晓没通知任何人的去了训练场——她终于看见安古屺了。他走出训练场时的表情看上去那么泰然自若,完全没有她的矛盾和痛苦。所有人都是可爱的笑着,安古屺也不例外。这人很多,唐晓离着很远看着他。她不得不期待安古屺在此刻可以给她一个解释,起码能主动走向她。   但安古屺就跟没看见她一样,自顾自的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也许唐晓多心,人的步子可以迈错方向但眼神是不会的。   以这样的情况看来,只有唐晓主动走过去,他才能发现原来自己爱人就在身边。   唐晓耳边吹过的热风灼痛她的耳膜,“最近很忙吗?”她能感到安古屺海水一般的变幻,即使他的笑容没有消失。   “不就是这么几天吗?”   “今天去我那吃饭吧。”   “不了,我训练挺忙的。”   “我可以等你。”   “……”   “有什么不对吗?”   “我想我们应该保持一点距离,以前那样不是挺好的。”安古屺认为他们换一种距离,这样既能成全自己又能稀释一下他和唐晓过浓的关系——这个提议他可以讲,但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这下唐晓全明白了——如果让虚假掺进来,那么再厚实的爱也会被挖开。此时她对眼前这个人的全部的爱和怜悯在一霎那中全部泯没了。她能感到柳馨裴在以前日子中曾经有过的痛苦,也寻找到了她之所以比自己更机灵和敏感的原因。   安古屺得到了唐晓的灵魂,勇气和**,一切的裸露着的和内敛着的爱。而现在的唐晓将无法控制不幸再次降临在自己头上。虽然人们对不幸的第一反应往往是可以掌握和控制,但她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第二次失败了——只不过第一次是因为爱,而第二次是因为欺骗。   唐晓苦笑,抬起头看安古屺,“跟小裴一样吗?何苦呢,玩这种无聊的把戏。”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六十八话变味儿   唐晓这么想是有理由的。安古屺赢了,竟让一个对感情如此小心的人把与相当于前恋人共处三年的爱一并交给了他。然而就算如此,又值得人怎么样呢?只不过赢的人自在,输的人憔悴罢了。唐晓看着安古屺一直保持沉默,她心里是多么渴望他能反驳一句什么。   安古屺没有解释,更没反驳。虽然他心里知道自己在乎却装出样子不想唐晓知道。唐晓马上意识到了这无语背后的故事,以前的平静生活不也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而越来越变味。她因为安古屺,失去了晋身碌碌无名之众的安全和自由——包括电话通信的正常。而安古屺不是也因为她的存在,而少了以前的光鲜和富丽堂皇。不幸和痛苦扩大了人类生活的范围,也许只有唐晓摸了痛苦的底后才敢面对自己。她应该学会将苦恼、不幸归为是人生不可避免的课题。   唐晓抬起手触到安古屺的脸孔。安古屺为她的冰冷而惊讶,眼睛怔怔的。唐晓只想让自己感受一下,感受一下内心的爱,曾如春风一般掠过的温情。唐晓看着他——这是一张多么值得人爱的脸孔啊……她哪会有资格去拥有它?它的拥有者都是那么的优秀,自己又有什么资本与他人竞争?想到这,她的思绪断了,手也跟触了电一样缩回来,连同自己的爱一起回到自己身旁。她低下头,“谢谢。”   唐晓只身孤影,像幽灵一样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茫然的走着,她感到全身无力,头晕恶心,力不从心。她被拥挤的人们不断推搡,迷迷糊糊走出体院大门,走出到尽头直到离运动场越来越远。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眼前是一片黑暗。   宽恕自己比宽恕他人更重要但做起来也更艰难。没有一种惩罚比自我惩罚更痛苦。唐晓被骗了,骗得更是一干二净。她又能迁怒谁呢?一切都来自她的不自量力。   若不是沫沫砸进门,唐晓可能又被那些食物带来的满足感带到天堂。她被沫沫送进医院,她的问题也已经大到让沫沫不敢自行处理。沫沫给唐母去了电话,简单的说明了情况。母亲到来时仍旧沉默,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母亲的表现让唐晓无地自容,一切都在向她大叫:一个取悦你的谎言会被自己整个吞下去,而一个苦味的真理则需要被她一点一点的品尝。唐晓看着母亲谢过沫沫而且把很多棘手的事都变的有了条理。   唐母叫来张文清把唐晓接到自家的医院慢慢调养。   沫沫从医院冲出来就直接给孟贤国打了电话,她希望从侧面打听到唐晓发生这些情况的原因。而她得到的却是孟贤国的含糊其辞。她不死心,直接去了他们的宿舍。楼下,她被楼下门卫拦住。她一边和门卫周旋一边跟楼上的孟贤国通电话还问安古屺是不是也在?   孟贤国从楼上下来,直接要把沫沫拉走。   “你干什么?”沫沫甩开他的手,不理解的看着孟贤国。   “你找他干嘛?”孟贤国压着嗓子,“这里人太多,别大声喊。”   沫沫转眼就看见了那帮守在门口的球迷,但这个时候还在乎这个就是不可理喻,“现在说这话就跟放屁一样!”   “你怎么这么说话!”   沫沫懒得理他,直接往楼上冲。在休息室里尴尬回避的门卫吓了一跳,赶快跑出来拦她。孟贤国一看这情况——与其沫沫和他在这为了安古屺的事大吵还不如让她进在房间里说话。他朝门卫摆摆手也追着沫沫上了楼。   沫沫推开门正看见安古屺躺在床上。安古屺被沫沫一把拉起来,“你还有心睡大觉?”   安古屺看着沫沫,满眼的厌烦。   “唐晓病了!”   安古屺一下子僵住。可又一想,他就开始认为是沫沫在替唐晓出气——吓唬他。   “听见没!”沫沫看着安古屺发蒙的样子,要发疯,“你怎么她了!”   站在门口的孟贤国也被吓到了,本来想拉着沫沫的手停在半空。   “要不是我赶到她就完蛋了!”沫沫瞪着安古屺,恨死了他的一言不发,“你们到底怎么了?”   “她在什么医院?”安古屺终于看出了这件事的严重性,说着就要往外跑却被沫沫拉住,“我先问你,你们怎么了?”   “我和她的事不用外人插手。”安古屺冷冷的说。   “你们的事,我必须插手。”沫沫冷笑,“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会有今天吗?”沫沫还是忍下这口气,“现在先不谈这个,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让唐晓受委屈了?”   安古屺没说话也没往外走。   “唐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孟贤国走过来,问沫沫。   “危险期过了。”沫沫过于疲惫,松了劲一下子瘫在床上,“因为太虚弱被伯母接回家了。”她抬头看了看仍愣愣的安古屺,“是啊。就算她死了又能怎样?只不过是被一个没心肝的人骗了罢了。”   安古屺猛地抬头,恶狠狠的看着沫沫真想骂一句什么。   “你瞪我干什么?”沫沫的眼神也不比他差多少,“怪就怪我这个该死的朋友一直圈拢她往火坑里跳。现在我终于理解唐晓为什么一直不敢说爱你了!爱你的女人都没有好结果!”   “沫沫!”孟贤国挡住沫沫,“别说了!”   沫沫推不开孟贤国,炮火就转向他“你们当然一个鼻孔出气!都是一群不把女人当人看的烂皮囊!”   “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你们都一样!”沫沫一边喊,眼泪不住的往外流,“你们不让女人有自己的天却也不让自己的天给女人看。你们自私!只让爱自己的女人心里装的都是你们。等到你们腻了,烦了就连同天和地全部收走!留下女人自作自受!”   “我没这样对待过你。”战争迅速升级到孟贤国和沫沫身上,“你凭什么这么编排我?”   “你没有不代表你不想!你不让我和经济公司签约不就是想我完全受制于你?”   “你……”孟贤国气满脸通红。   “你们想吵架就滚出去吵!滚!”安古屺拉着沫沫和孟贤国往外拽,“都给我滚出去!”门被砰一声关上,他还在屋里大喊,“滚!”   站在门外的沫沫和孟贤国谁也不想后退。沫沫抹了把自己的眼泪,“都是一个德行!”   看见沫沫哭,孟贤国想哄却一句安慰的话也不想说。沫沫看着他一直盯着自己流泪却没有一丝反应,就使劲摸了摸眼泪头也不回的走了。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六十九话爱是熬心血   夜里唐晓闭着眼睛却能感到母亲耽耽的目光盯着自己。当她软弱的时候,母亲的冷静便更冷静了。这是种无形的压迫感,她不得不睁开眼睛,“您想问我点什么吗?”她侧了下头,正好看见母亲。   “你太虚弱了,现在不是诉苦的时候。”   “难道我真的这么懦弱?一无是处到连自己的母亲都看不起的地步?”   “没人看不起你,是你想太多。”   “为什么一到这个时候,你总是让我不想太多?”   “因为你本不是一个想太多的女孩子。想得太多只会让你自添烦恼。”   “我永远成不了我爱的人心中的样子。你们每个人的期望都让我变得可笑。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我,就算我再坚强也成就不了什么!一直以来我都生活在你的期望中,反反复复的失败后我还是没让你满意过。但我一直坚持!现在到好,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期望?你说的期望是什么意思?难道期望有错吗?”   “期望是没错!但它会刺痛我,特别是我再努力也无法实现它的时候!可这些你从来就不了解。你总希望我变得和你一样坚强,可我超越不了你!也超越不了以前的自己!我就是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得再不能平凡的女人!”   “你知道,听你说这些话让我有多伤心吗?”唐晓第一次看见母亲眼睛竟然噙着泪珠。“没有一个母亲不了解自己女儿的。”唐母放下刚拿起来的果汁,坐在唐晓的床边,“大家一起吃饭,只有你会挑那些别人不爱吃的菜吃。这就是你的风格,你有一颗体谅的心,你对其他人的无微不至已经完美到让人感不到你价值的地步。为什么总要为别人着想,你活的太累了。”   唐晓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听见她的每一句话都敲进自己的大脑,刻在自己的心里。她就这么呆呆的听着,让那颗虽然上了年纪却越发毫无所求的心为自己担心忧虑。她低下头,努力压抑着睫毛下闪动的泪光。她从没想过原来自己的母亲是那么的关心自己,关心自己的每个抉择。   唐晓误会母亲太久,标榜独立的她原来还是依靠母亲才能领悟生活。   “每次你都有选择的余地。以前是天乐,你无论多爱他,无论他是为了逃避而爱还是为爱而逃避,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是你!你的愿望还是他的幸福。到了现在,你又为安古屺失去了生活的重心。为什么都要等到他们不要你了,你才想着离开?你有你的价值,你不是谁的附属品!”说到这,唐母十分激动。思考了一会后她才平和了语气,“唐晓选择给你带来幸福的。但——但无论你选择平平稳稳还是满路荆棘,一切经历的都是你的。而且到现在为止,你的爱情并没有失去,因为它还根本没有开始。”   ——   “沫沫,你觉得我们这么吵有意义吗?”   电话那边孟贤国觉得自己要疯了。声音从高八度到低八度都不成。最可气的就是沫沫的永远保持沉默。过了好一会,孟贤国又叫了她一声,沫沫才有了点反应。   “谈恋爱好累啊……”   孟贤国听了纳闷。   “是我太天真了。”沫沫用没拿电话的那只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使劲逼自己说话,“我以为只要相爱,人的心力会自然而然的成熟。但现在看来,我觉得爱是在熬心血。我没有唐晓的那份包容。我什么都知道,但做个好女人的标准让我透不过气!我没有平静接受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要抱怨。”   “你的意思是……”孟贤国觉得沫沫说的这些都是为另一句更重要的话做准备,“你想分手?”   静,静的出奇。只能听到清风扫过窗帘时的遥远。现在沫沫的心像黑的角落,看不清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却变换着平凡人没有想象过的景象。尽管角落周围是暖的、是湿润的,但里面却夹杂着无端的冷。   ——对啊,她也曾对唐晓说过:当人撞地头破血流时总该休息一下。   孟贤国稍微等了一会沫沫,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生气,反正是他主动挂了电话。   孟贤国习惯在深夜散步。一个人散步就像流浪,纵然会失去很多美丽的风景,却能明白自己每一步迈向何处。远远的,他看见沫沫坐在自家居住花园的草地上。她手里握着个酒瓶,脸上的表情很模糊。   同样属于旁观孟贤国的沫沫,她眼中也少了点安静,心中充满激荡的情绪。她黑白分明的双眼被湿润的东西模糊着。相互对望中,他们互相感到对方和自己的不安和实实在在的软弱。   孟贤国坐在沫沫身边,点了烟轻轻吸了一口,眼眸反射出点燃香烟后的一亮一暗,“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听你说完那些话,我有多害怕吗?你说爱是熬人啊……”他呵呵的笑,里面却似乎包含了太多无法让笑容承担的苦涩,“我难道不是因为太在乎才有这样的可笑表现?”   沫沫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孟贤国把半颗烟熄灭,拉着她一起站起来,“答应我,以后就算再难受也不要和我讲那些胆怯的话。爱是两个人的,我们不要让对方也跟着不坚定。”   听完他的话,沫沫轻轻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七十话足够的余地和面子   “没想到今天的飞机会晚点这么长时间。”张文清看了看表,帮唐晓把行李拎出传送带。他对唐晓的笑永远那么不温不火的,从来也不催唐晓做什么,一切都符合唐晓的节奏——什么都让人舒服,只是舒服得有些过了头。   唐晓摘下墨镜,站在一旁等张文清。海南的阳光和炫很明亮,冷不丁的照进她这个北方人的眼睛,晃得她都快流泪了。   “海南这个时候最美,比起沈阳的冷风冷气要舒服得多。”张文清觉得唐晓正在发愣,自觉的介绍了一下。他很周到,又问唐晓:“累了吧?”   “哦晓笑了笑,“当然没有,我挺好的。”说完她又伸了个懒腰,很自在的样子。   “那我们先上车吧。”   唐晓看着张文清叫了辆的士,然后有条不紊的把行李都放了进去。   这辆车带他们来到海边的一座别墅,这里的风景美得像画。唐晓身临其中,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真实,越来越像在布景里演戏。   张文清从唐晓眼中看出了点陌生,“这个是我以前朋友出国之前留下的,曾经想转给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着实动了心,不过后来想想光自己来这里消遣有点浪费。”   唐晓没什么主意就会点点头,拎着自己的小挎包跟着这张文清上了楼。张文清打开一个房间,把唐晓的皮箱放进柜里,然后替她打开窗又拉上隔蚊网,“我看还是不要开空调了,你现在身体不适合吹那么冷的东西。”他办妥一切后就这么看着唐晓——莫名其妙的微笑。   这是唐晓第一次看见张文清如此了然的表现自己的感情。   他突然转过身,面对大海,“你住靠海这边,我住——你隔壁。”说完就退了出去。   唐晓一屁股坐在早已换好新床单的宽大床铺上,抱着枕头——好软啊……她把鼻子扎进里面……一点灰尘的味儿都没有……难道连卧具都是事先换好的……张文清对这个一直都漠视自己感情女人付出了太多的精力。这份若有若无、若近若远、若生若死的感情汹涌着向唐晓奔来,竟让她无力逃脱。   当唐母同意张文清带唐晓去海南休养的时候,唐晓从母亲眼中读到了很多东西。在那次真挚和细密到令人着迷的谈话后,唐晓似的懂得了两个时代背后的人生态度的智慧。生活就是理解,理解就是要面对现实微笑,就是越过障碍注视将来。生活在她身上架了一杆秤,两头放着:理智和感情。母亲告诉她,诚实要与真理同行,权利要与义务一起。她应该知道自己的价值,知道自己能做到的与自己应该做到的。   夜晚,繁星闪烁驱赶着身边的一小撮黑暗。咋一看近在眼前,令人心驰神往其实还远着呢。唐晓站在宽大的落地窗跟前,没舍得用窗帘盖住那片美丽。海浪拍击着岸边的岩石,她注视着大海在底下俯首听命。一种权威感和惊奇感油然而生。大海的广博让唐晓眼前渐渐浮起一张面孔:永远温和镇定还有嘴角那一抹琢磨不定的濮存昕式的微笑。共同相处的几天里,闪现在张文清眼中的热忱和关切也成了唐晓对他初印象中的例外。一日三餐都会以她的口味为主;走在马路上,总是轻轻一拉然后随便一句:“你在我右边”;任意唐晓讲什么他从来都是听得真情实意。她笑,张文清也跟着笑。她发愣,张文清也不会追着问什么。任意自己把陌生和麻木抛给他,他却仍旧津津有味的乐在其中——人总是那么奇怪。   他的热忱来得汹涌,却占据了她失血过多的心田。   唐晓走下楼,张文清正在沙发上,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看电视。此时唐晓脸上因为他的平静而有点迷茫——似乎是苦恼,为了给不了答案的问题而苦恼。她摇摇头,转身又要回到楼上。   “下来了?”张文清还在看电视,“下来坐坐吧?不要老闷在屋里。”   唐晓听了,走近他一起坐在沙发上。隔了那么久,她知道张文清正让她等着什么。这样的等待让唐晓不敢看他的表情。   “知道为什么伯母这么放心让我一个人陪你来这吗?”张文清脸上有了比这句话更该有的结果的笑容。   唐晓突然觉得这笑让他们之间的空气越发忧郁了。   张文清顿了顿,“有两个原因——”他看了唐晓一眼。唐晓也不得不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他接着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你不会不了解现在——现在的情况。而且……”他又空了一拍,像在等唐晓反应过来,“我并不想知道你的过去,也更不在乎你的过去。我想我能完全的包容你的过去和未来。”   听完这话,唐晓站起身走到窗前——张文清的这些话逼得她又回到一波一波的痛苦回忆中。   张文清转身看着她然后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搂住她。他同她一起望向窗外汹涌的大海。唐晓能闻到他的味道,脖子上也能感受他的气息。她感到一种暖呼呼的安全和体贴。张文清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他把她放在一臂之遥的地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注视着她的眼睛,唐晓也注视着他的眼睛。这是一种无拘无束的对望。张文清的眼睛里搜索着某种理由或者一个鼓励的标志。好几分钟后,他低下自己的双眼。因为某种理由,唐晓几乎像个旁观者一样看他时,他完全捉摸不到她的想法而唐晓也没有觉得一丁点不对。他叹息,松开她,自己走回原来的位置。   张文清从自己的皮箱里掏出几份文件,摆在茶台上又望向唐晓。他似乎没有为刚才的情况感到一点尴尬。唐晓跟着坐了回来。   “现在移民去澳大利亚的条件十分苛刻,固定资产和高学历……我都有了。他们可以让我带去自己的全部家人。其中——其中一份是给我妻子的,你会需要吗?”   唐晓脑子一片空白,愣愣的盯着文件。她无言的抚摸着自己的双手,脑子里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张文清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想立即感受爱的男人应该学会把握索取答案的时间。给女人一点时间思考既可以让她平息乍热的心潮也给她留了足够的余地和面子。他不后悔自己说了这些,毕竟就算毫无结果,他至少也努力过了。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 第七十一话扪心自问   回到房间,望着这份只差复习一栏没有签名的表格——唐晓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回想明白。她觉得自己像个无赖。张文清的爱让她感动,也让她有了责任感——甚至是一种负疚。不知不觉,她感到自己正在犯罪。这个念头跟安了弹簧一样在她心里跳来跳去。抓起电话,她迅速的拨了个号码。而现在,她每听到‘嘟’一声,全身肌肉就跟着紧缩一次。   还好,那边接起来的速度也很快,“喂?”是沫沫的声音,不大也有点疲倦却没有漫不经心。   “是我……”唐晓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下去。   明显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沫沫叫起来,“唐晓?!天啊!”   “哦……”而唐晓的声音却越来越微不足道,“是我……”   “你去哪了?我去问伯母,她什么也不说。我们都快急死了。”   “有人向我求婚了。”唐晓谈谈的说了这句话——完全的隔离和孤独。   “什、什么?谁向你求婚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他向我求婚了。我们会去澳大利亚,他能给我——”隔了很久,她终于做出选择——放弃原有的信仰并能命令自己说话了,“他能给我幸福。”   “幸福?你知道那将会是什么等待着你吗?”   “我准备好了。我既然能忍受最大的痛苦就能面对一切。”   “什么叫你准备好了!结婚最终依靠的不是你有多大的免疫力而是你有多爱他!你爱他吗?”   “——对,我爱他。”这声音有些颤抖。   另一边为这个答案而默然无声。好一会儿,“你不用对我说这样的话,你再对自己说一遍,对自己的心说一遍。”   唐晓顿住了,她为眼前的一幅画着迷……直到清醒过来,“沫沫,你知道吗?只要别人去爱你,从此你就没了责任也就没了拖累,没了一切麻烦。”   “那安古……”   唐晓不可能再有毅力听她把这个名字下去,不断的追问已经够让她不安了。其实,无论沫沫现在再讲什么,她都听不见。她心里正想着另一个人。到最后,她干脆挂了电话——她把沫沫的告诫拒绝在那道心门后。当一切恢复平静,她却仿佛听见有人在自己的那道心门外,咬牙切齿的骂过来,“傻瓜!”   无论是这片被阴影笼罩的悬崖峭壁还是这点在明亮星光身下的汪洋大海……唐晓在现实生活中从没浮现过这么情节激烈的画面。光明近在咫尺却让人犹豫不决。她的生活大海仍旧阴森森的澎湃汹涌,然而……明亮,明亮——毕竟,毕竟就在前头。   另一个房间,张文清面对空泛的夜空,默默然。他直挺挺的站着,让手里的分机电话将嘟嘟声顿进肚子里。他的心随着自己少有的叹息一起消沉,沉……沉下去……   第二天清晨,唐晓为没有发现张文清的身影而慌张。她只好独自一个人惴惴不安的回家。   ——   “你知道,文清办移民的事情吗?”张启登喝了一小口茶,问坐在不远处整理衣服唐母。青黄色的灯光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模糊,而他语气也分不出个好坏。唐母只是“哦”了一声,就把门关上了——张启登有多年的风痛病,是不能直接吹到凉风的。   “他希望我们一起去。”张启登合上书,长叹气。   “我知道。”唐母若无所视的仍旧整理杂物,然后应了声。   “看文清从海南回来的样子——”他没直接说下去,“……唐晓没一起回来。”他发现唐母一直沉默。唉,他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这对“儿女”做点什么了,“我以为我们一家四口能一起过去的,可现在——”   “你应该留在文清身边。他一个人在国外,有你在会更顺利些。”   “那你呢?”   “我应该留在唐晓身边。”唐母平静的说。   “你……”   “我们都是过来人,可孩子的路还长。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张启登了解她,了如指掌。他又喝了口茶,声音很慢很轻但十分清晰,“三年了,我们相处三年了——太快了。人上了年纪就会认为生活并不如年轻人那样浪漫。生活让我们磨出老茧,连日子也过得千篇一律。然而就算是千篇一律也有它的味道。应该说,这里大部分都是你给我带来的幸运。一日三餐都由你照顾,连生活琐碎都是你的叮咛。这些看起来不起眼,却才是我们这个年龄该真心感谢的。”   唐母听得皱起眉——家是温馨的,也许甜蜜中带点苦涩然而它仍旧是幸福的。日子总是平平淡淡的,在婚姻中一颗容易感动的心会得到更多的幸福。在人生道路上,两个人共同的感念和承担会化解更多的危机。她的第一次婚姻带来的只有不堪和疲惫。她的第二次婚姻在平淡中度过却让她有了家的感觉。这种宽慰原因自然——她和他都需要有个伴。而这个原因也成了她日益加深的不舍。唐母只有无奈,她不应该为此依依不舍,她有唐晓——她的女儿,有她女儿的幸福。这才是她心中最大天平中最重的砝码。一个人到了晚年都是用这种观念看待人生的。   张启登隔了很久又重新说话,“我已经和文清说好了,我会留在国内——我决定不去他那边了。”   唐母目光低低的,只是手里的衣服在微微的颤抖。 第七十二话像个孩子   安古屺连续打了几场比赛的主力,直到赛季结束。他在赛场上很疯狂,不像在踢球更像在撒野。但他们队的成绩却进了一步,虽然值得大家高兴却没让一个人解开心结。孟贤国早就看出来,他很担心自己兄弟的这种情况。每个男人在创业时,来自于背后的很看重。安古屺这样的举动就和一个刚和老婆吵完架又在马路上跑长途的司机没什么两样。   队里放了几天假,队员们都能轻松一下。而这个假期却在安古屺那里,变成了更需要人提起精神的事情。宿舍里人不多,只有他和为了他而在的孟贤国。俩男人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保持着可笑的肃穆和安静。   在逃避喧嚣的时候——沫沫的一个电话却一击命中,打破了他们之间本份内的轻松。   “告诉安古屺!唐晓要到澳洲和别人结婚了!”沫沫的声音震得孟贤国耳朵嗡嗡直响,“这回他不用担心被人管制了!”   又被人挂了电话,孟贤国没有生气却为唐晓的这个消息想了很久。思前想后,他还是选择站在安古屺身边。他敲安古屺肩膀的时候有点犹豫。安古屺很低沉的应了句什么。孟贤国没听清。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队友都回家了,要不孟贤国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眼下他只能这么硬着头皮说。他知道安古屺正等着自己说话——这小子这么皱着眉头玩网络游戏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其实很多人都发现——这一阵,他总这么闷头闷脑的皱着眉头。   “沫沫说……”孟贤国清清喉咙,“她说唐晓要嫁人了。”说完之后,他就这么杵着,像在等安古屺打他一拳。   安古屺没发难却像是被吓着了,他一怔而且又被网游对手在游戏中杀死一条命。   “还想见见她吗?听沫沫说的样子,她应该回来了。”他又说,而安古屺却一言不发。孟贤国面对这样的情况很木讷,他只会再走几步直到离安古屺更近了些,拍拍他的肩膀,“就算……还是好朋友,去送送她也好。”   显然这个久思苦想的宽慰话并没给安古屺带来快乐。他听完后反而马上立起眉毛,推开挡在面前的孟贤国,抓了件衣服就冲出门去。   ——   唐晓又望见安古屺的影儿了,但那是在另一个房间。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和他说些什么。她是从海南回来后才知道原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安古屺其实已经来过好几次——他和母亲的长谈也进行了好几次。谈话内容母亲从没跟她讲过,她只是说自己稍微又多解了点这小子。   当然,很多东西不是单靠亲身体验就能解决得了的。大部分人也只是主观判断而且自以为千真万确。她的眼睛不像母亲那样见过世面。她也是从那次分手之后就不曾想过安古屺还会来找她。而爱情在她生命历程中多次变换对象,她的感情起伏也让母亲的青丝变成了白发。   爱情是一种**,**也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起伏变化。当它降到最低点的时候,爱情也就终止了。   张文清提前一个月离开了。他没给自己一次再投入的机会,并且让唐晓在预定时间去送机时才发现他已经远在异国他乡了。他让唐晓少有的负疚和自责——是他让唐晓突然认识到,其实在爱里辜负一个人是一个多么的让人痛苦的经历。   唐晓缓缓的睁开眼,茫然的站在窗前——泪水烫的她眼窝疼。   晚上,唐晓想自己出去散散步。走出楼门口,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小雨。四周湿冷冷的,雨点缓缓的洒落在街面。而心中更大的雨点却溅在唐晓的眼里。   没走几步,当她的眼睛惊恐的注视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向自己这里走来时,她已经完全插进又沉重又发霉的回忆中——她的脑子有些麻痹而且泛不起思想。气氛单调的怵人——那个男人没跟谁打过招呼就闯进了她的视野。高大模糊的影子被墙壁和光滑的地面折成一个大大的钝角。她没想到伴随着酒精腐蚀的安古屺还留在这。   他也看见唐晓了,从他的表情中唐晓能了解到。   “唐晓吗?”安古屺踉踉跄跄走过来,抓住她的双肩,“是唐晓吗?是你!真的是你。”天啊,他竟然哭了。他使劲抱住唐晓。靠在她肩膀上哭,哭的像个孩子。   女人有女人的心肠,她们常为诗情画意而激动也常接受哭哭笑笑的激情。而男人不会,安古屺应该更不会。唐晓愣住了并且有些矛盾。   “我这个人有很多缺点,一个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说,感激别人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直抱着唐晓像只要一松开她就没了似的。他不在乎那个纤细的身体在太大的压迫下也会透不过气来。他抹了把鼻涕,又说:“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那天你走时,我真想拉住你,可我的那帮哥们都站在那呢。我就想着自己不能丢面子。我不想丢脸,不想栽份儿——可到最后这份还是栽下去了。”他抱她抱得更紧了,紧得让唐晓无措。   最后的相拥,唐晓认识到了这力量的感觉——一点它的情景,一点它的滋味。当然,这“一点”往往令人难忘。在这“一点”中的深刻都不是制造出来的。它好像现在正下的雨,不知何由而来也不知何由而生,不使情不刻意,不矫情不营造更无须“绞尽脑汁”。   “你喝酒了?”唐晓轻轻的问,将头贴在他的肩膀上,“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它对你的身体不好,会缩短你的运动寿命的。” 第七十三话多事之秋   这是一个落叶的季节。风很大,预示着一个寒冷冬天的开始。——秋天,大野犹如陶罐;冬天一个带着六角形指纹的季节。唐晓支着下巴,坐在自己新开的服装店里,望着外面的人们同样无聊的匆匆而过。倚着窗,在热气腾腾的水汽中和沁人心扉的茶味中,她又想起曾经的一阵失落和烦恼。虽然这是种难受到让人心里发酸的感觉,但毕竟只是经历而不全是煎熬。再说她也不情愿总与这些“失落和烦恼”为伍。她的日历就在窗外,叶子已经变得苍白易碎。在过去的一段日子里,无情的冰霜已经打掉了它们红彤彤、金灿灿的颜色。   寒冷的秋冬季之间,她第二次恋爱了。在27岁之前,只有两次恋爱经验。这个在外人看来怎么都不相信的“成绩”。不过沫沫说她桃花还是满旺,只是她太长的反射弧让这片桃花大煞风景。想到这,她竟把自己逗笑了。   她叹息,一边喝茶一边调整情绪以免让进来的客人感到不便。唉,口中的茶是营造良好心情和氛围的道具而唱主角的却是自己。唐晓在母亲和安古屺的建议下终止了快7年的歌手生活,没有什么不情愿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她只是接受了别人的建议并习惯在黎明时醒来并决定一天都该干些什么的滋味。她和安古屺的恋爱,母亲的想法很自然也很缜密。母亲的想法也永远能很好的控制态度。而在仅有的两次恋爱中,第二次比第一次更让唐晓觉得像一个人的爱情。因为安古屺有他的世界,有他世界的规律。她既然选择了他就必须选择对他或好或坏的包容。每当这时,她都偏向对天堂另一双眼睛的追忆。她又十分忌讳这一点,然而一切又都那么显而易见,那么让人伤神。   当生活中没有安古屺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当生活变得了然无味的时候,脑子固有的那种回忆总在无尽的感念中抒发掉她的意志——安古屺今天有比赛吗?唐晓脑子中又闪了一下,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有在真实中提到他才会让唐晓安心了点。   唐晓一头扎进自己的回忆,街灯亮了,马路上撒下一串珍珠。暮色中的马路上泛起光晕,灰蒙蒙的一片。有个人进了她的小店,自顾自的看起来。唐晓没怎么注意,她向来不喜欢打扰客人在选择时的心情。再说人家就是来买点东西,她用不着提出什么异议。   “结账。”那个人走到唐晓身边。   晓回过神,还想着这个人出乎预料的没和她杀价。等了一会没有动静,她抬起头。当眼中印出那人的笑容的时候,她又被子弹击中的感觉。她的血液停止了流动,双眼也一起陷进眼眶。   站在她跟前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挺着身子望着已经傻了的唐晓。他为唐晓有点傻痴痴的表情露出笑容。但着嘴角的弧度更让唐晓出神,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啊,太像了!唐晓的指尖在发凉也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   过完年,雪下得更大了。漫天雪花把天地搅得一片混沌。路上少有人走动,但PUB里却熙熙攘攘。沫沫斜倚着吧台随着节拍欢快的晃着身子,溜了一眼身边木头似的唐晓。她和唐晓就是一动一静。其实人都是生活在一静一动中。只不过太静了就未免寂寥,太动了又摆脱不了几分倦怠。   沫沫没有成为合格的艺人,却嫁接成功成了一个合格的演艺经纪人。她听了孟贤国的话,逃离了那条满路荆棘。谁都明白,是沫沫自己受不了这条路的起起伏伏和前途渺茫。既然是她不接受那个世界的生死规则就应该舍得放弃——归根到底,孟贤国成了她退出的理由也成了她说服自己放弃的砝码。   “你怎么了?”沫沫仍旧晃着,“店里生意不好?”   “还成。”唐晓淡淡的说。   “太累了吧?总感觉你没精神。”   “能累到哪去?”唐晓苦笑,“想累都没的累。想进货,我只要选样子就成。卖货,待在店里就成。”   “这么早就当起少奶奶了。”沫沫揽着唐晓的肩膀,乐嘻嘻的,“想你家男人了吧?”   唐晓愣了一下便无话可,更确切的说是有点不堪。当初安古屺连个店都不让她看,还是母亲说了话她才有个自己的事情做。作为女人还是要有个维生的手段,不仅为了生活更是为了爱情。她能明白母亲的意思,毕竟她还年轻,不能就这么腐朽下去。唐晓对沫沫的话没有勇气羞涩而变成了坦然。   这种坦然让沫沫的笑冷却了。重金属音乐把她俩隔绝到另一个世界。   “上次他们放假不是见过面吗?”沫沫微笑着,像是在安慰,“他和老孟都是踢球的,不可能总在我们身边。”   “我知道。我只是——感到孤独。”生活中有很多难以开口的理由,害怕孤独就是一个。   “你怕他……”   “哦,不是。我不是指那个。”唐晓摇摇头,苦笑。然后她双眼视了沫沫好一阵又说:“几个月前,我遇到一个男孩子……”   沫沫等着唐晓说下去,眼里却透着点不安。   “他好像天乐啊……”唐晓说到这很激动,不知是亢奋还是苦恼。双手握成拳头。   “那——”沫沫只肯猜测却不愿意听答案。   “还能怎么?”唐晓苦笑,“就算上天真能把天乐重新带到我身边,我也没有接受他的能力了。我已经习惯现在的这种日子了。”   沫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长舒一口气。顿了顿,她挑起眉毛,“那你烦什么?”   烦?烦什么?是啊,现在的一切不都是自己想要的?为什么自己永远不知足,总要自讨烦恼呢?但唐晓知道,沫沫和自己一样都是孤独的,因为代表孤独的沉默正在她们之间慢慢散开。   好一会,沫沫先开始说话,“以前一起唱歌的莫伶被送进戒毒所了。”   唐晓听了吓一跳。   “我也是被老板叫去救场才知道的。听说,莫伶在这还出了点乱子。”沫沫压低了点声音,“老板不想惹麻烦。”   唐晓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而听到谁的坏消息都会跟着有点伤心。这时两个人纠缠着走向她们,唐晓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当然她的猜测也可能是错的——是老板和一个想进来唱歌的歌手。出于本能,她往那个方向望去——目光再也挪不开了。她永远不会将他的眼睛和别人的搞混——“天乐!”她能感到厚重的自己变得稀薄殆尽。 第七十四话只能抱着你   “唐晓?”沫沫推了仍旧木讷的唐晓,然后颇不耐烦的一同望向那两个人——她也愣住了。   不过沫沫只是稍作停息——静止很快消失了。   “老板,你就让我唱吧。”廖小娄眼中仅存的自尊与乞求混种一种痛苦的颜色。   “小娄,你不要为难我。”BUP老板扫了他一眼,头马上别过一边,“莫伶出了那事,你让我怎么答应你?”   “老板,求你了。看在莫伶的面子上,帮帮我,她在戒毒所需要不少费用。”   PUB老板被他纠缠得有点闹心了,“那你找个人和你对台。如果这PUB里有人愿意的话,只要过一次场,我就让你唱。”   “您这……”小娄更加失望,“您这跟玩我有什么区别?”   “你这什么意思?你还嫌自己不够招摇吗?”   小娄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快补救,“哦,不是。您听我说……”   “唐晓!”沫沫知道让唐晓义无反顾跳下高脚椅的原因。但自己却没来得及拦住她,想抓住唐晓的手被晾在半空。沫沫在背后大喊:“唐晓!你别去!”   但是声音背后,唐晓已经站在舞台中间了。闪闪的光彩中,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跟乐队了一个暗示——一首熟悉的音乐慢慢敲进大家的耳朵里……   “好想这样抱着你,我知道你有些在意.给他伤了心,才想到可以找你.”   小娄知道这是个男女对唱的曲目。望向台面……他不知道台上的人是否是为了他才做出这样的选择,但——现在及时的上场是真正的把握时机。他跳到台上,拿起麦克的时候刚好赶上接下一句歌词。   他们互相对望着,没有什么目的,自然而然地想把一首歌曲完成。   ——好想这样抱着你,我知道你现在伤心   想有人陪你,只是如此而已.   你知道,我明了.   抱着你,我(你)的泪,却为他而掉.   你知道,我明了,抱着你,温习拥抱.   你知道,我明了,抱着你,我的心有些动摇.   你有的好,他做不到(他有的好,我做不到)   还想他(也许他),可能等我回家(等你回家),   在我们(你们)相识的楼下.   还想他(也许他),可能拨我电话(拨你电话)留话.   还爱他(你爱他),我从没怀疑过(没怀疑过),   今晚心底的挣扎,我不说你明白吗?   台下的口哨声很不这首抒情歌曲。但当它们旋风一样刮进他们耳朵里的时候,唐晓和那个男孩子都很高兴。小娄向唐晓点点头,似乎在感谢。即使他并没有乞求过什么,但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的援助之手都值得他深深表示感谢。唐晓看着他,这个在台上的情景像一根针扎进她的脑子理——没有刺痛却在麻醉,就像被点了穴。   人们常在这种情绪下发现以前的成双成对不能分开。唐晓面对他,用不着多说话也不用和他打交道,只要让她这么看着他就好,让她丝毫感觉不到一个人离去就好。   小娄靠向唐晓的步伐分外谨慎,似乎是被唐晓的目光吓到了。那样子就好像是个自尊自大的孩子正接近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好一会,小娄竟然笑出来,而他眼角的弧度又让唐笑一阵眩晕,“谢谢。”   唐晓突然之间被扯进现实。她立刻放下麦克走向自己的朋友。   廖小娄望着这个女人的背影,被一种不明不白的情绪包围着。清新、静谧、安然、亲切……很自然的还浸着一种无法节制的想象中。女人啊,天生就有艺术的灵气。同一块天地,同一个所在在不同的女人手中就存在不同的模样,可以烁烁发光也可以黯然失色。   唐晓走向沫沫,似乎在为自己刚才莽撞的行为苦笑,“走吧,快走吧!”   沫沫那双灵秀的大眼睛闪了闪却笑了,于是唐晓更加难堪。她只能自救的从吧台取了大衣裹在身上冲向门口。   “走这么早?”在门外,沫沫跟紧了几步刚好赶上打趣唐晓,“唱累了?”   唉,唐晓叹气,推了她一把。沫沫又抿嘴乐了,这笑让唐晓无话可说。只有她们站在门外,大街上显得异常空旷。雪花飘在唐晓的睫毛上一下子变成雾气。她将头扎进大衣里,站在风雪中和仍旧笑盈盈的沫沫一起等着在大雪天还没收工的的士。   有人说花是人之本性,其实就是爱慕异性。而“花”就是人与动物的区别。动物可以随意乱来那是因为它没有理性的约束。人之所以能锁住“花”也就是理性发挥了作用。如果让花心成了脱缰的野马就是一切恶果的开始。   她们身后有跑动时踩进雪里的‘咯吱’声。最先回头的是沫沫,果然不出她的预料——那小子。沫沫的第一反应——烦。   “小姐。”小娄从沫沫身边绕到唐晓面前。   晓抬眼扫了他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投向马路尽头。   “谢谢您的帮助。”   “没什么。”   “能在联络吗?”   “联络?”唐晓笑笑,“不用了。”   车来了,就停在她跟前。沫沫什么也没说,自己先钻进车里。唐晓回头望了一眼小娄还是笑了,然后没让他来得及再说话就也跟着消失了。   他比天乐少了飘逸和灵气。额头上、眼角流露出的情,怀细细的写着直率,坦坦诚诚写着潇洒。特别是那双眼睛,黑白透澈、清清爽爽。唐晓的眼神飘出车窗外老远,好像能穿透风雪看见好多东西,她的嘴角不知不觉的总往上挑。沫沫瞄见她的表情,再说话时很直接,“他像天乐吗?我一点没看出来!”   唐晓笑出声来,笑的年轻而且愉快。笑过后,她静静的想了一会,“有一点你也不得不承认,他与天乐神似的是那份对音乐的灵气。”她扭回头有对着沫沫说了一遍,“对音乐的灵气。”   沫沫垂下眼眉头却展开了,“这么久了,你还没忘掉天乐?”   “我说过,不会有人取代天乐的位置。而且——我也说过,就算天乐也不能让我返回以前的生活。”唐晓望着车窗外的大雪纷飞,很感慨的说。   人生就像拼图,拿着自己的一块到处去找失散的另一块。有时候找到了拼成了,才发现还是缺一块。于是,又为了那一角撇下这块继续找,却不怕今生再也找不到。 第七十五话不在乎回答的真实   ——“唐晓,我快回来了。”   前一天晚上,唐晓接到安古屺的这个电话。她没想着非要怎样,只是希望持续在自己身边的平静赶快结束。冬训两个月后,他们终于又见面了。她的心惦记着,像鸟儿向往自由的原始初衷。一旦爱上了某个人,她便毫无保留的对一切视而不见。而她生命中的其他变化,也成了除安古屺以外的匆匆过客。   她听见敲门声,眼睛瞪得老大——就好像为了让敲门声更真实。时间一瞬间定格,周围的一切也跟着她屏住呼吸。WINDY等不住了,跑下床抓门。   唐晓终于回过神,跑着去开门。她敞开门——那个人果然实实在在的就站在自己眼前。她先是瞧着他,很多感觉一下子冲上脑门,封住了她的喉咙。她张了张嘴然后又哭了,扑进他怀里。   安古屺拥着着她,一起走进屋。   “哭什么?”安古屺倒是为了这眼泪笑了。确实,那是一种在训练中得不到的畅快淋漓。   安古屺借着这股劲有些得意。   “你又瘦了。”唐晓的手贴着安古屺的脸颊,手指滑过的曲线越长她越疼惜。   “那么折腾能不瘦吗?”安古屺把自己巨大的体育背包扔到地上,扯着唐晓的手进了卧室,“再说还得天天想着你。”   唐晓笑了,像只猫一样在安古屺的胳膊间蹭着,“看过陈香姨了?”   “还没呢,我跟她说明天的飞机。”   “我明天和你一起过去?”   “去吧,你去了,她还能少累点。”安古屺没管唐晓撒娇,闭起眼睛,“这些年,她老了不少。”   唐晓钻进安古屺的怀里,不敢归纳、抽象、联想、推测……勉强应付得了的白日认知在静寂凄凉的夜里会突然让她感到深深的落魄。现在安古屺回来了,在她心里却无端的塞进另一种骨子里的难过——那是种怕再次经历拥有和失去的难过。   “唐晓。”安古屺轻轻的叫了一句。他低眼看见那双柔软如酥眼睛,“真这么想我?”说完他又扁嘴笑了,戏味儿很浓。   唐晓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灰沉下来——抱着安古屺的手更紧了。   她想自己也许太庸俗了。如果不见得庸俗,那也是太天真了。   安古屺看着唐晓的窘样倒憨憨的乐了——自信全然没有误解。唐晓在他怀里能感到不规律的呼吸,它代表着一种膨胀的要命的占有欲。它自然的产生,像隐瞒个人缺陷一样掩饰了谁也不愿意的失望。她喜欢这种感觉,慢慢的,一针一针的,好像在想事又好像没有。   她想站起来又被安古屺拉进怀里。   安古屺搂着她,站起身用他的大手把巨大的窗帘拉上,一丝不漏的挡住阳光。他迅速的把自己和唐晓的身上的每一片布都扒下来,扔在沙发上——一丝不挂的他抱着一丝不挂的唐晓一起摔进床里。   没有旅途的疲惫,没有训练的枯燥,他的每个动作都结实有力。唐晓抚摸着他用训练刻出来的肌肉,重新感受着在他怀里被爱的感觉……她又一次的眩晕,又一次的死心塌地。   到了暮色十分,他们还躺在床上。唐晓几次要起来都被安古屺一把抓回来。他说他就喜欢看什么也不穿的唐晓躺在自己身边,只有这样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粉饰的人是多么的可爱。   太浪费时间,唐晓不想把和安古屺仅有的那么点时间都铺在床上。她还是坐起来,随便裹件衬衫就把窗帘拉开。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安古屺闭了床头灯,“给我来杯咖啡吧。”   唐晓点点头就往走进厨房,“还能在家待几天?”   “大概一星期。过几天国家队也有集训。”   “孟贤国呢?”她在厨房喊。   “我都来你这了,他还能去哪?”安古屺自己从衣柜里找出家居服套上,平移到电脑前——完全放松下来。   唐晓这里跟家没什么区别,甚至比自己的家更了解他的需要。相对而言,跟自己的家相比,他也更了解这里的每个物件和每寸空间的用途。他越来越习惯在这的生活,甚至一点也不想离开。他曾跟孟贤国说,唐晓是大烟,只要吸了谁都会束手就擒。只是现在安古屺说这话的态度与以前有了很大不同——他眼中再也没有恐惧和小心取而代之的是得心应手和炫耀自得。   唐晓在厨房门口,望着那个笔直的背影——心里又有一点值得高兴的事了。也许他们所有的故事都是在这一刻才生长出翅膀的——爱一个人就是在冰箱里为他留一个苹果并等他回来;在寒冷的夜里不断为他杯里斟上刚沸的热水;在平庸的晚饭后,两个人一起收拾桌上的残羹冷肴并听他在水槽里洗碗声——再偷偷的把他没洗净的地方重新洗一遍……这时爱一个人变成了一段经历,可以让人沉淀的经历。   她端着一杯茶和一杯咖啡进来。咖啡放在安古屺桌边,自己端着茶站在旁边。她在无尽的孤独里,等到安古屺回到自己身边——就在她身边。本来心里有很多话,可到了嘴边却讲不出来——现在只要看着他就满足了,就享受了。她喝了一口茶……   唐晓——茶一样的女人,她如茶一样被安古屺包围却不完全被安古屺溶解。她保持着自己的形态,保持着自己的清雅,并将自己的养分奉献给了一杯清水——当那杯水完全与茶汁溶合到不可分割的时候,它变成了生津止渴、平和浮躁的美味。   可她拥有安古屺的时间太少了,就好像一杯没泡开的清茶。此时她恨不得让所有时钟都停下来,然后尽心的为自己找到一份修养的时间。对现在的渴望,直接导致她对日后没有安古屺的日子的恐惧——早晨醒来,面对着毫无中心的一天,如此凄凉和令人厌烦,以至于自己的完全期待就是另一个落日可怜地降临……   “屺。”   “嗯?”   “走了那么久,你想过我吗?”唐晓知道自己即便是问了,他很可能也不在乎回答。于是她常常不敢问,但犹犹豫豫的还是问了。因为她心里没有答案,频于思考让她很累。   “问这个?”果然没有经过太多思考,他就回答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和我一样只为一个人活着。”   “你只为我活着?”安古屺转身看着唐晓乐了,不过笑里没有不信只有点担待不起。   “几乎如此,你呢?”   “别问了,酸不啦叽的。”   唐晓低头沉默。   “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终于肯关上电脑回到唐晓身边。他抬起唐晓深埋的面孔,望着那双清清白白的眼睛。   “没什么。”唐晓扭回头叹气,“也许是不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看来——我要培养长时间没有人陪伴也要有底气活着的习惯。”   “这个习惯还是不培养的好。”他又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说吧,也让我心知肚明。”   “你够体贴,很孝顺。看起来有点痴痴呆呆的但对一些很重要的事却不迷糊。”   “还真没有人说过我有这么多优点呢。”唐晓说完呵呵的乐了,“而且就算是有,我也只爱听你说。” 第七十六话一个孩子的话   “小伶,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疗。钱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搞定的。”   莫伶松垮着肩,抱着自己行李。她抬起眼皮盯着廖小娄,什么也没说。   “你一定要戒掉。答应我,能戒掉。”   莫伶苦笑着摇摇头,再抬起脸时睫毛下盛着的泪珠却没有掉下来。好一会儿,泪水也不见了,她偏过头扫了小娄一眼就站起来,“我进去了,不用来看我。”她夹起少得可怜的几个包,摇摇晃晃往砸栏内走去。   小娄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缩小钻进他的伤口——莫伶比以前瘦多了,骨瘦如柴的身子没有任何风韵可言。她就像一根枯干的枝杈在那撑着,扩大着他的内疚。枯藤缠紧了他的动脉,又苦又闷让他无法呼吸。不久那枝杈就消失在转弯处。她身后墙壁上大大的红字明晃晃的印在小娄的眼睛里,让他眩晕。   ————   唐晓自己坐的士回来的,她身边没有安古屺。从目光中能看出,她似乎又在失去某种东西。   惴惴不安也罢,害怕孤独也罢,反正到了这种时候她就浑身无力甚至毫无生趣。她走进自己的心灵,撩起眼睛,望见了很多自己不敢承认的东西。千万次的,千万次的,她曾想象过,憧憬过——而此时那些东西还是原来的样子吗?如她梦想中的一样?   沫沫曾经质问过,她是否是安古屺特殊身份的牺牲品?是的,她害怕自己还会在这条感情之路上失败。   关键这种恐惧的根源并不是来自于安古屺,而是源于她本身对爱情的始终不安:一段痛苦经历——曾经那么精心呵护过的一段感情,到最后不还是落了个让人失望的结果。   她感到很累,人生总会喊累的。   唐晓并不想用奉献耗尽自己所有的耐力,仅仅为了换来一份让自己安心的爱情。爱?……唉,爱。何必问太多呢,问得太多只怕就不爱了。成熟的人不问过去,聪明的人不问将来而豁达的人也不会问现在。再说,再说她本不想要求任何人为她做什么。   “小姐?”的士司机叫了她一声,“到了吧?”   唐晓回过神,惊愕的坐在车上向窗外察寻了一遍,“哦,对。就是这。”她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出几步才想起没付车钱,她又调回头透过车窗把钱递进去,“对不起。”她看见司机一脸窘迫,“没、没啥。”   车开出很远,唐晓仍站在马路上目送,直到车尾灯消失。真是个小心的司机,连自己的应得的都没敢索取。   唐晓一人在马路上走着。从未有过的沮丧,她甚至连回家的勇气都没有。天空蓝的慎人,星星闪呀闪呀的甚至能听到它们眨眼睛的声音。她被孤独包围——那是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的毫无关心和完全的陌生。出去吧,散散心也许好过一点。   她掉转方向,离自己的家门越走越远。   PUB里人不多,她在角落里冥思苦想——为什么心爱的人回来了,自己却仍旧不开心。   突然间,她的回忆翻开了一个画面。她又回到呆望着大客车的情境里,看着那帮年轻女孩子为安古屺他们大声呐喊。站在那些女孩中间,她从没想过自己原来离安古屺那么遥远,围在自己身边的感情如此炙热——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曾几何时也有过这样的激烈动荡。是不是自己太麻木了?还是自己的心境早已过随便疯癫的年纪了?也许是自己太过苍老再已掀不起这样的激情了。她从那些女孩的眼中有泪水……她们还可以落泪,而自己现在还能为谁落泪呢?只有上天能为你奉上一束永远芬芳的玫瑰,任何一个愚蠢的失误都会让晶莹的花瓣打落在地。   她仍旧发呆,没发现身边走过来的一个人。   “小姐?你还认识我吗?”   唐晓没有丝毫会回应的意思,这让问问题的人很尴尬,“你不记得我了?”   收回双眼,唐晓终于肯开口了。她轻轻的偏了下头又看到了那张脸——,“天乐。”她喃喃自语。   “又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会忘记我。”小娄有点不好意思。   唐晓在一瞬间又没了精神,垂下双眼又回到对手中玻璃杯的琢磨——她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看到一个长得像天乐的人。   “今天一个人?”   晓翘翘嘴角,“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没人陪,她说这个话时有点自嘲。   “我可以坐在这吗?”他问的很小心。   唐晓摇摇头。   “不介意?”   “无所谓。”唐晓抿嘴笑了,望了他一眼。   廖小娄还是坐在唐晓身边,感到有点值得庆祝的幸运。他一向觉得与特别的女人在一起,自己就会为浅薄的快乐而快乐。当然,快乐的根源不是浅薄的内容。根源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从这次开始,他准备相信缘分。什么是缘?就是命中注定。发生的是缘,发生完的就是命,于是他准备认命。   “你有什么心事吗?”他的口气很稳当,不像这个年龄孩子讲的话。   “你看出来了?”唐晓在逗他玩。   “你不算是一个善于掩饰感情的人。”   唐晓听完又乐,一边笑一边问:“为什么?”   “因为你来酒吧不是为了开心。”   唐晓听了收起笑容,有点严肃,“是啊,我没想开心。”她看着廖小娄,觉得自己判断失误,“你多大了?”此时她终于正眼看了看这个有点鲁莽的孩子。   他犹豫了一下,仍旧选择讲真话,“再过4个月满十九岁。”   “那就是十八岁……”唐晓眯起眼想了一会儿,“还应该是上学的年纪啊。你为什么要关心一个比你大了快十岁女人的苦恼?”   “对于我来说,每个陌生的东西都是一种诱惑。”   “诱惑?呵呵……”唐晓没想到这个孩子能用词儿这么猛烈,“你个小孩就不要装模作样了。”   “是不是很心痛自己失去的东西?”廖小娄突然问她。唐晓被他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廖小娄的唐突而是因为自己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她感到遇到一个挑战,又有点沉醉其中。自己与这个孩子对话是建立在听懂与听不懂之间,乐此不疲。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廖小娄为她唱了首BONJOVI的‘She’samystery’。听过后,她似乎更消沉了——这孩子的天赋与天乐近乎相同。她甚至有些恐惧那孩子再回到自己身边。抓起酒杯的手有些抖,但她仍旧大口大口的喝着。   “你很孤独?”他问她。   她只是笑然后摇头,难道让自己对一个孩子说——一个平凡的女人爱上了一个不平凡的男人,随后谈了一段不平凡的爱情却落了个被平凡人耻笑的后果?   “也许说出来能过一些?”他仍旧鼓励她。   “我没想改变什么,哪怕是四个月都只靠电话联络。我也没想过自己能改变什么……但……就是……我……”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感受。   “很不舒服,对吗?”   唐晓冲他笑笑,又开始摇头。 第七十七话难道是上天的安排?   午夜时分,廖小娄发现唐晓的表情和动作开始变得迟钝,他决定送她回家。他扶她进了屋,东张西望充满好奇。对这个女人的关心,让他有了点窃喜的感觉。他渴望好了解这个对他有着如此巨大吸引力的女人,于是一切的普通行为都变得热血沸腾。   廖小娄打量着整个屋子,唐晓开始在床头柜儿那胡乱翻东西。不一会儿,她就从柜子里抽出一个相框,胳膊伸的直直的,摆给廖小娄看,“他是个音乐天才。”   廖小娄没接过来,隔着老远就警惕的发现自己与那张照片中的相似之处。随着这一点的逐渐明显,小娄刚开始对离奇事物的好奇欲完全被现在的失望替代。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唐晓,没有接过相框的意思。   唐晓不解的看着他,小娄的表现让她十分难过。看着唐晓的垂头丧气,小娄的脸色很难看。而这种反应不光是出于他对唐晓感觉上的变化,也有他拿自己和照片相对比时凸显出来的劣等感。如果他是石头,他宁愿当磁石;如果他是个植物也绝对是含羞草;如果他要成为什么人,他只选择当意中人。显然,他不想再谈太多。他站起身,说了声再见就消失了。   第二天清晨,唐晓被沫沫的电话吵醒。   “安古屺在吗?”沫沫突然问起自己男人的事。   唐晓还是先叹气,然后揉着鼻梁子说话,“回自己家了。”她了解,自己不能强占安古屺全部的私人时间。那天在他家吃饭,她能看出陈香姨满眼的惦念——有时候亲人的不平衡要比爱人的撒娇更难平息。所以,当安古屺要留下来时,她没表示任何异议。   “孟贤国呢?”唐晓也应礼节性的问问她男人的情况。   “他?在我身边呗,赖死了!”沫沫说的有些厌恶,但厌恶的享受。   “你在气我?”唐晓故意打趣,但心底里还是有点嫉妒。她没有沫沫的直接和坦白,她总是想太多,顾忌太多。   “好啊,就当我气你好了。”沫沫哈哈大笑,完全没有误解。她从不在意自己说话的方式,凭借的就是她和唐晓之间的交情。   唐晓接着和她瞎逗两句,她也知道沫沫就是想跟自己报个平安。连续好几天不联系,让朋友之间都觉得奇怪。曾几何时,孟贤国和安古屺已经成了这两个女人的生活重心,饮食起居都得配合着他们的规律行事。沫沫还好,有自己的一份事业。谈到自己……只剩下惭愧难当。   收起电话线,唐晓拉开窗帘。明亮的阳光铺撒下来,不知不觉已经是晌午了。北方的冬天,就算天空再晴朗、阳光再绚烂,天气的寒冷还是坚定着那份强硬。上空飘着的云是残缺的——残缺虽然不美,却是一种必然。只是残缺本身是不可知的,所以人们才恐惧它,怕它突然在生活中出现。唐晓有时候就很幼稚,以为只要后天的补救,就可以让自己的生活一点没有残缺。   唐晓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美丽的女人——这一点与安古屺身边以往的女人相比起来尤为突出。于是不知不觉的,她总让自己成为另一个角色——一个除外表以外近乎完美的角色。她体贴、善良、和气、从不争执。她是一个成就别人人生的美丽依附体,一个可爱的配角。当安古屺越来越忙碌的时候,她就越发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更让她无奈的是,她无力改变什么,甚至是她自己也不愿意改变什么——是她讲“我爱你”时,讲的太彻底,这样的爱让所有人的自由都变成刻骨铭心的累。   酒精冲洗后,唐晓更清醒了。她认识到自己已经过于拘泥在quot;爱情quot;这一件事情上。懵懵懂懂,糊糊涂涂的——她的记忆深处本也掀起过瑰丽的一角。她本不这么颓废,她曾有过自己的梦想。只是现在的一切让她情不自禁的失去现实。她再次跌进过去的时间,重新想象起往日的繁华似锦。唐晓又突然想起那个孩子,那个和天乐酷似的孩子。一想起他,她就有种肩负重任的感觉……突然,她有了个一个大胆的想法。   PUB里灯光虽然昏暗,廖小娄却还是很早就认出那个四处张望的身影——唐晓。而此时,他却打消了走过去的念头。从昨晚开始,他的勇气就消失了。因为,他发现了很多阻止他行为的理由——再说,一个男人使着心计谈情说爱,其爱情也是平庸的。   唐晓还是找到了他,她主动走了过去。她微笑着拉进与廖小娄的距离,在他身边住了脚,“你好。”   小娄抬起眼看了眼唐晓,手里又开始摆弄起东西,看起来很忙,“你好。”他回答的很平静。   “昨天谢谢了。”唐晓有点吃惊,她以为自己会得到相对热情的招呼。她显然不适应这种麻木的内容——难道自己昨天讲了一些不得体的话?她有些手足无措。   “没什么。”廖小娄回答的干净利落。他保持着对唐晓的微笑,只是这笑容里少了很多真实感和趣味性。   唐晓看了,有点尴尬和难为情。面对这孩子的眼睛,一切成人的虚伪游戏都是可憎和无耻的卑鄙伎俩——这个豪放、侠气,还没有瑕疵的孩子竟让她觉得很难对付。   “这样——那无论昨晚……昨晚我说了什么,我都向你道歉。”唐晓笑了。   “你没什么可道歉的。”廖小娄固执的有些孩子气。   “你有点火大,对吧?肯定是有原因的。”   廖小娄又乐了而且还有点不好意思。   “那么我们算是认识了”唐晓伸出自己的右手,“我叫唐晓。”   “我叫廖小娄。”他把他的手合在唐晓的手上。 第七十八话好自为之   唐晓不知道廖小娄在接过自己送他的CD时,为什么表情有些紧张。也许他在这条路上失败过,可想走这条路的人哪有几个不经历失败就能成功?但起码廖小娄没有拒绝她,他答应唐晓听听再说。唐晓很欣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一个可以继承天乐音乐梦想的人。这个人又是那么完美,合乎一切要求。况且他只有十八岁的年纪,他比天乐拥有更多的时间和勇气。   唐晓指望他在音乐上有所突破,完成一个人的梦想。这样一来,自己也有了更丰富的精力和生活。唐晓很高兴的告诉了沫沫这件事。但出乎她的预料,沫沫对此反应平淡,眼神冷静的让她吃惊。   沫沫告诉她,如果想请她帮助培养歌手,她有这个能力但还是要想想看。况且作为朋友,帮和不帮她也都有理由。唐晓问沫沫为什么。沫沫只是笑笑,又说:工作上谈交情,工作很可能干不好。而为了交情出卖工作,也可能会伤和气。听了这话,唐晓觉得自己给沫沫出了难题。沫沫看着她愣神,认为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直接对她讲:活得清静些吧,别让单纯的行为成为一种冒险。   唐晓想说一些打动沫沫的话,而且非要扯上感情来谈工作。沫沫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人质,只要离开父母、爱人就会牵着他们的心成为人质。每个被爱的人都是‘人质’。每个人都要给赎金,赎到最后很容易把自己也搭上了。   唐晓听了着实思考了一会儿。她一向认为沫沫这种粗线条的女孩子不会讲出这样复杂的话,显得世故又城府。而现在讲出这样的话,她却没有吃惊。她知道沫沫在警告她,不是什么人的什么忙都能帮的。沫沫说这些话只要简单一句——‘好自为之’就可以全打发了。   ——   廖小娄听了CD,血液中被无情束缚着的音乐感情突然张扬起来了。他是那么希望自己可以完全忘记音乐,可以完全以金钱为目的只换取对音乐的张望。没料到,他还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其实灵魂深处的激情本是不可预料的——以为早已泯没的东西其实只要稍微引诱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更无法理解的是另一种感受,一个让他有足够勇气去背叛信条的推动力——唐晓成了必不可少的部分。   他的生活不现实,也没什么生机。很长一段时间,他只会消极的描述生活。他对生活的描述就像钟摆一样摇摆不定,却又不会超出那个规定好的限度。但不幸的是,这一切的万念俱灰却因为一个突然的境遇打乱了。   就在看见唐晓的那一刻,廖小娄知道了该如何爱自己的灵魂——他找到了爱自己的理由。   他本以为,当自己看过那张照片后,会像对音乐的淡忘一样对唐晓无企图了。可是越不经意的偶然就越加刻意。这个相遇是上天的赐福,对唐晓的仰慕完全取代了他内心的负疚。对,就是那种信任的力量。当她握着自己的双手时,传递给他的信号——完全相信他的天分和他的无限可能。   唐晓期待的目光和毫无杂质的人性力量给了他视死如归的气势。   他开始永定自己的命运,‘永定’是一个值得好好商榷的词。以前他活着只望见消极,而永定却让‘死了的人’望见他。这样说来,人生虽然痛苦却不见得悲观。可唐晓却可以让他始终抱着快乐的希望生活。有点矛盾,但这是智慧的代价。也许,他就应该附和唐晓的建议。   想到这——他眼中没有兴奋却闪出一丝恐惧。   ————   唐晓陷入对廖小娄无限的遐想中。如果他是天乐,他会怎么想?如果他是天乐,同意后他会做什么?他会怎样度过这样的一天?不得不承认,唐晓对天乐的追忆成了她至从遇见廖小娄以后日子中最大的重心。她以一种不曾有过的热情排挤掉很多没有安古屺在身边时的空虚感。女人的梦里有一首抒情诗。在梦里,因为这首诗的缘故,她们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微笑都能变得戏剧化。   唐晓晚上赶回家,进屋后看见安古屺早就待在屋里了。   “去哪了?”安古屺问唐晓,又看了眼挂钟,“这么晚。”   “找沫沫了。”唐晓自然而然的抹去行程的一部分内容。   “我回来没陪你,不开心?”安古屺又开始吻她,“又去找人诉苦去?”   唐晓被他弄的痒痒的,仰在床上笑起来,“是我自己无聊。”她有点累了,躲开安古屺的缠绵,开始换外套,“陈香姨怎么样?”   “她很好啊。”他觉得有点无趣,“就是催着我结婚。”他瞄了眼唐晓,略略的观察她的声色。   唐晓有点麻木,似乎在想别的问题。今天的唐晓少了很多让安古屺放心的东西。   安古屺已经发现唐晓身上的一些变化。这些变化明显得就像在一天之内出现的大不同。他不清楚,唐晓为什么和他讲话时老走神。望着若有所思的唐晓,托着下巴望着天花板冥想半天,恍惚中又突然笑了。安古屺莫名其妙,他想问唐晓怎么回事,可又不想在唐晓面前流露出太多关心。他希望自己的感情世界很冷静,不能让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席卷整个生活——这个理念影响了他的决定,在和唐晓的交往中,唐晓过多的付出自然会导致他的付出越来越少。   不过现在,他感受到唐晓身上的变化并十分不快。可他又希望整个变化会自己顺顺利利的得出结果,或者——唐晓也会总结出个答案告诉他。 第七十九话圈子(上)   安古屺有他的朋友***,有他的交际应酬——而且这些都是唐晓不曾涉及的。   “君阳”酒店,安古屺和几个地位特殊的朋友一次吃饭。话语间不难发现,他们的关系很微妙。朋友们很自然的问起安古屺是不是“又有了个新的”。安古屺回答时呛了口酒,而且说得含糊。他们非要见她——那个与小裴有很多不同,相对陌生的唐晓。   安古屺眼中掠过一丝不快和拘谨,他了解唐晓的个性和这张桌面上的人有太多的不同之处。   爱情和婚姻一样是契约,一种互相尊重的契约,它会跟着种种冒险行为溜走的。安古屺很冷静的意识到这点——让唐晓来这个场合,她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自己?此时此刻他有些心灰意冷。不经意间,是自己在唐晓面前树立成了一个过于光鲜的形象。   可现在,他没有把握会给这个女人营造出一个永远健康和温柔的未来……不能肯定,但此刻还能维持,于是他用话语搪塞着。   也许出于某种特殊原因,朋友们对唐晓显示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安古屺的境地很无奈,最终抵抗毫无用处,他被逼着拨了唐晓的电话。他听出了另一边声音的虚弱,他一边让她过来一边又有点担心。   唐晓听完安古屺的要求,轻声的问了句,“明天行吗?”   安古屺看见朋友们互相使眼色,一副游戏的神情。他有些生气或者有些恼羞成怒,“出来吧,不就这么点事。”   “……”安古屺的口气太生硬,需要人适应一段时间。过了一阵儿,“你们在哪呢?”唐晓又叹气。   ————   半小时后,唐晓虽然艰难却准时的出现安古屺和他的朋友面前。她虚弱又敏感的双眼发现除安古屺以外其他人的失望神色——这有点叫人尴尬。她没料到会有那么多生人,而且他们的否定情绪又太直接。出于对自己的尊重,她走向每个人并和他们握手、亲切的打招呼。   轮到安古屺把一个白白胖胖、商人模样的人介绍给唐晓,那人太过的主动让唐晓稍感不自在。   “我叫佘哲。”   “您好,佘先生。我叫唐晓。”   “佘先生?”这个称呼让佘哲很好笑,他爽朗的笑声说明了很多内容,“你就是大屺的女朋友?还是叫我佘二哥好了。”   唐晓先看了安古屺一眼然后对佘哲温婉的笑了,“二哥好。”   佘哲对唐晓的表现很满意,招呼她和安古屺坐在自己身边。   从唐晓一进门,安古屺就发现她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他觉得唐晓可能是病了,于是更有些后悔叫她来这个环境混杂的饭局。他的这个念头在脑子里打了好几个转,最后还是忍住了——此时的嘘寒问暖很容易演化成日后朋友间的笑料。   佘哲开始劝酒了。安古屺看见了唐晓眼中的求助,下意识中手伸了出去却还是在犹豫中退了回来。望着那杯酒,唐晓打消了一切发表长篇推脱理由的念头。任何一句话说出来总得有个效果,毫无意义的话就是废话。发表长篇大论的人总不会取悦他人,只会引起更多的反感。唐晓把酒灌下去,因为没吃东西,胃一阵子翻腾,她捂着嘴跑到洗手间。   她在卫生间里吐了好长时间。每个月的特殊周期都让她痛苦不堪。此时的唐晓像片枯叶,没了生命的颜色。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菜色的脸颊配上惨淡的表情——她有点委屈。   讲心里话,她对安古屺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快但她却不能不辞而别。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另一个朋友圈。如果说遗憾的话,那也只能遗憾在心里。   慢慢的走出卫生间,她回到安古屺他们吃饭包房的门口,重新整理了整理的衣服——自己应该看起来更有精神。刚要推门进去时,里面传来一段让她更吃惊的对话:   “大屺,唐晓是干什么的?”   “她?以前是唱过歌。”   “你小子本事啊,前一任是戏台上的,下一任也算个歌星。不错,艳福不浅啊。”   “哪啊?都是女人,女人之间闭了灯没什么区别——”   ……   虽然唐晓知道没有亲临别人的谈话,总会曲解原意,但是随后的笑声却无比锋利的刺进她的耳朵。她甚至能透过那扇门看见安古屺谈笑时眼中的不屑一顾和轻浮——那些被人认为是可笑的细节要比任何一个表面特征都能说明人的个性。这阵笑声源于道德层面上的对比,却诉诸于人们感官,逼得唐晓发疯。安古屺和他的朋友过于喜欢感性享受人,他们借助这个无聊的谈话在不值得发笑的地方毫无顾忌的哄堂大笑。   唐晓站在门外,苍白的双唇无助的抖动着。突然间,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全身的勇气也一并打消了。很久以来,除了感情另当别论,唐晓一直认为自己与安古屺是平等的。而且她又是如此在意的把握这一点,而现在正因为安古屺在感情上的居高临下,他把这个平衡被打破了。难道她非得把安古屺看成一个球星,一个名人?可是,她每多爱他一点,每一次的更多牺牲,都是完全出于对这个人的爱,对一个平常人的爱。   她使劲让眼睛睁开一条缝,站直了身子勉强推开门,拖着双脚缓慢的走进包房。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但没有原来想象中的精神抖擞。她望了一眼仍旧谈笑风生的安古屺,一种干燥四处蔓延起来——也许他早就忘记了那些和唐晓共同经历的苦难和折磨。只要忘记从前的不愉快,他们就不用在幸福的回忆里上演窘迫。当然,学会忘记的人也不会再为一个吻而吵吵闹闹了。   此时的唐晓越来越消沉和失望。安古屺的笑声听起来仿佛来自于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一张深爱的人的照片盯得太久也会改变模样——唐晓的嘴角显露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她的灵魂也随着安古屺的推杯换盏而四处游荡。 第八十话圈子(下)   唐晓悄声无息,这是一种精神上极度虚弱的标志。而此时,安古屺正专心于一种粗鲁的快乐。   每个人都有自由的时候,只不过不应该让其他人感到不快。粗鲁的人不会改变他的本性,但在应当表示尊重的地方反而随便起来就十分可恶了。唐晓常说品行是一面镜子,从上面可以照出一个人的形象。而此时的安古屺早已忘记唐晓的存在,他过于自在的依附在那种自由状态了。   唐晓此时的感受如同其他女性一样,充满厌恶和压抑。她一直何默默的忍受这种动荡的时间。   很晚了,她只是坐在他们中间,像一盆点缀用的盆栽植物。惆怅属于善良,绝无惆怅的人并非不凡,但必定聪明——佘哲发现唐晓在努力死撑,他劝安古屺送她回家。   唐晓是被扶进车里的。安古屺摸到她冰冷的双手,“不舒服?”   “唉……”唐晓长长的吸进一口气又吐出来。“老毛病了。”   “没大事吧?”他拉紧她,抱住她的双肩。   “没什么。”她的脸庞靠在安古屺的肩上——她疲惫的身躯连同自己变得凡俗的心思一起归入了他的保护。原来满腔怨气的她,一体味到安古屺的体温就又沉静下来。   一个感悟终于撞到了唐晓的心并撞碎了自己怀里的无奈隐忍,“屺……今天的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   “已经很熟了,早前的事。”安古屺随便的应了句。他还不够理解唐晓此时的沉静,更无法明白他们彼此的状态。   “今天,我——我是不是让你丢脸了?”   “你说啥呢?”安古屺皱起眉头。   “别在意,我只是在他们眼中看到了点不满意——毕竟小裴是个很出色的女孩子。”唐晓默默的说完,诠释着心灵感受到的一种酸楚内涵。她并是个喜欢刻意寻找、顺遂坎坷的人——但这一切的发生似乎都是必然的。   “是你想的太多……”安古屺笑着,“你上洗手间的时候,二哥还说我们结婚买房子的话能帮上忙。”   “结婚——”这意味着她将拥有一个家吗?家——是多么实在有抽象的字啊——值得唐晓用一生追求的目标。如果让唐晓将婚姻打个比喻,她一定会比喻成‘金’。因为它不仅光灿而且含蓄,沉重而且坚实。在高压下能延伸;在腐蚀下不溶解。但,安古屺是否与她有一样的心意呢?在婚姻里,最糟糕的莫过于将它与虚伪结合。唐晓抬头看了看那张并不“诚恳”的脸,有些惋惜。   安古屺是在用他人之语来映射自己要求婚。其实他可以更认真点,努力点,费心点……然而他没有。他让唐晓猜,让唐晓猜得越来越累。在猜想中,唐晓并没看见美丽的未来却看到自己在对一个泡沫的追逐……而最终得到的却是失望,还有——泡沫破灭后的伤痛。   “你提起的?”唐晓轻轻的呼吸。   “买房子?”安古屺露出一个感情和性格很少协调的男人所具有的笨拙表情。   “不,是结婚。”唐晓扭头看他,“你——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安古屺突然住了口,他没料到唐晓会讲出这么一句话。   “今天我突然感到,我们之间有很多不同。这些不同会让你很难接受我。当然你的朋友也是。”唐晓叹口气,再次没了思维——一丝爱怜,几许宽慰,她的目光中满是对自己的关切。   原来自恋和自虐竟是一对孪生姐妹。   “你看不惯我那些朋友,对吧?”安古屺挺起背,看唐晓的目光变得有些厌烦。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但感情冲动时也往往什么原则也不顾了。   “也许不只是朋友的问题。”唐晓顿了顿,“屺,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个多么优秀的人。你完全可能在以后的日子发现一个更适合你的人。太早的决定会让你失去很多机会——或许是我不想成为你的遗憾吧。”她闭上眼睛,身体微微的颤抖。   唐晓是个建筑师,她具有建筑师身上特有的命运——他们倾注了全部的才智和爱去创造,可悲的是,作品一旦落成,他们自己就被排挤出去了。唐晓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只能成为让她仰望的天空。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说了我不伤心吗?”安古屺缓和下来,目光中参杂着力量和执着。他抚摸着唐晓的肩膀,轻轻的吻了她的头发。   “我说了那么多次,我爱你。可我每次说完,都有点后怕。我最大的缺点也许就是太爱用自己的目光去看待别人了。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犹豫。”唐晓的‘准则’如同‘选择’,最终结果只有当事人知道。她第一次大胆的,开诚布公的和安古屺讲了自己的担心。   安古屺默默的看着她,跟着思考起来。   唐晓不曾想过安古屺会主动提起结婚的事。然而男人并非完全粗线条,他能从别人的眼神中看到一种变化和要求。于是男人便可以在特定的时候,或多愁善感、或忧郁、或灰心、或野心勃勃、或踌躇不决。安古屺更是个聪明的男人,他能看出来唐晓的孤独,他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点什么。但他的做法是否是唐晓真正需要的呢?他不知道,其实唐晓也不知道。   唐晓叹口气,将身体更紧的贴在安古屺的怀里,静静的闭上眼睛。 第八十一话只要让我爱你就够了   唐晓望向虚空——星星的闪烁依然暗淡。她是多么的希望自己不再为得到而伤心,也不再为想得到而渴望。因为她知道,就算得到了也会害怕失去并要忍受痛苦。   唐晓已经习惯寂寞了,因为这就是她的生活。她不敢相信安古屺踢给自己的分不清真真假假的暗示。暗示中有太多的不安全感,唐晓最害怕忍受的就是这种境地。她只是想自己不要活得那么玄虚罢了,同时她也告戒自己无论安古屺是否暗示都不要再计较了。   ————   廖小娄给唐晓回了电话,约她见面并和她谈了好长时间。走在回家的路上,唐晓脑子满是关于那片“磊落天空”背后的阴暗一角。廖小娄原来也有自己的乐队,他对音乐的执著追求打动了了上帝却打动不了命运。上帝赐予了他能够成功的音乐天赋和优秀外表——一切条件都逼得他不得不往前走,不得不成功。于是他付出了很多,以前的日子,每一天他都对自己说应该多付出一点。因为付出胜过回报是生活的准则,也是一种生活态度。他将这种理念融入自己对音乐的爱和征服中。   但“追梦”的过程不是永远充满光明和勇气。一次,乐队的一个鼓手为了维护他在BUP里和人起了争执。鼓手倒在血泊中而且没能再回到他们的身边。这个冲击如此巨大让廖小娄无法重新面对音乐的挑战。死去的鼓手和他同样拥有对音乐的智慧和灵性,却因为他而丧失了得到音乐赐予回报的机会。   他被争强好胜冲昏了头,残忍的抛弃了这颗流星……他眼看着这流星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其中充满负疚和厌恶。他开始讨厌音乐、讨厌他的梦,讨厌所有人的赞赏。   于是音乐和他,互相都采取了冷漠的态度。可他也知道,只有音乐能解开这扎得紧紧的心结。是音乐让他体验到了自己内心的世界,认识了自我,他的人生也因为这个体验化为痛苦的经历。   他的故事让唐晓变得心事重重,变得无比厚重。但她仍认为,即使陷入绝望也应该把握住生命中哪怕一点点儿值得赞美的东西。因为它们会成为点明生命光亮的火种,鼓励绝望中的人们挺住,别倒下。人生中的晴天毕竟要比雨天多一些。   唐晓想到这愣住了,她开始了解廖小娄的无助与茫然。当一个人将痛苦的经历视为一个事实后这段经历后的决定充满无知和慌乱。她又能怎样对待他呢?对待这样的一双需要爱的双手。其实廖小娄也应该明白,当他把手握紧的时候是不会感到有什么存在的——唐晓也无法保证未来一定会怎么——但当那孩子的手松开了,却感觉自己似乎正在拥有一切。   唐晓应该让廖小娄重拾一切并让他了解这是如此值得骄傲。只有认识了人生的种种美好,分享才具有真正的意义。   唐晓的小店已经停业三天了,她起码应该回去看看。深夜赶路,她偶然抬眼虔诚的为每颗星都加了颗惊叹号。她祝福后站住沉思——不知不觉中,她下定决心完成上天对自己的托付。   推上栅栏,她迈进门槛。刚开灯,她就听到有人跟进来的声音。她回头望见了毫无表情的安古屺。   “怎么找也找不到你。”安古屺走进她时,眉头皱了皱,“一天也不接电话。”   “电话?”唐晓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才发现它很久没充电了。她朝安古屺温柔的笑了。   “你倒比我还忙!你不是不知道,我一年就这么几天假期。”安古屺一屁股坐在收银台的椅子上,脸色有点不好看,“我连影儿都逮不到你。”   唐晓看着他耍脾气也跟他闹着玩,“让你更着急就对了。”她走过去,哈下腰抱住他又呵呵的笑了。她喜欢被人担心的感觉,尤其是被安古屺担心。   唐晓拥抱的力量足可以抵消一切,但安古屺还是要较会儿劲,“什么?”   “让我清楚你也会为我着急啊。”   安古屺得到这个答案愣了一下,就没再浪费力气在这个小事上了——他脸上又有了那个邪不啦叽的笑模样。   “唐晓。”他望了望四周后,郑重其事的叫了她的名字并且把她拉在自己身边,拽住唐晓刚要放在别处的双手。   “嗯?”唐晓停下来,看着他。   “把这个店兑掉算了。”   “兑掉?”唐晓有点傻眼,想了想,“那我以后怎么办?”   “有我呢,至少我不能让你饿着。”安古屺笑了,不过稍微正经了点。   唐晓听后默然,低下头,毕竟她此时的心境是复杂的——她现在不光没有安静悠然的理性思维能力,也没有热情似火的感性理解条件。她没想好也不敢再往深层探究这句话的那层含义,于是她准备一笑了之,“说什么笑话,你能养我一辈子?”   “如果——如果你愿意我倒无所谓。”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很正经似的。   唐晓一双眼就这么直视着他,更多的胆怯和慌张。真正背负感情走路的人是没有能力装模作样的。装假很累,得放下感情的担子才有力气装。周围的气氛因为她的表情而有点僵硬更化成浑浊。   过了好一会儿,唐晓低喃:“这算是求婚吗?”   对话的另一方哑然,咳出声来而且目光溜出好远。顺着咳声,唐晓轻轻的笑了,“别总拿这个开玩笑。”   安古屺顿了顿,“如果我让你多心了,别在意。”   晓叹息,“我不会的,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在意。”她坐在安古屺身边,头却朝向另一边,“难道你真觉得我们已经成熟到可以谈婚论嫁了?”   安古屺倒笑出来,“真是上杆子不是买卖。”   唐晓听了这话心里一颤,理面一阵子酸犹如那次酒席上的席卷。其实安古屺不明白,唐晓受过命运的作弄。她的感情是有命运安排的而不是自己创造的。她不能再相信拥有一个公开名分便可以永尝永恒的稳稳当当。她一辈子都想进入宁静的港湾,这是一个太爱‘一定’人的不幸。其实无论出现什么事故都是应该的,但保持冷静才是最重要的。唐晓不知道为什么,对安古屺她总是需要保持冷静。   唐晓仍旧平静即使她早从安古屺眼中看到了逃避。她垂下眼,想了好一会儿,“你只要知道我爱你,我只会为你付出一切就够了。” 第八十二话想有个着落的爱与孤独   廖小娄同意带唐晓去看看他以前乐队的几个成员。但他仍旧说,如果自己曾在想象中占有希翼的事情,那么只能说明他离自己的愿望太遥远了。   唐晓第一次来到廖小娄的家。满屋子的人,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那些目光中有仔细端详的、有默默审视的,看得她心里一阵子发毛。   多种目光混在一起,看得唐晓心里不踏实,就跟什么**让人知道了似的。   人们总爱对来访者品头论足一番。同样从他们眼中,唐晓看到了猜测和不解。她置身在巨大的社会场合,想不动脑子是不容易的。一个机会把很多人聚在一起,会带来朋友也会带来敌人——唐晓选择对他们报以友善的微笑。   在廖小娄的招呼下,他们又走近了些。   “我叫唐晓。”   “我叫小胖。”“小徐。”“海子。”“井立。”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报号,就跟排练好了似的。唐晓和他们又是一阵互相寒暄,然后便是无话可说和语塞。   “小娄。”那个胖胖的男孩看着廖小娄——终于有人先讲话了,唐晓长吁了一口气,“小伶呢?”——却是一个与今天论题毫无相干的提问。   廖小娄的脸色有些阴沉,“待会儿,我再跟你讲。”他向后退了一步,讲唐晓置于一个很突出的位置,“今天,唐姐是来说帮我们重新开始的事情的。”   “玩音乐?”小胖皱起眉头,他望着廖小娄然后又看向唐晓。   唐晓点点头,眼光中充满自信。如果一个人经常被人误解,那他也许就该少说话多做事。但不管为了什么,这个信号引起了小胖的激动反应——心满意足神色完全反射在他的目光中。   唐晓没料到周围人会欢呼。由一种试探式的羞涩猛然间变成一种热烈的欢乐和期盼——只有拥有共同的向往,人们才会拥有了巨大的凝聚力。驾驭好“现在”对唐晓和这帮小子来说都十分重要,他们知道只有心灵残疾的人才能在日历上找到“未来”。而现在,如果有人肯帮助他们完成梦想,那么付出多少都是应该的。   这次交谈没有想象中的满路荆棘,唐晓和他们不仅达成一致而且成果突出。   唐晓和廖小娄回到PUB,又讨论了一些往后工作上会遇到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小娄要排练晚上的演出。他去工作了,留下唐晓自己在那喝酒想心事。为了廖小娄的事,唐晓很开心。为了自己的境遇,唐晓却满腹心事。昨晚,母亲给她来了电话——一向不愿讲太多,不愿干涉她生活的母亲终于问及了“爱情结果”一事。当时安古屺也在身边,她竟语无伦次但绝对没有逃避的理由,更没有推脱的意思。   尽管生命漫长,你还是必须生活,必须工作。就算今天就要离开人世,你也必须面对生命未完结的部分的责任。你不能妄想,自己为了谱写人生成功的乐章就能逃避一切失败的干扰。最完美的小说也有最败笔的一段,也许快乐并不在乎夹杂着泪水而根本在于它是否能有个完美的尾声。   难道是自己担心和安古屺的结局不会完美?唐晓问自己,你怕吗?怕——她可以回答,但说不出原因。面对一个自己能为他付出生命的男人,她却不敢说出想嫁给他。她始终认为,她等待的原因不是在思量对方是否经得住考验,而是她总觉得太顺利不是好事。   她爱安古屺,她可以用生命保证。但她又想再等等,等到一个让她足以安心的保障。就像现在,她未曾提及这段日子自己的忙碌为了什么。但她知道安古屺发现了变化,只是不说。他为什么不问一问呢?哪怕打听一下也好。此时,唐晓脑子里立刻闪出一个为了结婚而结婚的念头,想到这她又心灰意冷了。   爱和孤独不能独立存在,原来孤独也是一种爱。没有爱的心灵不可能孤独,未曾孤独的心灵也不可能懂得爱。唐晓怀着爱的渴望,她的孤独才是可以忍受的,甚至可以化成甜蜜。她和安古屺“相爱了”,这是她人生莫大的幸运。她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会拥有那种迫不及待让对方拥有自己的感念。犹如两颗孤独的灵魂仿佛同时认出了对方,惊喜的喊出:“是你!”她想人生在此时,她的爱和孤独便都有了着落——幸福归根到底就是一种自我感觉。   “你怎么了?”廖小娄走到她身边,禁不住又看了看那张厌倦深思的脸。   “想事情呢。”唐晓抬起头望向另一边,“怎么不排练了?”   “小胖饿了,去买吃的了。”廖小娄咬着嘴唇想问一个问题。是自己想在后面躲着,可一切也都被遮住了,连他不想掩饰的夜一并没了踪迹。唐晓不是透明的。可爱一个人的时候,就尤其想让那个被自己爱的人变得透明,“你总这样吗?”   “怎么了?”   “满腹心事的。”   “我?”唐晓又呵呵的乐了,“小孩子,你懂什么?”   “你拿我当小孩?”廖小娄一脸惊愕,嘴微张着。   “你只有十七八岁吧?”唐晓看见他的样子仍旧苦笑,“我的事情连我自己都认为很麻烦,何况是你。”   “都这样了,那就讲出来吧。反正我也听不懂。”廖小娄耸耸肩,斜倚着吧台。   “我也许想结婚了。”唐晓轻轻的说,没看见廖小娄的表情。   “结婚?结婚!”他惊在那,像在接受一个惊天动地的事实。他脸上淌着的汗水,不知是排练太累还是受了惊吓而有了冷汗。   “是啊。”唐晓未必在意到他那过分夸张的表情,“早了点?”她低下头皱着眉头说,并为自己如是猜测感到可笑,“可我都快二十八岁了。” 第八十三话善意的启迪   廖小娄看出了那双眼睛中虽然朦胧却依然迷人的柔美和幸福。生活本是光明和黑暗之间的一片混沌。所以他能相信,在生活中,所有愿望都是无法完全实现的。   泛滥在唐晓眼中隐约的爱意让廖小娄感到伤感。此时的他,再次被一种完全的孱弱和病态传染。对人间最根本的丢失,让他的今生今世成了伤心之地。这个感慨既是他对这个事实的控诉,也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寄托。他曾希望自己,能在与人生不断的纠缠中得到成长。他一直玩味甚至珍惜这种自虐式待遇——这是种与生俱来的伤痛。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不断审视自己,将自己重新归类为可以远离的人。   但就算想明白了,他还是无法理解这个虐待为什么总是找上他的门。   廖小娄还是太年轻,对人生必有的缺憾不能报之以坦然。他安于生命的定数又无可奈何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对世界太多的**却只有太小的力量。他既战胜不了世界也战胜不了自己,这是一种残酷的“非如何不可”的悲剧感。   小娄知道,除了这个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他了。可现在,他在这个感情的世界中还没学会自我保护.他只能让那颗没有人理解,没有人温暖的心慢慢跳动——刚被抛弃又被唤回的占有欲再次被人泼了一身冷水。   他再次陷入一种失落的心态从而转为现在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是谁啊?”他问。   “他?还是不说的好。对他对我都有益。关键是……”唐晓烦心的把酒杯推到一边,“我现在的感觉并不好,有点窃喜还是有点失落……还有点害怕……天啊,全乱套了。”她抱住头,胡乱的搔着头发。   廖小娄愣住了,因为在他的概念中,恋爱中的女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怔怔的望着唐晓。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没有给对方许诺的勇气。”   “许诺?”廖小娄转身望着舞台的空旷,“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人能让你马上答应嫁给他,那才是真正的相爱,不对吗?”   “也许。”唐晓想了想,“应该是吧。”   廖小娄知道自己心中的热情正从眼角中流露出来。这种轻柔的语调如同关系暧昧的男女之间正在**,“那就好。”   这个气氛很微妙却被唐晓扑捉到了。她抬头,瞅见了廖小娄的那个眼神——一阵慌张然后躲开了。   面对他,唐晓的确有些无措。而且又在这种特别的时期——如天乐一样桃核色的皮肤,腰板不直,面部表情灵活又那样愿意笑,愿意激动。这个孩子是那么愿意和你一起悲伤,和你一起欢笑。只不过稍微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就立即和你产生一样的情感。不到眨眼的工夫,他的脸似乎就变了——这表情里蕴含着太多的活力。   唐晓的心被这感觉搅得更烦。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向另一边喊:“我回去了。”走出老远后,她才转身,“明天我去联系演出就不过来了。你们好好练歌。”   其实,明天是安古屺归队的日子,唐晓应该陪在他身边。   今天上午,唐晓陪着安古屺上街买了点东西,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唐晓理解对于那些总在漂泊在外的人来说,归家静养是多么具有诱惑力。   唐晓一直在厨房忙着,她听到安古屺冲完澡走进卧室的声音,抬头看他,“又只裹件毛巾。这屋子暖风不好,快去套件衣服。”   假如没有风,空气又不潮湿,那么这座暖气设备不算好的城市,冷到零下六摄氏度还是可以忍受的。但太阳必须要好,一定要明媚。   安古屺一边笑着一边拖拉着拖鞋向这边走,“还行。”他搂住唐晓的腰,“知道心疼我就行。”吻了她一下,然后自然而然的坐在饭桌旁等着唐晓为他准备晚饭。   “我什么时候不心疼你了?”唐晓端着菜也跟着走进来。她把菜放在桌子上,又把凳子摆正。   安古屺呵呵的乐了,“像个老妈子似的。”他朝唐晓眨眨眼,“当我老婆算了。”   “当你老婆我会累死的。”唐晓又给他盛了一碗饭递过去,会心的微笑着。   “就多一个人吃饭呗。我再给你换个大房子。”安古屺没动筷子,一边邪邪的笑一边直勾勾的盯着唐晓,“其实,我们现在也跟结婚差不多。”   唐晓没必要如此平静,在安古屺步步为营的时候。或许她的沉静,正是为了那些善意的启迪。而唐晓又如何对待眼下的这种状况呢?风风雨雨、磕磕绊绊、阴差阳错、悲欢离合,她迈着不倦的双腿,为的就是奔向那个目标。假如他早一点遇见她,唐晓无法想象他们彼此的现状;假如他晚一点遇见她,安古屺也无法理解唐晓现在的沉静。   巧巧的,让他在那个时候遇见了她——在她并不美丽的时刻。也许唐晓的静默就是为了俯就他们彼此间的回忆——一段并不顺利的过程。这个过程里特有的心酸也因为安古屺的不俗更加深刻的扎进唐晓的心窝。   “得了。”安古屺笑一声,“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屺,为什么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总是围着这个问题交谈?”唐晓终于想谈话了,“怕我受不了与太多的人共有你?还是怕我熬不过没有你的孤独?或者是怕我适应不了那种介于孤独和拥挤之间的心情?”她的目光变得晶莹剔透,柔柔的映着,就像能望见安古屺的心肺。   “天下那么多女人,我就让你一个人当我老婆。只要你信我就行了。”他抓住唐晓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后,就开始吃饭。没有一点不妥,只是安静了许多。   唐晓听了这句话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她原本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些。   晚上,安古屺看着唐晓为他准备明天出发时的行李。唐晓知道沙发另一侧的目光——它们一直跟着她。   安古屺曾经说过,她变了——变得不再那么柔软了。忙碌得不得消停的手,干燥、温暖、结实、多刺……唐晓也开始担心——安古屺很少正眼瞧她了,即使瞧上一眼也是在她脸上稍微停留,然后眼睛后面的大脑仍旧与她毫无关系的继续漫游。   可有的时候——当她无法预料的时候,他却一直注视着她,就像会发生什么似的。   熨衣服的味道,闻起来像热雨。唐晓的呼吸变得甜丝丝的。这时,安古屺突然走过来抱住她,深深吸走她嘴里甜甜的气息。 第八十四话重逢   无论干哪一行都需要面包,唐晓花了很长时间为小娄和他的队员们找了几个PUB的串场,但这些收入仅能支付他们生活上的支出。   谁都知道,音乐上的投资是巨大的——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能力应付的。唐晓在音乐圈的交际不广,能帮上忙的只有沫沫。她花了很长时间说服沫沫,请她来看看小娄的演出。   “沫沫,他唱的真不错。”唐晓知道沫沫不高兴自己如此热心的帮助一个相对陌生的孩子。可如果连她不帮小娄的话,他的音乐之路就可能真断了——这样的作法,不仅是毁掉了一个孩子的梦想也毁掉了一个孩子的人生。   “你都觉得不错了,还叫我来干什么?”沫沫没有对唐晓的情深意重感冒。她只是为了朋友的面子而坐在唐晓旁边,她的心思没有放在在这个上面。   “为什么要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玩世不恭。”唐晓觉得朋友之间没必要虚情假意。她理解沫沫的态度,但容忍不了沫沫的敷衍了事,“既然来了就不要浪费时间。”   沫沫耸耸肩,一脸无奈,“你觉得我在浪费时间?如果我是浪费时间,那么你就是浪费生命。”   唐晓看着这个打扮越来越入时的女人——也许,已经脱离奋斗旅程的人是看不到人性在这个世界上泯灭,而生灵在黑暗中的挣扎也更加的无关紧要。沫沫身边的名牌包与她的满脸麻木相得益彰——唐晓叹息,此时的悲哀不知道是归于对谁的同情。   沫沫的本意真不是唐晓想的那样。唐晓犯了大多数人爱在沫沫身上犯的错——把她想得太简单了。沫沫的不关心完全是为了唐晓着想——无论做什么都是需要付出努力的,而得到的结果往往也是反映着付出的努力大小。而且对于艺术这种行当来说,付出未必就有结果是个必然的定律——人就是一个月亮,你可以尽心竭力的画成一个圆,但怎奈天不由人,自己的月亮总是缺边。沫沫是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去理解这个不算深奥的道理,然而在天乐保护下的唐晓是不曾了解这些的。沫沫实在担心,如果这个孩子没成功,他是否会体谅唐晓的无力回天。再有,她也怀疑唐晓关心小娄的原始初衷……毕竟,唐晓更像是把自己的这段努力想象成与“天乐”的荣辱与共……这是爱情路上的“插曲”,但如果让安古屺知道了,那便是暴风骤雨的开始……   沫沫越想越头疼。她瞟了唐晓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沫沫,你真要走?”唐晓一惊,一把拉住沫沫的胳膊。   “我是想去卫生间……”沫沫看着那脸惊恐,无奈的摇摇头。   ——   沫沫在卫生间里待了好长时间,补好妆又重新弄了弄头发。她很矛盾,不知道自己如何做才是最合适的方案。无论怎样,她都是为了朋友着想。她不想自己的朋友只是为了一个补救回忆的幼稚想法而毁掉现在更加真实的美满幸福。   她慢慢的走在回廊里,隐约听见悠扬的歌声飘过来。歌声牵人心神,人会不由自主的跟着越走越近。“这孩子……这孩子真的不错哦。”她喃喃的说给自己听。   沫沫回到坐位,眼睛一直盯着台上的演出。唐晓看的出来,沫沫也对小娄产生了兴趣。沫沫观察着台上的小娄:与上次的见面相比,这时的他多了几分对歌唱的臣心似水……这样有艺人气质的人很少见,是人才不被发现有种浪费美妙人生的感觉。   小娄很有潜力,工作过的PUB对他的表现都十分满意。台下为他欢呼的歌迷犹如当年为天乐的疯狂一般虔诚。此样的情景,滚呀滚呀的,炫耀在唐晓眼前。它们看上去永远不让唐晓感到恐怖,却会带来不安。这让她不原谅自己的回忆,它的存在就好像是为了惩罚她的忘怀一样——她喜欢看着小娄充饥又怕自己忘掉远征路上的辛苦和疲惫。   一个女孩走过来,她挤过旁边的人站在舞台的最近端。她只是偏着头微笑着,有丝惆怅的望着台上。一层如雾似雪的气息罩住了她的硬实,显出几分飘逸和雅气。她伸出洁白的双手在朦胧的暗色中摇曳。台上的人看见了她,愣住了,甚至停住了歌唱。女孩露出一个不俗的笑容。她走上台,接过小娄的麦克风——周围重新响起圆润而高亢的歌声。   舞台上的突发事件让唐晓和沫沫一起感到不安。等她们看清了“不速之客”,更是惊讶的不得了——莫伶,莫伶回来了。   小娄今天的演出不仅让人满意甚至是惊喜,只是身边多的莫伶让人感到突兀。此时,没了浓妆艳抹的莫伶可以说是稚嫩到可怜的地步。年轻的面庞,铁一样的眼睛,铁一样的脊背——一张平静的无须抚慰的脸。与那脸一样平静的虹膜也勾起一点隐忧,然后又被仁慈的拳头封住了……   “唐姐,她叫莫伶。我兄弟!”   “明明是女的……”沫沫坐在那,正准备和面前的人打交道,“还兄弟呢。”   小娄看着沫沫,有点尴尬。唐晓却看着小娄身边的人,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我们认识。”莫伶坐下来。她从兜里摸出烟盒,眼神全集中在剩下的几根香烟上,没给其他人多些目光,“以前一起唱过歌。”   小娄看着莫伶的举动,很吃惊。坐在身边的唐晓很手足无措。而沫沫呢,却是有点幸灾乐祸。   “我在戒毒所的时候就听小娄提起过你们。”莫伶弹出一根烟,放进嘴里之前才把目光投向唐晓,示意一下是否介意自己吸烟,等唐晓她们没说什么后才点火。她吸了一口,“我没告诉他,我认识你们。”   唐晓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好矛盾,冷冷的气势中透着深深的忧郁,“我们快一年没见面了。”   “我在戒毒所里呆了六个月……”她竟然呵呵笑了,“听说你和一个球星好上了。”她转身看沫沫,“还有你……”她顺下目光刚好搭在那个名牌包上,“不是也找了个好归属?” 第八十五话“她是谁?”   莫伶未施粉黛的笑脸朝着唐晓。她美丽的眼睛看着唐晓,好像唐晓是个陌生人,却没什么恶意。而唐晓却感觉自己是个她找见的不忍加害的什么人。   “你们帮了他不少忙?”她接着问。   “没、没什么。”这目光让唐晓感到唐突甚至有点荒唐,她再张了张嘴便无话可说,“我正在努力。”   乐了,很纯洁的笑容,就像听了一个很单纯的笑话。然后她又说了“谢谢”,又一下子住了口。她的笑容被收——一切恢复到平静之内。   莫伶没有生气,因为无声中没有愤怒。过了一小会儿,她站起身,拍拍小娄的肩,“我先回家了。”说完就带着一点空灵、沉寂或许还稍微有一两声叹息,飘离满屋熙攘。   廖小娄望着莫伶出门,对唐晓尴尬的笑笑,“对不起啊。”他一转头又看见莫伶还站在门口,他只能再次尴尬的笑笑,“有时间再聊吧,我得先走了。”他和沫沫打个招呼,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莫伶果然站在门口,发现廖小娄过来后便不紧不慢的飘出唐晓的视线。   唐晓傻了眼,一边的沫沫却哈哈大笑,“天啊!真是世间本无界啊!”   唐晓摇摇头,没什么想法。沫沫却用肩膀撞了撞那个泄了气的“皮球”,“是不是完全出乎你的预料?”   唐晓点点头。   看着那张充满无辜和紧张的脸,沫沫却豁然的笑了,“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唐晓眼睛睁得老大——这个才是更出乎他预料的事件。   沫沫没管她的不理解,收拾了收拾自己的东西也要离开。她说晚上得参加一个时尚派对并问唐晓是否愿意一同前往,顺便可以认识几个达官显贵。唐晓却当她是开玩笑不置可否。沫沫早料到是这个结果,没有抱怨也没有强求,只是收拾东西的手麻利了些。   她走出去又跑回来对唐晓说:“这次是机会难得——肩负重任啊……”   唐晓估计不出今天的成绩——因为有了太多未知数。她留在那冥思苦想,乐队里的小胖走到她身边与她碰杯的声音唤回了她游离的大脑思维。   唐晓不自然的笑了,喝了一口酒,“莫伶和小娄认识很长时间了?”   “你是说莫冉的妹妹?”   “莫冉?”   “一个出色的鼓手——但是不幸命短。”小胖无奈的说。   “鼓手?”唐晓突然想起来点什么。   ————   “你又开始唱了?”莫伶双手插进裤兜里,走在前面。她的口气与眼神一样波澜不惊。   廖小娄的目光并在一起移开地面向前望了望那个硬硬的背影,便默不作声。   “是唐晓让你唱的?”这一回,她口中倒有点笑意。   “算是吧。”   “算是吗?”   “都是朋友。”   “我知道她是朋友。”莫伶大方的目光百发百中的穿透了廖小娄的心,“我是说——她是谁?”   “你们不是认识吗?她叫唐晓。”   “我知道她叫唐晓。但我是问——她是谁?”   廖小娄顿悟了这句一语双关,马上走过去勾住莫伶的肩膀,用微笑掩饰着内心的紧张,“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莫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味道的哼笑几声,放缓了脚步一同与他前行。   安古屺走了,等到唐晓回到家后才敢正视这一点——其实他已经走了一个星期了。她坐在沙发上闭着眼——一种昏昏冲冲的感觉。WINDY只要吃饱了就不会有什么要求,人呢?即使衣食无忧却还是会提出要求。   门闩的把手闪着冰冷的光,她有些害怕那些温馨、典雅的按自己喜好布置的卧室;怕那些门窗和四周坚硬的墙;怕那些目光撞在光滑的墙上发出的自然巨响;更怕那些夜不能寐——等待时光尽快逝去的焦急。坐在这里,只要伸出头就可以看见星星早已过时的表情——无端多了几分要打发的闲愁。   唐晓在此时才发现沫沫是那么的值得她羡慕。她有一份自己的世界,有一份值得自己付出努力的天地,不完全拘泥于一个男人身上——那份除了爱情以外的成就感是多么的馋人。期待是人用心记录时间、描绘时间的过程,而唐晓描绘的时间和内容都太过单调。这样的日子使没有安古屺在身边的时间越发显得夸张和熬人——让人等的不耐烦。多少个夜晚,她就这么睁大眼睛用目光抚摸着四周。时间对于人来说太难以信任了,有些东西丢了,就一去不返,而有些东西就偏偏留下来。   唐晓从抽屉深处找出天乐的照片用手抚摸着——她承认有些东西可以忘记,而有些东西却总也忘不了。就像一座屋子烧掉了,它真的没了,而那个地方——它的模样却还是留下来了。她的心里裹着的一层厚重的云翳,就在此时稍微透了一丝亮。   就这样,唐晓憨憨的睡着了。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吃力的呼吸,很多时候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感受。也许她的徒劳也是为了某个人的徒劳,而那个人的无奈也成了她无奈的延伸。   自省是男女之间的桥,未到桥头的女人是为了跨越的。当她在梦中发现这点时——甜甜的笑了。 第八十六话没什么好想的   阳春的黄昏特别美,尤其是下雨的日子。树干都浸透了成为一根根黑色的柱子,它们淋了雨就越发黑得有声有色。两位老人缓缓走过,一双佝偻的身躯,两捆银发还有一束花——平常不过却给唐晓带来意想不到的感染力。   她走进PUB大门,小娄和几个人正在弄灯光。莫伶面对着她,那双灰色锐利的眼睛唐突又不近人情、不耐烦的扫了她一下。唐晓望向她,她也毫不掩饰的望着唐晓。   “唐晓来了。”莫伶仍旧目光无惊,无滋无味的提醒身边的廖小娄。廖小娄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抬起腰向唐晓迎过去。莫伶敏锐的目光发掘着廖小娄眼底的开心——平静的脸上也起了微妙的变化。   “唐姐。”   唐晓微笑着向廖小娄和他身后的莫伶点点头。   “我想让莫伶来我们的乐队。”   “乐队是你们的,只要你们愿意的话当然行。”唐晓笑着说,目光转向莫伶。她口气中没有任何干涉的意思。   莫伶笑笑,一撮头发在眉梢处拐了个弯又消失在耳后。她比以前更消瘦了,瘦削的肩,瘦削的脊背,特别是瘦削的脸颊也是有棱有角的。现在的莫伶不化妆,清清爽爽的面孔没有上过大红大紫后的夸张,于是也就没有了不像话的妖娆。而此时如雾似雪的的她越来越冷静有力和独有风韵。   小娄很高兴唐晓同意莫伶的加入,只要唐晓同意的事都值得他高兴。他像个得到老师认可的孩子,蹦跳着回到舞台接着摆弄他的活儿。   莫伶留在唐晓身边,和她一起坐在吧台。   “我唱的不错,比他强。”莫伶一边嚼口香糖,一边说。   “我听过你唱歌,很棒。”   “那就行了。”她把没滋味的口香糖吐到烟灰缸里,“你知道,我不是来吃白饭就成。”   “你还真直白。”唐晓乐了,又转身仔细瞧了瞧那张其实很稚嫩的面孔,“你全变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哦?”莫伶偏着脑袋也直勾勾的看着唐晓,“看来你也听说了——我过出的事了。”   唐晓马上冒出点无地自容。   “呵呵……”莫伶拍拍她的肩膀,“可你还是老样子……”她只是自我解嘲罢了,却让别人跟着窘迫。“不用在意,我的脸皮够厚。”她面无表情却还想在这个尴尬的情形下再问唐晓点事情——可她又觉得火候不到。于是她马上去准备曲目,借由离开。   唐晓望着她的背影,不知该如何安排自己的表情——一种被排挤和被猜疑的感悟充满她的全身。   小娄站在远处却也能感觉到莫伶给唐晓带来的压迫感。他急冲冲的跟住莫伶,然后把她拉进后台的化妆间。   “有事?”莫伶问的平淡却皱着眉头。   “你没有任何理由对人冷谈,对吗?”   “你是说——我对唐晓?”莫伶斜眼扫了他一眼,靠在一个台子上,“你喜欢她?”她口气仍旧轻飘飘的。   被问得唐突又毫无抵抗能力,廖小娄愣在那无言以对。   这问题被他审了那么久,也问过那么多遍却还是会被问得惊在那。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颤抖,这颤抖先是在胸口激起,然后再传到双肩,感觉像个石子惊起的涟漪——开始柔和然后转为猛烈。   廖小娄卸下紧张的肩膀,似乎在苦笑。他是多么的希望成为某个人生活的一部分——从一开始看见唐晓,他就有这个想法。他是多么希望那个人不会像看待外人一样看待自己。他是多么希望,自己可以让那人的唇、鼻子、下巴得到爱抚就像园丁留连自己的蔷薇一样。可他的渴望只能在他的躯壳外漂泊——感到恍惚又感到害怕,害怕被人发现。   他丧气的拢了拢垂下的刘海,“她有男朋友了。”很消沉,“你不是也知道吗?”   莫伶听了一怔,双眼失去了锐利反而有点复杂的感伤。她叹气,“你是真心喜欢她吗?”   廖小娄听了就烦,头扭到一边不愿回答。   “她会爱上你吗”莫伶没管他高兴不高兴,问得冷静。她的身子逼近小娄,“如果你觉得她会爱上你,你就把她抢过来。”   廖小娄抬起头看着那双怵人的眼睛,没敢接着说话。   “没什么好想的,只要你知道爱她就成了”莫伶如是又说。   她的话可以叫醒廖小娄——每个人可以保持自由去追求那些吸引自己的东西。廖小娄完全可以展望未来并确定那些想象中的动荡不定可以通过他无声的努力变得越来越有利自己。   他还愣在那,莫伶已经悄然无息的走出房间。她看见唐晓正在吧台的另一边和PUB经理商量着什么。她走过去的时候,经理先知先觉没再说几句就走了。唐晓后看见莫伶,刚才和老板商谈时情绪延续到现在——她看莫伶的眼神也有点苦恼。   可莫伶并不在乎。她给自己和唐晓倒了两杯酒,然后连同自己体内的分明和坚硬一同坐在唐晓身边。一双眼睛又目不转睛的望着唐晓好一会,歪了一下脑袋,“你为什么要帮小娄?”   “缘分吧。”唐晓似乎过分紧张,残留的思维告诉她不能说关于‘天乐’的故事。但她又不想故作无事,“很久以前的事了。”   “为我唱一首歌吧。”莫伶盯着杯子好一会,然后一仰而进,“我特想你能为我唱首歌。”   唐晓以为她能接着问关于帮助小娄的缘由,突如其来的请求让她无处应付,“我唱的不好。”   “但有人想听就好了。”莫伶转身面向唐晓,抿嘴微笑——这是唐晓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的笑,“为我唱一首吧。”   “不能笑话我。”唐晓点点头,她往台面走去。她的歌唱不光为了那漾笑容更是为了纪念天乐——纪念他赐给自己的音乐生活。她满怀感情的唱完,莫伶走过去为她鼓掌,“你没退步也没什么长进。”   “你可真直率。”   “不知道是缺点还是优点。”莫伶低下头想了想,“反正都长成这样了,想改也改不。”   唐晓又看见她再一次叹气,飘进来无尽的沮丧和忧伤。刚才需要开口的话也没了讲出来的兴致。莫伶看见她欲言又止也离开了刚被自己温暖的椅子。 第八十七话红色染料   沫沫很有信用,她花了很长时间为小娄他们找了几场创知名度的配场演出。他们的演出不仅让观众满足,更让观众惊喜。   晚上回到PUB,唐晓和小娄他们一起举杯庆祝。   歇了一个冬天的时间,唐晓重新红润起来。她将身心完全交给了最近的清水,狠狠的享受了这无欲的纯洁。有了今天的初步成绩,唐晓第一个希望分享的人就是安古屺。可现在提起她帮小娄的事,唐晓不敢保证会有个好结果。其实心灵最初的洁白都是因为有了如墨似碳的黑夜。正如一副留有空白的画,空白处不仅蕴藏着丰富内含也空得让人心发慌。   唐晓不敌等待,没有安古屺的日子,她只能用他的声音来安慰自己并回味他的滋味。可每次抓起电话,她都无话可说。放下电话,她又难过的想哭。   挂电话的一瞬间——没了安古屺的声音,她心里又一阵子空荡荡的。男人爱用眼睛看女人,会受美貌的诱惑;而女人却是用心想男人,最易受心的折磨。唐晓以自己宽容的微笑包容了很多的不快乐,但在不快乐中,她还是会在期待……可她又在期待什么?   唐晓本来就是个——明明想要却还是不敢承认**的懦夫。她每次想要的时候,胸口都会受一声锤击。虽然痛却也让她发现了一样新东西——自己的心跳。它一直存在吗?——那个砰然乱撞的东西。   廖小娄正准备晚上的演出,出门时刚好看见唐晓正在打电话。可挂电话时,唐晓却消沉得让廖小娄担心。廖小娄以一种茫然的期待压抑着一颗多愁善感的心。在他眼里,唐晓是个始终忧郁又爱幻想的女人。她是个弱小的生灵,靠恐惧和预感生活,连黑夜在她那里都会成为一种充满神秘的语言。而且只有她懂得这个语言的韵味——也只有她能体会到这些语言中的痛苦和不安。   廖小娄时时刻刻庆幸自己能够遇到这样一个女人——一个值得他怜悯却又总是皱着眉头的女人。唐晓有快乐的权利和资格,可为什么她总是让人心疼?这个念头使这个热情豪放的年轻人变得有些痴狂。   轮到廖小娄上台,他的眼睛却一直望着坐在角落里——披着昏暗的唐晓。他的歌声变得圆润却明显含着压抑的情绪。谁都能看出来,他是如此迫不及待的希望自己能快点完成今天的曲目去陪陪唐晓。可现在他就只能这么呆呆的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莫伶是小娄肚子里的虫。她主动上了台,替小娄完成下面的工作。此时,周围为莫伶响起的旋律太美也太脆弱——让人直想依偎到一种危险的温柔中去。于是——小娄被一种很怪的感觉驱使着小心翼翼的走到唐晓那。他紧紧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那张越来越昏黄的温柔面孔。   他本来已经准备好的应付方式突然没了施展的余地,面对这样的温暖再冷冰冰的眼光也会融化的。   “唐晓。”他在静怡中酝酿着火热,虽然温柔却又稍显稚气。   唐晓扭头与他的目光相撞,他有几分羞涩,红着脸,“打扰你了?”   晓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她仔细看了看他,又笑出声,“你脸怎么红了?”   “红?红了?”他拍拍脸颊,有点窘迫——目光溜出去好远。而唐晓的笑声却逼得他不得不也跟着笑,“真是的。我倒脸红了。天知道,什么时候你也能为了我脸红。”   唐晓一愣,觉得这孩子的话有点唐突。她小心的避开了这个话题,收回目光,“不是叫我唐姐吗?怎么变成直呼其名了?”   “我从没把你当姐姐。我们至少是——朋友。”廖小娄说的很认真。   “朋友?是啊……”唐晓乐了,“小朋友。”   “可你从未让我走进你的生活。”他竟抓起唐晓的手,体味着他想象中的冰冷。   唐晓的心抽成一团,不仅因为这双手的温暖还因为这孩子洪水般的热情。她有点害怕——使劲抽出自己的手,傻傻的看着廖小娄。廖小娄微微的俯着身子,褐色的眼眸随着唐晓的颤抖而微微的动。   唐晓叹息,似乎更疲惫了。“小娄,你懂吗?最昂贵的花是玫瑰,而它也是容易凋谢的。每一株都有刺,正如每一个人在性格上都有你无法忍受的缺点。所以在爱里,包容是最重要。你可能觉得我现在的模样让人担心,但——”唐晓用曾被小娄抓住的手来回抚平着黄红色的围布,满脸平静,“如果我没有体会过那爱里的滋味,我是不会那么悲伤的。”。   “你在警告我?”   唐晓默然,她和安古屺已经走过一个长长的等待,现在也许——只剩下最后一段了。但她需要得到一点确定感,得到那一点可以让她下决心的保证。可她又找不到,从安古屺的眼里找不到,从安古屺的话里找不到,从安古屺的笑声里更找不到……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天乐”,难道是上天的考验?让她在孤独的时刻,在她最可疑动摇的时刻,看见这样一块满足充饥的软糖?难道她最怕的不就是因“模糊”带来的不分明?如果自己在这时不坚定,那便是不可救药。   “我该回家了。”唐晓越来越冷静,口气冷冰冰的。   “我送你。”   晓疾步而出,“不用了。”   小娄一把抓住她,“难道一个让你不幸福的人还会让你拒绝别人——别人的关心?”   “不是拒绝。”唐晓想让自己的话能让这个孩子冷静下来,“而是这些都不是你应所及的。”她说完,看着廖小娄满目的失望又有点不忍心。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像对待一个爱操心的孩子。   唐晓头也没回的走出PUB,连多一眼都没看后面跟着的廖小娄。   情是人体的维生素,不可缺乏但也不能过量。   也许她该和那个孩子讲明白——在这种环境下,在这个她正给予他帮助的状态中,存在的感激情绪很可能被自己误会成更加夸张的男女之情。何况廖小娄又是一个这么富有想象、热情豪放的人,此时的随波逐流已经让这个年轻人倍感无奈和压抑。也许就是因为唐晓在他身边,他才会总犯迷糊。   孩子喜欢同情,但唐晓不能,她不能让一个孩子做傻事。   坐在车里,唐晓心里一直盘算着下次该怎么和这孩子划清关系——在没有圆满的答案之前,唐晓只准备耕耘她可以触及的土地。   唐晓的电话响了,唤回她的心思,“喂?”   “是我,小娄。”   晓不自然的咳了咳,“有事?”   “没……”她生硬的口吻让廖小娄适应了一会儿,“我刚才是不是又添麻烦了?”   唐晓笑了,似乎很轻松,“你只想着好好练歌就好了。”说完,她就开始溜号——寻找着一句合理的道别话。   那边的小娄有了灵感,先知先觉,“别、别挂电话!”隔了一会,“我能为你讲个故事吗?”   “……”唐晓不置可否,她没想到她和廖小娄之间如此平常的关系却能带来他们之间如此复杂的问题。   “有一位画家,发明了一种奇异的红色颜料。他的画也因为这红色而光彩夺目、无人能敌。但不久,这位画家死了。这种奇异的红色颜料也跟着消失了。在他死后,人们才发现在他胸口上有一个旧创口。这就是——那美丽颜料的来源。唐晓,你明白吗?这个故事你能明白吗?”廖小娄一遍接一遍的追问唐晓,生怕唐晓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我明白。小娄,我累了。我得回去休息了。”唐晓匆匆挂了电话,她没那个义务去干涉任何人如何看待自己爱情的态度。可挂了电话,她的感觉却病不好,就像被一层烟雾包围着——漫天的雾气不仅让她呼吸困难而且让她看不见太阳。   在心情沉重的时候,四周的苦闷,她甘愿听之任之——心头一片茫然,又闷又沉重。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为这个担心?管他好坏!由它去吧!雾只有薄薄的一层,不久是会变淡的——一个孩子会有什么长性?那只是幼稚的闪念罢了。 第八十八话用拳头说话   “停车吧,我在这下车。”唐晓付过钱,下车站在街道上。她望向马路的延伸处——霓虹闪烁下的马路似乎更长了。她想散散步,散出点心情,散出点恬淡的超脱。走进一片烂漫的灯光,街上的树也浸润在柔和的光晕中。   散步散尽了她白日间的一切不愉快——这是唐晓散步的核心。散步成了她与心灵的自我对话:自由是怎样的一种高贵而不平凡的东西?那是个美丽的空白,厌烦了忧郁后的心灵空白。而有了爱,在甜蜜和苦涩中便少了这份静——埋在自己的爱里,埋得暗无天日。   唐晓望着天空长叹然后笑了,苦笑。   ————   安古屺刚和唐晓通过电话,满脸欣慰。他不禁要和身边的孟贤国挤眉弄眼一番,透着股自豪劲。手机再次响起,有短信,是佘哲——佘二哥说话的口气开始随着这条信息的内容逼近,一点一点笼罩过来。   安古屺看着短信皱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良讯息不断蔓延,甚至辐射到孟贤国。   孟贤国觉着不对,“大屺,怎么了?”   “我出去一趟。”安古屺随便套了件衣服,顾不上晚上禁止离队的纪律,冲了出去。   身后的孟贤国觉得安古屺的架势很危险,越发的担心自己兄弟会惹事。他一边给教练打电话请假,一边追着安古屺跑了出去。   ————   PUB里,小娄根本没心情完成工作。他把全部的演唱任务都交给了莫伶,没唐晓在身边他没心情工作。坐在吧台,他开始图图画画——修改着新谱的曲子。说实话,他把没心思放在这个正事上。现在的他,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到处乱走的唐晓。   一心二用的他没发现身边多出的两个高大男人。两个男人先是看了看廖小娄,然后不温不火的坐在他身边。   安古屺先是愣神,然后眼神就像侦探片里的警察,一直跟踪廖小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身边的孟贤国倒是对台上的莫伶稍有印象,但——印象模糊。   好像是看腻了,安古屺给自己和孟贤国叫了两杯酒。他的突然冷静让孟贤国摸不着头脑——安古屺总不能为了喝一杯酒,而冒这么大的风险。   喝过半杯酒,安古屺问老孟:“唐晓以前在这唱歌?”   孟贤国被他弄得傻傻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嗯?”   “我知道,唐晓以前在这唱歌。”安古屺说完,越过孟贤国扫了一眼隔着不远的廖小娄。果然——廖小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当“唐晓”两个字出现时,他明显有了变化——他抬起头看向这边。   孟贤国被蒙在鼓里,他知道唐晓在这唱过歌,沫沫也是。可这有什么吗?他在糊里糊涂里却又多了点深思熟虑:安古屺这么问,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就算没听明白,他也没接着问下去。安古屺又一次往他身后看了看,他也转身看了一眼——是个年轻人。   潜意识里,孟贤国明白了点其中的奥秘。   “不过她现在不唱了。”安古屺说的很大声,他知道廖小娄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因为她有男朋友了,而且快结婚了。”   孟贤国听了一惊,觉得自己兄弟说话越来越不靠谱了。他拉了把安古屺,压低声音,“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回事?”   安古屺看了他一眼,没心思回答孟贤国的问题。他扭过头,一仰而进后,“那个女人我知道,不过就是个傻东西。”   孟贤国真的变成“傻东西”了。他挺着脖子看安古屺说疯话,却管不了。   “知道为什么吗?”安古屺对着孟贤国和他后面的人干笑两声,“因为我就是她的男人,那个准备娶她的男人。”他看见廖小娄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时马上精神了一百度,而廖小娄强劲的反应却像根针刺进安古屺的眼睛里。   他看着廖小娄走了过来——这小子的胆子够大的。   “你早就希望我过来,是不是?”廖小娄的微笑正在挑战安古屺的抑制力。他早就看出来了安古屺眼中的愤怒,他没想退缩。所以,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你希望我过来,是不是?”   安古屺没料到廖小娄可以如此冷静的回应他的问题,但——虽然冷静却冷静的生硬,“你们认识?”他仍旧保持比较平稳的语气。   “认识?”廖小娄似乎因为不解而反问安古屺。他抽出一根香烟放进嘴里点燃,“你来找我,不就是因为我认识唐晓?”他吐出一口烟。   孟贤国立刻听出了点道理,腾一下站起来——他眼睛和眉毛一起立了起来。安古屺却没了当初的火烧火燎,他不仅安安稳稳而且还优哉游哉的,“你们只是认识,可我早就上过她了。”他透过云雾缭绕盯着廖小娄,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脸先是绿然后闪起红灯。   安古屺认为这个才是是廖小娄的意志底线,但他还是免不了补上致命一击,“就那么上了,上的时候她还高兴的要命。”   “住口!”廖小娄狂喊,声音却因为心痛和愤怒而颤抖。   “小子,你记住了!想跟我抢女人?你还得先撒泡尿照照!”此时的安古屺点起香烟,悠闲的吸着。只不过,他看廖小娄的眼神越发的严峻起来。   “你害怕了,是吧?你害怕唐晓会把她的爱给别人!你怕你不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你怕你失去现在所拥有的!”廖小娄越发激动,吼的声音很强烈。他的举动惊动了周围的客人,也惊动了台上的莫伶。   听完这些话,安古屺默默的把烟头按灭在吧台的桌子上。他看着围布被自己烧了个大洞,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可身边的孟贤国忍不住,他冲过去揪起廖小娄的衣领。   “不管你是谁,我就要告诉你!是你对自己的爱不自信!是你不能用自己的爱把唐晓留在身边!你给不了唐晓的就要让其他人给。唐晓不该是你自私的牺牲品!”隔着孟贤国,廖小娄仍不知死活地跟安古屺狂喊。他像个困兽发起疯来。   “你个小杂种!”安古屺啐了一口吐沫,挥起拳头冲向廖小娄。   就在安古屺动手的一瞬间,小娄乐队里的队员马上停了台上的工作从上面冲下来。可等他们冲过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周围已经站满了来历不明的人。那些人的对峙表情很专业,很地道也很黑暗——他们被这些人控制的死死的,眼睁睁的看着廖小娄像个沙袋一样被安古屺推来搡去。   安古屺和廖小娄如两头恶兽,不言不语,互相厮打——一个泄愤搏斗,一个顽强抗争。   在PUB理消费的人群“哦”一声散开,然后又马上围过来看热闹。孟贤国站在一边,根本不用他插手。其实他也知道,就算那小子的朋友全部冲过来也不是安古屺的对手。   PUB老板看着自己要被砸烂了的的吧台——他赶快跑到坐在远处的佘哲身边,不仅点头哈腰还要满脸堆笑,“佘二哥,您大仁大义,我这小店……”   佘哲没说话也没叫安古屺住手。他一直喝酒,好像在心里估摸着时间。   又是一阵稀里哗啦——在PUB老板耳朵里,这些碎玻璃声音已经穿透耳膜刺在他的心里。他快给佘哲跪下了,“佘二哥,我求您了!您看看……我明天……怎么开门做生意?”   佘哲没急着说话,先是长叹气,然后慢慢站起身走到安古屺那边。   “大屺!”他干净利索的叫了一声,可安古屺摆在半空中的拳头还是不断往下落。   “得了!”他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安古屺只是回头看了眼佘哲,没有住手的意思。佘哲走过去,稍微拦了拦他的动作,“这可是公共场合!”   安古屺停了拳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廖小娄不清不楚的笑了——笑得恶狠狠的。   佘哲看着倒在地上的廖小娄——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大屺招招都要打那小子的脸啊? 第八十九话打磨花瓶   早晨,唐晓便想起来该对那个孩子有个交待,毕竟在感情方面无论年龄大小都是平等的。生活本身就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的斩断一切,把人削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她不该让其他人操心——小娄该是个用笑声托起年龄的人。虽然他可以让她忘记痛苦,治愈创伤,帮助她正视表面上真实的瞬间打击。一个值得她感谢的人,他不该被自己苛刻对待。   唐晓踏进PUB时——原来磊落的空气突然凝重起来,服务生看她的目光也有些偏激。莫伶站在后台间门口,看她的眼神像是早就预定好了——冷冷的,毫无内容。   她莫名的紧张。   越过莫伶走进后台间,她看见小娄坐的很远,远远的垂着头。他的头发垂过脸颊——遮得严严实实的。唐晓走进他,撩起头发的手有些抖。   小胖了解唐晓看见小娄满脸创伤时,为什么会脸色灰白。他扯着唐晓的胳膊,拉她走出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唐晓无法用正常的思维进行思考,换句话说——她的确被吓坏了。   “唐姐,你认识一个姓佘的吗?”小胖问的很小心,“还有一个本市球员……”   “我……”唐晓浸在冷汗里。透过莫伶冷静的目光,突然她明白了,“啊。”——一切都在一瞬间顿悟。   ————   站在安古屺的宿舍门口,本来想直接走进去的唐晓突然忧郁了。见到他,她该如何开口?如何对待将会发生的一切?她眼里突然充满了泪水,却又不忍心丢出去。   安古屺没用多长时间就站在她的面前了。他的表情平静得让唐晓有点安心,她没有理由怀疑一定是他做的这种无聊事。   而安古屺却先开了口:“是为了打人的事?”这句话扎进唐晓的耳朵里让她头痛。望了望目瞪口呆的唐晓,他直接说:“我吓唬了他一下子,没什么。”   唐晓忍住一口气,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安古屺的声音倒突然提高了,眼睛也瞪起来,“是我打的!怎么的!找我算账?”   “安、安古屺!你在侮辱我!你在侮辱我的人格!”唐晓的眼泪与话语一起从心里涌出来。可只说了一句话,她便没了力气,脑子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唐晓为面前这个人突然失去的果敢、真诚、正直、宽厚和变得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甚至心怀嫉妒,吓得没了思维。她默默的站着,默默的寻找着——一个理由、一个解释、一个让她足以接受的条件。   “唐晓?”安古屺也被唐晓眼里的灰沉吓着了,口气也放缓下来。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唐晓无奈的摇头,“你这样太让我失望了。”她很吃力的讲每一句话,还要再说些什么却住了口,然后叹息。   她以为所有的人都有着一颗丰满的爱心,也以为每个人都可以理解她所有热忱——但事实并非如此,“我知道那个佘哲的背景一定不单纯,我也不属于那个***,但你一定要明白我是真心希望去了解你们。”   “你说什么?”安古屺很恼怒唐晓的这一席废话,“难道你觉得我是垃圾?”   “不,你不该这么问我。因为你比我更知道自己不是垃圾,所以你不该说出这样不负责的话。”   不少女人有一种嗜好:改造自己的男人。费劲心思、磨碎心血,男人却很不理解。也许宽容要比改造更重要,更实在。爱情是易碎品,像只瓷瓶。瓶上有个疙瘩,有人看着不舒服想把它打磨得更光泽。用心是好,但结局却是疙瘩没了,瓶子也碎了。   但这疙瘩竟然让唐晓不知所措,难道是安古屺变了?爱上了他就明知不可,却还是不断重复错误。倾述自己的情感和珍惜每寸时光,自欺欺人的相信他没有平凡男人的浅薄和无聊。其实,不是他变了,而是自己变了。   男人渴望自由,他需要的爱不仅是你每天的小鸟依人和全心全意。他还需要一个空间和一段属于自己的时间。他的朋友你不会都喜欢,他的交友原则是在遇见你之间就定夺下来的。唐晓应该学会不太多的参与和评价——但她却没有。唐晓这次没顾忌安古屺强烈的虚荣心和占有欲,她没给他一个期待中的服从和肯定——她让安古屺觉得自己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唐晓望着他,与其说无奈更像是失望,“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因为你干了一件错事而放弃对你的信任,但——你不该打人。”   “你别说了!”安古屺皱起眉头,“我问你,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只是个孩子,需要我的帮助而已。”   “孩子?孩子会勾引别人老婆?”   这回,唐晓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我无力解释什么。”她抬起眼,严肃的看着安古屺,“屺,也许我们该静下来好好想想,相互静下来想问题才更理性。你站在远处清楚的看看我,看清我是谁。”她讲完这段话,但安古屺瞧她的眼神确实让人心寒。   一切都那么尖锐。唐晓——一个被爱奴役的人,永远要承担比别人更大的痛苦。可她现在又该如何经受由安古屺制造出的对感情的杀戮。   唐晓知道自己背后有怎样的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可她不愿回头——既然他没有给她一个机会,那么她也不会。她不想成为一个男人体现自己压制力的牺牲品。一个男人应该具备更多的责任心,应该包容、迁就许多事,尤其应该真心对待他想相守的一生的女人。   即使他不再爱她了,他也该好好安顿她。 第九十话幼稚的虐待狂   在化妆间,沫沫重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情绪稍稍好了些。走出来时,她并没有直接回到办公室,而是留在走廊里,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同公司的人路过和她打招呼,她竟慢了一拍半才想起来回应。   她被老板骂了,骂到大脑缺氧。没有委屈,她只是后悔自己没在演出前和有关活动举办方说明可能出现的特殊情况。谁都知道,如果总是不小心,更荒唐的事恐怕还会发生。   然而就这次演出而言,她是绝对不能爽约,因为后果很严重。她给唐晓去了电话,约了见面的时间——为了朋友和自己,她都必须对整个事件的真实情况有所了解。   她来到PUB正看见唐晓和这的老板争论,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唐晓和人这么大声说话。吵架也是需要经验的,没有任何优势的唐晓眼看就要败下阵来——她说话声越来越小,脸却越胀越红。   沫沫走过去,先不管怎样,一定要挺自己的朋友。她把皮包摔在吧台上,啪的一声吓了老板一跳,“你欺负一个女孩子有那么能耐啊!”   “沫沫。”唐晓看见她,虽然窘迫却是有了底气,“他要赶小娄走。”   老板觉得唐晓抢白,接着想解释句什么。可在他开口之前,沫沫却先做了判断,“做生意的人要赶人也就俩儿原因。”沫沫松口气,缓缓精神接着说,“不是那人挡了他的财路,就是有人要他这么做。”   “还是你明理。”老板又坐回高脚凳上,不再看这两个女人“小娄在我这出了两档事,这两档事都够让我关门了。”   沫沫很敏感,她突然看出来PUB老板赶走小娄的原因很可能也与他爽约自己的演出有瓜葛。她马上问唐晓:“是不是小娄出乱子了?”   唐晓先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就什么也不说的往后台走。沫沫没理老板,抓起自己的包也跟着走了过去。   小娄脸上的殴青浅了些,但头还是肿得跟个猪头似的。他不想让唐晓担心,一边开玩笑说自己胖了这几圈越来越像王力宏,一边回味无穷的说自己好久没这么爷们的干一架了。见过大市面的沫沫看见他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就算没问唐晓怎么回事,她也能猜出个**不离十。   她把唐晓拉出来,“安古屺来过?”   唐晓无力的点点头。   “全乱套了……”沫沫的头顶在墙上想问题,“那演出怎么办?先不说费了那么大的心血,演出总不能开天窗……”   “我会去的……”不知什么时候,小娄托着自己的脑袋走到她们跟前。他声音低低的,像是怕给谁添麻烦,“演出不是下个星期吗?那时我可能会好些……”   沫沫瞅着这个年轻后生,呵呵的苦笑。她感叹爱情力量之可怕,足让人完全忽略生理上的痛苦而听命于对方的喜爱——人在实现爱的时候总是那么勇往直前。   “等到下星期好了,你最近好好养伤。”沫沫安慰了一句,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再奢望什么。   谁不向往甜美、平静、稳定的生活?因为这样一来,人们就不用再担心外界的变化,而抵抗力逐渐升级。   沫沫渴望拥有豁达、镇定的内心——这是一种近乎完美的人性品格,也是人生最重要的一课。可现实生活中,沫沫的向往总与自己的行为背道而驰,她总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难道是她的努力错了?还是她对对方要求过高?   “为什么不阻止安古屺打人?为什么不让他冷静一下?为什么不先问问唐晓?为什么连我都不告诉一声?为什么不顾及一下我的工作?”沫沫和孟贤国通电话,把一排问题扫过去。她的口气越来越冲,直到完全不能控制情绪的狂叫。   孟贤国没跟着着急,顿了顿好像在等她进攻完毕,“看着别人抢自己女人,男人还能保持冷静的话,要么这个男人不爱这个女人了,要么就是他大脑有问题。大屺比我冷静,要不是他拦着,我早就把那小子打残了,不用费那么多话。那小子倔得狠,如果问了唐晓就能解决得了,那么这一切早就不该发生。你们总说不忍心,其实就是贪心。你没有必要质问我,在我看来唐晓和安古屺之间是有误会,但起码也有避免的可能。而你!沫沫!才是最先应该介入并且最能避免这一切发生的人!”   沫沫被说的哑口无言,可又要找个借口,“可这个已经牵扯到我工作了!你们这样鲁莽行事,知道给我带来多大的问题吗?”   “沫沫!我从来没想过,生活上的问题会干扰到我的工作!我也从来没想过工作和生活上的问题会相互交织,弄得两边都混乱不堪!我更怎么也想不明白,竟然你早就知道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仅没劝唐晓还要使劲搅这浑水?难道这就为了你那个工作?为了这个工作,你可以连朋友的幸福都不顾?”   这次的意见不统一,无法挽回。孟贤国一反常态的始终与安古屺站在一边——沫沫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们打完人还能那么理直气壮。   “够了!”沫沫歇斯底里的狂喊,“孟贤国!我不用你教训!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的心思没像你都用在这个上头了!我活得比你单纯!”她竟然把电话摔到墙上……   说来也怪,沫沫对唐晓也好,对自己的老板也罢,总是能平衡待之。唯独对孟贤国,她的甜美总以怒火收场,自己的生活也变得更加曲折。也许是她太想与孟贤国并驾齐驱,才让自己活的不仅身心疲惫更是急功近利得浮躁易怒。   在爱里,总有一个虐待狂和一个受虐狂。沫沫发誓要做那个虐待狂,可等自己做了虐待狂以后才发现,原来虐待狂的威力不是因为自己的自信而是为了测量对方对自己的爱——这本是一种幼稚到顶的不自信。 第九十一话多维演出   客房里,沫沫无聊的拨弄着电视机遥控器。她很想知道隔壁住着的廖小娄正和唐晓聊着什么?她把遥控器摔到床上,站起身往门口迈了一步,想了想又坐下了……一会儿,她站起身又坐下……   隔壁的小娄躺在床上,脸上敷着冰袋。莫伶在一边收拾着东西——不像搭档倒更像个助理。唐晓站在两个人中间总觉得窒息……可现在这个情况,她要是马上跑到沫沫那,实在说不过去。   莫伶站起身,看见不知干什么好的唐晓,“去忙自己的吧。”   “对啊。”小娄捂住冰袋,怕它掉下来,“你去忙吧……”   他的迎合很积极,莫伶转回目光看着他。   “我能帮到什么吗?”   “暂时没有。”莫伶无滋无味的说。   “那……我先出去了。”唐晓虽然有点惭愧于自己的行为,但还是迈出了一步,“有需要的话,再叫我。”   她退出来,站在门口,深深的呼吸。她直接回到了沫沫和自己的房间——一下把自己摔在床上。   “怎么了?”沫沫坐到她身边,推了她一把,“莫伶为难你了?”   “没有。”唐晓把头埋进枕头里,“要是为难我倒好了。”   廖小娄为了唐晓又一次冒险,他如约到了这次演出的举办地,并为这场义务演出做了尽可量多的准备。莫伶没有阻止他,也没为他的大胆行为叫好。   可这孩子的举动却让唐晓更加沉重,更加无力挽救。沫沫知道唐晓的苦处,这个境地已经尴尬到无法想象的程度——本来可以结束的一切,却因为朋友的责任而进退两难。这个粗鲁的欲念将直接导致这个宛如青豆的男人更加深陷,而她爱的男人也会越发不相信自己行为的单纯性。   沫沫把她从床上拽起来,“算了……”权衡再三,沫沫还是觉得这么难心的做事不如快刀斩乱麻,“还是告诉廖小娄,我们不演了!”   “沫沫。”唐晓苦苦的看着她,有些误会了沫沫武断的内容,“要是连台都不让他上——那是不是太可悲了……”   沫沫看着这个无力支撑的女人,突然觉得自己原来这么自私……总是莽撞、幼稚,然后全依自己的心意和喜怨行事。她是少了牵挂却给别人添了困扰——难道真像孟贤国所说的,是她太爱自尊——已经爱到自私的地步。   ————   几天了,孟贤国没给沫沫去过电话,因为依他的判断那个电话应该报废了才对。冲突来的及时,他开始认真的审视自己和沫沫的关系。他觉得沫沫在变,变得难以沟通——在她那里根本没有妥协二字。   安古屺走到他身边,“去喝一杯?”他早已换好便装,准备潇洒一番。   孟贤国被吓了一跳,“没心思。”他的大脑已被寂寞压迫得一片空白。   安古屺哈哈乐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不过他的笑更像是笑给自己听,孟贤国却觉得安古屺是笑他没种,“好!出去就出去!”   他们选择到那间常去的PUB喝酒——这里有很多认识的女孩。男人开心一定要具备两大要素——美女和美酒,要是只和美酒做伴那就成了喝闷酒,在闷的时候渴闷酒岂不浪费?   他们用不着太招呼,女孩们就围过来。安古屺乐在其中,可在孟贤国看他却是苦中作乐。孟贤国喝的有点多,去了躺卫生间,再回来时就没找着自己的兄弟。   孟贤国知道安古屺去哪了,不方便打电话就发了条短信给安古屺,提醒他一定要知道收拾残局……做完朋友的本分,他突然觉得可耻。正犹豫着是否应该拉自己朋友走出女色的泽谭……   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你好!”她的声音中闪着兴奋。   突变的情况让孟贤国有些招架不住,“呃?”。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今年的表现太出色了!”   孟贤国看见了女孩捧在手里的东西——应该不耐烦吗……他重新看了看纯净而期待的目光。他想了想,没有过多的表示在意,只是从女孩手中拿走了礼物。   “那你能给我个礼物吗?”女孩兴奋的说。   孟贤国听了一愣,随后的笑容为帅气的脸旁更添光彩。他低下头看看手中的礼物,再看看女孩美丽的笑容。他俯下身——轻轻吻了下去,他甚至能感到女孩因兴奋而微微不匀称的呼吸和颤抖双唇。   这种依赖感,让他回味无穷。   ————   沫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场演出竟然也有柳馨裴。看着正在彩排走场的柳馨裴,灿烂的笑着——她身上透着股原来没有的劲儿,让沫沫觉得大不同,却说不出来是哪不同。   柳馨裴也看见沫沫了,兴奋的和她招手,一排完歌就三步并两步的往她这边来,上下打量了沫沫好一阵儿,“真是你!”她竟然叫出来。   沫沫抿嘴乐了,“怎么改行了?”她的样子多了份老练和成熟。   柳馨裴听了沫沫说话,觉得不认识了她似的,“你怎么变这样了?”说完还和她打趣,“是不是还怕我欺负你?”   “啊?”沫沫苦笑,“别在意,习惯了。场面上,就总爱摆个样子。”   柳馨裴没听明白。   “我在演艺经纪公司当经纪人。”沫沫递上自己的名片。柳馨裴看了看那张卡片,沉思中“唉……”了一声,然后笑笑,“理解、理解。”   “唐晓也在,愿意见见吗?”沫沫无所谓的说。   “她也当经纪人了?”柳馨裴眼睛睁得老大。   “那倒没有。”沫沫觉得应该舍去一些情节,“她是过来陪我的。”   “晚上一起吃饭吧。”柳馨裴冲沫沫眨了下眼睛,“我男朋友请客。”   这个时候和柳馨裴吃饭?沫沫怎么都觉着可悲……看着她走向自己的男人——相互对望后那一抹温暖的笑,沫沫有点嫉妒还有点失落。   她恨恨的骂了自己一句——她和唐晓怎么会落到这部田地?   ————   廖小娄说死也不让唐晓和莫伶陪着去擦药,小胖成了唯一可用之人。看着他们走出去,莫伶没送出门却透过窗户望了很久——看着他们的坐上车,消失在马路上。   屋里只剩下她和唐晓——总该说点什么。比起聊天,现在的尴尬气氛更难控制。实在无聊,莫伶又不爱看电视,于是她打开吉他箱,从里面取出一把吉他,熟练的拨弄起来。   莫伶眼中弥漫温暖让唐晓吃惊,“你很喜欢这把吉他?”   伶又拨出一串音调。   “是你的?”   伶抬起眼,“它是——是我哥的。我哥是个敦厚、刚毅、山一般的男人。”   唐晓望着莫伶苦笑,这笑苦涩的沁人心肺却让人平静。难道她的心也像她的人一样总是平静如水,从未有过慌张?她内心深处从未发生过令人难耐的战栗吗?凭女人特有的敏感,唐晓从她眼里瞧见了只有女人才能看到的哀怨和冷漠。   她仔细的瞧着,就像莫伶是件艺术品。莫伶的眼神与唐晓明澈而略带几分忧郁的目光相遇——一粒大大的泪珠滴下来,在她的唇角浸出个暗色圈。   “以前有两个孤儿,虽然渴望亲情却无处依托。在孤儿院里,他们只有相互信任才可以保护自己。他们都热爱音乐,长大成人后也因为有了它而过得也算充实。岁月匆匆而过,女孩竟然不再满足兄妹间的感情,她认为感情是不用执意抒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哥哥却始终不愿接受女孩的另一种爱。而此时,另一个人走进他们中间——一个年龄与女孩相仿的男孩子。女孩和他很投缘,不过女孩明白这份融洽仅因为他是哥哥的好哥们。女孩对哥哥的爱久攻不下,女孩的爱却中了咒,她故意在哥哥面前表现自已与那个男孩的亲密——哥哥逐渐消沉了……每当遇见他们在一起时,他的目光多了太多的无奈和痛苦。女孩有了报复后的快感——她要让哥哥知道,是他错过了原本属于他的美好。”   莫伶闭上眼睛,缓缓气息,话语也停了一会儿。她身体微微的颤抖,却仍要说下去,“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一次因那男孩而起的争执中,她的哥哥被杀了。整个过程女孩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哥哥是自己故意迎向那把匕首的——这几乎是自杀。女孩惊呆了,她不敢向任何人讲起这件事。她自责、咒骂、折磨自己!她开始吸毒,颓废然后无可救药——直到她不小心看见了哥哥的日记。她简直被吓傻了,原来哥哥的死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另外一个人——那个男孩子。她哥哥真正爱的人——竟然是他。”莫伶圆睁着双眼,眼泪一颗一颗从里面滚落出来。   唐晓倒吸了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不用再问……”莫伶将话说穿了就没了杂念,“那个女孩是我,那个男孩子就是小娄。”   莫伶的脸被泪水麻木了,连笑也变得吃力。她站起身,全神贯注的望着唐晓,“如果一个人想象着他死后一定要有一个归宿,那么最能让他感到高兴的莫过于让自己爱的人得到幸福了。莫冉的死是种超脱,我选择对他的怀念就是让他心爱的人得到幸福——让小娄幸福。”   “小娄……”唐晓不知该讲什么,无措的来回念叨着这个名字。   “小娄是个拥有水晶一样心扉的人,脆弱而晶莹。但他爱上你绝不是个幼稚的想法。”   唐晓呆呆的望着莫伶,哑口无言。   “你会给小娄机会吗?”   唐晓沉默,深深的低下头。   人在做傻事时,总喜欢给自己一个违背伦理的理由,一个可以对自己行为不负责任的理由。唐晓突然又看了看莫伶,“虽然残忍,但我不能。” 第九十二话魔鬼   廖小娄在台上的奋力的演出,台下站着的只有莫伶和沫沫。唐晓并没有去看小娄的第一次公演,她去了机场买了最早一班回家的机票。她什么也没留下,只是悄然离去。   当廖小娄回到宾馆时,原来渴望被肯定的兴奋劲因唐晓的离去而泼了一身冷水。   莫伶看着他失望,心抽成一团。沫沫却有点吃惊,她不知道唐晓出走的原因,不过直觉告诉她,那一定与莫伶有关。她问莫伶,莫伶只是默不作声,拒绝回答任何有关她和唐晓谈话的问题。   面对莫伶的麻木,廖小娄完全发火,样子变得狰狞。他少了以前的沉稳和包容,爆发出那个年龄本来的暴躁脾气。他对莫伶怒吼,并把全部责任归咎于莫伶的冷漠。   “你对唐晓说什么了?”廖小娄揪住莫伶的胳膊,他的喊叫声从房间冲出去,回荡在走廊里,“我去换药的那阵儿——你肯定和她说过什么!”   “相信我……”莫伶呆呆的看着廖小娄,愤怒的汗水把他脸上的伤口泡得发白,“我不会做让你难过的事……”   “你做的一切都在伤害我!”廖小娄甩开莫伶的胳膊,恨恨的扭过头不看她,“以前是!现在更是!”   莫伶望着那个绝情的背影——第二次流泪了。   沫沫回避了这个尴尬局面,她坐电梯来到一楼的咖啡厅。她必须得知道唐晓的情况,她给唐晓去了电话。唐晓没接,直接按了拒接键。唐晓的行为让沫沫很难过,于是——更加自责。眼看沫沫着急的要哭出来,唐晓却在这时发来一条信息。   【沫沫,我一切都好,只是抱歉,我没能坚持到演出的结束。但我实在不能再去充当一个爱情傀儡,一开始我就想错了,以为只要自己不涉足他人的感受就不会带来伤害。可这个做法本身就是个无赖!廖小娄是个好孩子,他一直在努力完成我交给他的目标,为了满足我们对他的要求,他付出了很多。但他的要求——我却无法给予。如果我还留在那,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所以,我只能离开。】   沫沫看完短信,头疼的要死。她无脸面对朋友对自己的理解,也许她该为这整件事的发生负起自己那部分责任。喝了口咖啡,她想了想,然后给唐晓回了短信,“到家给我个消息。小娄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到底。”   回完短信,她突然很想见孟贤国——就算听听他的声音也好。犹犹豫豫地,她还是按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可刚一接通又给断掉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难道是害怕自己表现出的软弱?难道孟贤国会为了她的主动而嘲笑她?她不知道,但她就是无知的害怕。   ————   唐晓很幸运,她赶上了还有一小时就要起飞的这班飞机。接近午夜,她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城市——这里的空气有让她喜欢的熟悉。她下了出租车,站在路边望向自己的家——那扇漆黑的窗。她离开的时间并不久,对它的感觉除了陌生还有一点依恋。   就像见了一些人,看过一些事后突然产生的劳累感——唐晓麻木而沉重的挪动着双腿。经过一夜的跋涉,它们变得跟灌了铅一样。她把箱子放在门毯上,喘着气——这个因自己而起的旅程与战争没有丝毫区别。   她翻出钥匙,扭动了一下。门被轻轻推开,她还没回过神……里面却传来一声尖叫——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唐晓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厨房的灯仍旧亮着,一个几乎**的女人——一双眼寻着开门声也发现了唐晓的存在,那目光虽然有一点惊讶却冷静的让唐晓吃惊。   “你是谁?”唐晓浑身颤抖,痴痴的问。那女人笑了,笑得无所谓而且没有声音。她耸耸肩,让开了那道通往玻璃门后边的路。唐晓看清了——一脸惊愕的安古屺。   他的慌张让只裹了件衬衫的自己笑得尴尬。他走向有些发傻的唐晓,“小晓,你先听我说……”   “该死的!住嘴!”唐晓突然跳起来,一面吼一面跌跌撞撞的抓起东西向一对‘魔鬼’扔去。她勉强站成一个角度举起凳子四处乱砸一气,毁坏了每一样东西。她冲着一个满是女人尖叫的房间尖叫,然后发力咒骂的一切。   不过没过多久,她的力气越来越少——地震已经减轻成余震。但她不想停止砸东西,直到一切如死一样的寂静。她靠在墙上,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目光只蜷缩在一角不敢相信。   不知为什么,她却笑了——笑容如冰迅速冻结在嘴角又很快化了。她抬起头,望向另两个人——他们三个人同一节拍的呼吸而其中一个精疲力竭的人首先选择了离开。   唐晓走了,穿过死寂,晃到门外。   回到大街上,一气呵成的风格。路灯显示出了它的力量,柏油马路吸足了空气中的冰冷却怎么也赶不上她。她疲惫不堪就呆在那里,照进心里的月光让她头晕目眩。汗水从她的额头向下流着,彻底浸润了她的坚强。铿锵声就在脑后,但她仍拒绝相信自己受了那么多折磨就是为了见识这个情景。   一个挂着相机的人冲过来,撞到她。她只是愣愣的斜着身子,头仍旧低着。那人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又赶向自己家的方向。她抬起头,目光呆滞的望向那个人的背影。虽然模糊,但她还是想起了什么……   唐晓轻轻的叹口气,摸出电话,按下一个让她眼花的号码。话机贴向耳朵——每“嘟”的响一声,她都感觉自己被抽了一个大嘴巴。   “喂!唐晓!我……”安古屺大叫。   唐晓不再想听谁的叫喊,她已经受够了。于是,她马上补上自己要说的话。“是我。”她的口气冷静而且巨人千里之外。   “唐晓……你听我说……”   “有个记者去你那了。我想你应该避一避。”随后的那些刺耳的呼喊声交错着。没有一丝犹豫,唐晓把它们隔断在电话盖下。她长叹一口气,苦笑起来。   唐晓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像个失去理智又不会伤害其它人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她只是有些反应迟钝,有些麻木不仁。爱上一个人,经过大劫后终于心头一片空白。不再爱也不在恨,不再震怒也不再悲哀。她的心渐渐生出一丝怜悯,怜悯那个曾经沉迷的自己和自己曾经爱过的那个人。 第九十三话祸不单行   廖小娄知道自己有过分的地方,他和莫伶道歉。莫伶没因为这个迟到的理解而感到欣慰,她更多的精力都在为廖小娄担心。   越来越像个外人的沫沫一直护送到底,即使体力不支,她也准备把他们送回原地——只有这样,唐晓和她才都会放心。一路上,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少,沫沫也没有提到过唐晓发来的短信。她沉默不语,但不代表不担心——唐晓会误会她吗?也许她担心的不仅仅在于表面而是这表面背后的心结。毕竟,心上的裂缝是没有材料补救的。   “你们进去吧。”沫沫摘下太阳镜,她看廖小娄和莫伶的眼神就像在接待考察团。对面的目光中也没什么期许,只是等她把话说完。沫沫顿了顿,又嘱咐了几句,“我和PUB老板说过了,你们还可以在这唱歌。”随后她从包里掏出个卡片递给离自己最近的小胖,“如果没地儿住,去这里好了。”   小胖接过卡片看了看,没想说什么。   “该感谢你吗?”莫伶的眼光永远那么直接而坚硬。   沫沫没心和她争论,她一直想着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她钻进车里,风一样的不见了。说实话,比起自己和孟贤国的事,她更担心唐晓。从上飞机前发过短信到现在已经有半天时间了,就算唐晓是为了避讳廖小娄也不该到现在还杳无音讯。   一向为人着想的唐晓为什么在得知自己已经回来的消息后还不与她联系?想了想,她还是先给唐晓拨了电话——关机。她一惊,又给唐晓家去了电话——没人接听。她更着急了,最后——她还是给孟贤国去了电话。   “喂?”   沫沫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孟贤国的电话?”   “是的。”   沫沫不相信自己听见的,“你……你让他听电话!”   边的回答很自然,呼喊的声音也亲切,“大国哥!是你的电话!”   女孩儿的声音成了炸弹在沫沫的胸口炸开一个洞,沫沫眼看着自己流血却喊不出声。只是一星期的工夫,似乎很多事情都变了——她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插曲会带来这么多的感性实践。短短的一分钟内,她思考了很多——可笑的是,那竟是在找自我蒙蔽的理由。   发愣的时候,她耳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沫沫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重复着孟贤国的话,“是我。”   “呃?”他很少有的惊讶口吻。   “没想到会是我?”沫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笑起来,而且笑得赏心悦目,“打扰了?”   “没、没有。”孟贤国显然慌了,“你在哪?”   “外地有演出……”沫沫轻嘘口气,“刚回来。”   “想见我?”   沫沫又翘起嘴角,“有空再说吧……对了,我想问的是——你知道唐晓最近怎样吗?”   “她没和你在一起?”   “她提前回来的……”沫沫想孟贤国应该接着说点什么,那些不应是由她问的,“那个女孩是……”   “刚认识的朋友……”   这就没了?难道他不该向最亲密的人多做点解释?只是个“朋友”?沫沫气的想骂娘却被自己的骄傲驯服得冷静沉着。她的反应太冷淡,孟贤国反而轻松了不少,“你肯定也有话要跟我说……”   孟贤国没有逃避话题却等着沫沫先开口。沫沫听得出他有想说的话,如果真是那件自己害怕的事要发生——他们之间必然要有很多话得当面说清……她像只猎狗,神经质的嗅来嗅去——却找不到一丁点可信的信息。突然,她冒出个白痴的想法——一边命令自己那只握住电话的手不要再抖了,一边尽量用自然的口吻——就像电影里的独白,“有些话电话里也能说明白……我们分开有一阵了吧……我发现……恩……怎么说呢,我很庆幸自己经历的这段独处的时间……就像回到以前……我很珍惜现在的自由,如果你同意……我们……”   沫沫故意等了很长时间,她觉得孟贤国能阻拦一下,哪怕只是简单的说句什么。但孟贤国却更好象在等她讲下去,就像在等一个早该到的了结。这个情形让人尴尬——没安排下面剧情的演员是无法继续演出的。沫沫不仅窘迫而且小心,她讲话的分割点从一个词自动降解到一字一顿,“我们……我们……分……”   直到最后,沫沫还是把没那个‘开’字说出来。但她知道自己失败了,即使她的表现有小瑕疵却没有防碍试探的正常进行——结果虽说不是她要的却成了弄假成真。   看来孟贤国的关心不比自己的多,这个电话只是耽误一会儿他呼吸却给了他一个永远了结的欣快感。“有空见个面吧。”孟贤国似乎在思考,“见面说清楚比较好。”   沫沫没料到孟贤国能这么冷静,冷静到无所谓的地步。她使劲想了想,竟找不到自己还能说的话。于是——她费劲张了张嘴,“挂了。”   挂了电话的沫沫,整个人儿蜷曲在车座上。两个胳膊死命的围住头,手里的太阳镜咔的响了一声后就断了。灰黑色的碎片扎进她手心里,鲜血顺着颤抖的拳头滴滴答答掉在她的脖子上。   “小姐?”出租车司机被后面这个浑身发抖却不说一句话的客人吓坏了,“小姐,你没事吧?”   司机喊了三次,没办法只能把车靠在路边。车停稳的那一刻,沫沫强扮的坚强瞬间崩溃。随着惯性,她一下瘫软在车座上——能撕开耳膜的哭声终于冲出了喉咙。   她不该这样吓唬一个毫无相干的人。   胡乱抹了把眼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子塞到司机手里。司机还在直勾勾地观察着钞票上血迹,她却已经踉踉跄跄的走在马路上了。   也许她该好好的冷静一下,可控制不住的负面思考却像洪水猛兽一样扑过来。对感情的估计过于消极,她甚至连真相都不想知道。突然之间,沫沫开始翻出自己过去的全部不妥,一切都变成罪有应得。   这个情况在向她揭示什么吗?她竟有些担心种种洋溢着幻想的现实突然的全面撤退——时间很长,啊……她感到阳光在眼外张扬却强睁不开疲惫的双眼,耳边只有“发热”、“烧”……然后一股很浓的卫生水味钻进鼻孔里。   ————   屋里只剩下廖小娄和小胖,不用说话也觉着无聊。小胖不知从哪弄来了半瓶伏特加,又找来两个红酒杯子凑合着——他们直接面对面干起来。烈性洋酒,刚开始还觉得呛鼻子,喝过一会儿后就能一次酎一杯了。   小胖本来就想教育教育廖小娄,有了酒说话也更方便,“你前天对小伶——有点过了。”   “我知道。”   小胖没料到一向照顾莫伶的廖小娄能回答的这么干脆,愣住了。   “一旦男人有了自己想要的人就会变得疯狂。”这是廖小娄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的一句话。   “不是疯狂而是痴心妄想。”小胖无所谓的嘿嘿干笑两声,只是笑容里多了点世俗劲儿。   廖小娄瞪着眼看他,瞪了好一会儿。不知是眼睛累了还是心虚了,他又低下了头。   “你喜欢唐姐。”小胖意味深长的拍拍他的肩膀,“谁都能看出来。”   小娄抬起头看他,觉得被人挖走了秘密。   “你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她?”小胖摇摇头,似乎在为小娄不值,“她男朋友是个球星吧?一年少说几百万……你呢?你有什么?”   “爱情不能用钱衡量。”廖小娄抢白。   “但钱是最基本的衡量工具。”小胖突然成熟起来,表情严肃的看着这个被感情冲昏了头的朋友。   “我会有的……”廖小娄狠狠的放话,“但我也会让你们看见,什么才是无价的感情!” 第九十四话坚强和软弱   “醒了?”一个蓝眼睛的外国男人俯身看着沫沫,“觉得还好?”   “我、我这是怎么了?”沫沫的头很炸,很昏,支了半天身子也没坐起来。   “你晕倒了。”外国男人轻轻扶了她一把,垫上靠枕好让她更舒服些,“你贫血还疲劳过度。”   “是吗……”憔悴的沫沫低着头,然后倍有心数的看了看身边的人,“是你送我来的医院?”   “难道你真就一次都没看见过我?”外国男人少有的心率加速,“还是你从来就没想留意过?”   蓝眼睛、金头发,是这个法国人最招摇的外部标志;避而不闻却是沫沫智慧的象征。话说到这里,已经到了沫沫能够装傻的最低限度。她看着安东,大粒大粒的泪珠从塌陷了的眼眶里溢出来。   沫沫哭,却没有声音。   都说人在困难的时候很容易找理由逃避,逃到最后便成了原地打转。沫沫被这个原地打转弄的头昏目眩,身边发生的事完全磨灭了以前的冲劲,多了的只有后顾之忧。在法国,安东将美好的未来铺陈在面前,她却觉得自信的自己完全有能力找到真爱而全非等待恩赐。安东到现在还记得沫沫那个自信的眼神——那是一个感情独立的女人才有的标志。   她拒绝安东,为的是成为一个爱情的勇士。而现在,她却连一个事实都不想接受。爱情让她变得优柔寡断,自怨自怜。不行,她不能让自己活得这么龌龊。即使爱情已死,她也要让自己离开得光鲜夺目、毫不在乎。   “沫沫……”安东郑重其事的看着她,“你怀孕了。”   ……   一刹那,沫沫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才稳定下来的思维又被搅成一团烟——可是烟散了,脑袋也空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安东摇摇头,不知在为谁生气,“他知道吗?”   “我想,再也没必要让他知道这事了。”沫沫闭上眼,身体深深扎进床里,大口吸着气,“但我总得见见他……”   这个结果,让安东有些吃惊。   沫沫没跟他抱委屈的意思,但就算有点想法也是可笑的,“看来我们真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你的中国话都讲到这么好了……”   安东看着她,想这可能就是中国话里的“避重就轻”。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生活的人很不能理解这种做法,如果想让自己干什么就直接说吧,装出一副顺其自然的模样去计划别人的生活本身就很荒唐。   坚强和软弱一样——都是演不来的。   晚上,安东把沫沫接走了。到了沫沫的公寓,他安顿好她,然后出去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他嘱咐沫沫,一个身体过于瘦弱的人怀孕,早期流产的危险很容易出现。   “你应该找个人陪你。“安东有些不放心。   “找你?”沫沫无所谓的耸耸肩。   “沫沫——不要让自己变得可笑。”安东站在门口,头朝向门外,“你现在这样……没有男人会爱上你。女人应该知道,如果一个男人不爱你了,他不会为你的一切不幸感到一丁点自责。”   “我知道……”沫沫终于有了真实的表情——苦笑沉重却不想摆脱,“但我总得留住自己没失去的东西。”   安东没再说话推开门就走了。在他眼中的沫沫已经幼稚到糊涂的地步——爱情会把一个单纯乐观的女人吓傻的。   沫沫没想送他,她就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儿。她没料到,孟贤国对她的伤害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   这时——她的新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孟贤国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单——约他们下次见面的时间。这么着急?难道连一点缓冲的余地都不给?几乎在不知不觉中,孟贤国已经成了一个让沫沫哭泣的男人。他的举止包含了某种惩戒的东西,使女人哭泣,无论是坚强还是智慧的女人都在他那变得脆弱不堪。   ————   唐晓换了手机号,甚至连沫沫都没告诉。沫沫和孟贤国之间发生的巨大的问题是她无法想象的——其实她的问题也够让人崩溃的。她直接去了母亲那,因为只要一想那个污秽的地方她都会呕吐。她并不想打扰家人,但除了一个住的地方她没想过还需要什么。   在母亲那,她最受不了就是亲人的关心。她只能在母亲找她之前马上消失。她成天泡在酒吧里,不为改变心情只为消耗时间。她总是哭,看见情侣走过会哭,有人搭讪会哭,像个被吸饱泪水的海绵只要一碰就会有悲伤冒出来。一边哭,她又一边想起安古屺,越哭越想,越想越哭。   她很消极,喝下最后一口酒就想赶快离开这个喧哗的环境。可自己出去了又什么地方可去?她站在酒吧的门口,往路两边望了好几眼——孤魂野鬼一般都有选择障碍。   小娄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没想过会在那么远的地方看见唐晓。今天他帮***里的人送乐器,本来因为不熟他还有些不情愿……   “唐晓?真是你?”   唐晓抬起头,望见了有些欣喜又有些被吓到的廖小娄。她没想到会在路上遇见他,却不愿多加考虑就把这个朋友拉进酒吧。进了酒吧她就哭,甚至除了哭泣就没再说一句话。   令唐晓不解的是廖小蒌竟愿意陪着她一起成为任性的人——这成了一种默契。其实如果廖小娄追问唐晓哭泣的原因或者一丁点其他的故事她都会再次跑出去的。而廖小娄却什么也不问,只是看这她哭,一脸焦急。这个二十几岁年轻人的眼睛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已经不再清澈。 第九十五话伤心的泡沫   面对男人的不忠,受伤的女人通常选择漫无目的的游荡并且让喝酒成了一种很痛快的嗜好。她可以把对一个男人的愤怒和失望当成佐料吃,然后把自己的故事想象成美丽的谎言。   唐晓先轻啄了一口然后就是干脆的一仰而尽。此时,她每喝一点酒都会给自己带来一点温暖的光亮——一点精神上的刺激——一点感情上的奖励。   电话响了,她醉悻悻,满是酒气的应着,“嗯……我在酒吧。”她知道是谁,现在只有母亲知道这个电话号码。   “又喝酒?你怎么就不能长大点?感情用事只能伤害自己!”   唐晓笑了,她知道自己又让母亲伤心了。明白自己给人带来伤害却没有惭愧的理由,这是个变态的心理又是那么的可憎。她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完全痛苦到可以毫无顾忌地无法无天了……她没心思再听母亲叮咛——竟把电话直接挂了。   “他来的电话?”廖小娄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谁?”唐晓故意问他且满是讽刺。   “你们是不是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唐晓神经质的大喊,刚喊出声又泄了气。她实在没勇气去再次温习,自己的男人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纠缠的场面。她手有些发软,控制不住的颤抖,头像要裂开一样。她又想呕吐,手心渗满了冷汗。她开始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不要再去想,但——一对**的男女在幽暗的灯光下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且完整的浮现在她的眼前……交织着、重叠着、变幻着……最后她眼中的灯熄灭了,手也停了继续往杯里倒酒。   她开始了新一轮泪水冲击,卧在桌子上不断抽泣。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去看廖小娄,可即使闭上眼,她也能感觉到谁在凝视自己。   此时,唐晓在脑中浮出另一个画面……自己在里面那么丑陋而廖小娄的凝视却依然没有讽刺,很温柔——就如期待中的一样温柔。目光中没有品头论足也没有盼望期待,只是那么望着。除了天乐没有人这样看过她,不是爱慕也不是情炽如火,而是感伤、忧心忡忡。   “你很担心我,是吗?”   “是的。”小娄叹息,“我很担心你。”   一块石头,一片漆黑还有自己能动弹的一点东西——唐晓还没听完回答,耳朵却已经聋了,就像盛开时追着阳光而眼光离开又紧紧关闭的茉莉花一样。   “你总这样对待自己吗?连想帮你的人也无从下手?”   “帮我?天啊——我又沦落到要人家帮助的地步了!难道你也对我不怀好意?”   她的话挑逗着无理的唐突和轻慢,而心事却被廖小娄一览无遗。她更加无助和凄凉,却放肆的一直盯着他。廖小娄坦然的与她对视,“你这样的女人该有人不怀好意。”   唐晓听了哈哈大笑,笑到吐。她卧在桌上,看着泪珠掉下来。小娄要来一条毛巾给她擦裙角上的秽物。他半蹲在唐晓面前,头发无意间蹭到了唐晓的鼻子——记忆里的薄荷香,她竟一时意乱情迷。突然,她握住小娄忙碌的手,“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人。”小娄的目光像个白痴似的没有思考异样。   望见那神气,唐晓饱含幽怨的眼中又涌出一点闪闪的光波。她的脸开始变得模糊,嘴角边凄苦的神情不知不觉明显起来。透过泪水,她让还能派得上的双眼在廖小娄脸上努力寻找着……缓缓地、仔细地寻找着——没有结果后,她第一次感到那样的无助。   “只有那么简单?”唐晓问的很激动却仍耐着性子听他解释。   “只有这么简单。”廖小娄觉得这个问题会把唐晓淹死,“况且我只在乎你的答案。”   “答案?哈哈……答案就是我又被人骗了!”唐晓怒吼,廖小娄的话虽然堵住了她的耳朵却让她的心开了窍。   廖小娄此时觉得女人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得罪她的人又不是自己,为什么连自己也一起恨?唐晓的确有些生气,生气的原因又无从考证。没等廖小娄讲下一句话,她又逃得无影无踪就像童话里小美人鱼,变成伤心的泡沫破碎在空气里一样。   她在前面跑,廖小娄在后面追,不算追也算护送——一个喝得烂醉的女人是不会让人感到可怜的。他看着她上楼,然后等到房灯亮起才稍微放心了点。   唐晓半夜回来,开门的是母亲。母亲的目光很值得回忆——这让人想起了大树对落叶的执著。   晓往上翻出一口酒气。她尴尬地看了眼就在面前人,“对不起……”   “吃过饭了?”母亲只是问,然后默默等着回答。   “吃过了。”唐晓知道这个答案应该改成“喝过了”。她根本什么也吃不下去,她只想赶快找个地方睡觉。她瘫在沙发上,贪婪地逃避着。   “那就睡吧。”母亲推开客房门,深看了她一眼,“动作慢点,不要吵到你张伯。”   唐晓勉强开了口,“我再住一阵就会离开的。”她往客房走时,双腿拖得很慢。   “我们明天能好好谈谈吗?”母亲终于开了口,因为有些事情已经让她无法接受。   “好吧……”唐晓无所谓地说,她知道上天告诉过她——该来的总要来,“但愿我明天还能起来……” 第九十六话饶恕?   清晨,当唐晓从床上清醒时,桌子已放着一杯温牛奶和两片面包。突然心里一股酸楚,逼得她直想流泪。这时,母亲默默的推开门,手里端着拨过皮的香蕉块儿。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就静静地坐在藤椅上望着一脸苍白的唐晓。   她与母亲一起呼吸,只有母亲的目光可以将这个女人被遗忘的光明一片一片收藏——凭借它们,母亲可以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安然。在母亲身边,唐晓也变得不再有主见,不再有思想,等着被安排——每一个病痛、每一个伤害、每一个迷失、每一个迟来不归的夜晚都牵动着母亲的心,像千万次的痛。   唐晓支起身子,坐在温暖的床上,松垮的双肩让背更弯了一些。母亲仍旧静静的望着她,舒缓的、有节奏的送过一块一块的香蕉……唐晓软软的嚼着香蕉,感受着母亲的目光——女儿的成与败、荣与辱,在母亲眼里都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疼’字。母亲把她塞进心房,帮她度过一关又一关。   “昨天……吵到您了?”唐晓笑笑。   “不该对自己的母亲说对不起之类的话。”   “我……”   “你们吵架了?”   唐晓抬起头,无奈的望着母亲。   “你住过来的这几天——安古屺来过电话。不过那个时候,我确实不知道你在哪,所以也没告诉他你的去处。但……我知道,你是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我无力再说什么——是我错了,是我妄想用一条牵牛的绳子去驯服一匹野马。”   母亲可以从一句话里了解很多内容,想了想,“安古屺一定还会来电话——我怎么答复?”   “替我回了吧。太累了,也懒得再听……”   “饶恕,就像人践踏鲜花时所发出的香气。也许互相沟通一下,会比现在更冷静。”   “给我点时间,也许分手也是一种解脱。”   母亲突然皱起眉,显然她并没料到这件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过很快,她又舒展开了。微笑着,并没有给唐晓任何压力,“我不会讲多余的话,但你应该想得更多些。”   母亲说完,便走了。   唐晓蜷缩在床的一角。像母亲所说的一样,她开始回想自己的过去。多少次,回想起自己的恋情——只剩下结尾和开头。品了半天,虽然温柔却是清清纯纯的,最后又总将自己一下子推进风里浪尖。那时她便毫无所求——爱到恨不得的地步。她连同舒适、安逸交给他,自己却没得到半点享受。更可怕的是,她竟昏了头,给了一切还问对方够不够……安古屺成了唐晓唯一的乐趣、唯一的诱惑、唯一的牵挂、唯一的重心。   可现在,一下子什么都空了——失望将她的心掏空了。爱来……爱去……都是让人伤心过程。如果爱了,会是这个样子。那么分手了,又会是什么样子?   它能理会人是否成熟还是堕落吗?   她没有勇气面对挑战,她的经历让她苦不堪言。抛空一切、突然释怀,感觉像冰化了一样。感情少了以前的前呼后拥,不用照顾承诺时,她也很伤神。因绝望而生,又受到亡命徒一般的目光和善良的嘴脸的毫无怜惜。   几乎纵容般的想入非非……这点儿解脱让她相对轻一点的痛。她坐起来,细胳膊搂住膝盖……她没指望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却不想让自己活得那么虚伪——她的一双手抱住双肘,目光慢吞吞地定在皱巴巴的绒被上。   好一会儿,她从认为是沉睡的死亡中苏醒过来,心却不免悲凉。   静,静的出奇,只能听到清风扫过窗帘时的遥远。似乎一切都安歇了,她眼中黑暗的角落已经模糊到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了……接着里面变幻出一些平时想象不到的形象。尽管心里有一丝光亮却又夹杂着无端的冷——个性鲜明的冷。   伤感时眼里热乎乎的,坐起来后,她的身体竟冰冷到直打哆嗦。   “应该有个答案。”唐晓对自己说。   ————   张文清在澳大利亚待了二个年头。他很少打电话,即使打电话也很少提及唐晓。也许是张启登在电话中提到了唐晓的处境,她在不久以后竟收到了一封张文清的亲笔信。   【小晓:   见字如见人。   听说又有人让你伤心了,这个时刻我不便说什么也无力再说什么。我曾经想用一生恋爱,但我现在却寄希望于追逐来世。近年来,我总是四处漂泊,有时候是为了工作,有时候却是为了放逐心灵——漂泊有时候会让一个人更清醒。   当飞机升起,大地渐渐远离。我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下面的人和事,回想起自己在其中度过的岁月。漂泊可以让人年轻,因为只有心灵晶莹的人才敢于漂泊——走向未知,走向新生,走向冒险……虽然最后累了却还是一边想家,一边计划着另一次漂泊。   但爱是不会漂泊的。一旦靠了岸,停了步子便不会再张起帆。有一个能让自己安下心的人是幸福的。让自己多想想、多看看,毕竟风雨后的彩虹才最美。   文清】   读过张文清的信,一种深厚的亲情瞬间逼近了唐晓。张文清——一个备受情感煎熬而饱尝沧桑的男人。他不再年轻,脸上每增加一道皱纹都会在里面写上一段不简单的故事。他不再为感情癫狂却还会为感情操心。唐晓知道没有谁再会给予她这种近乎完美的保护了,可面对现在的处境,她竟然羞辱难当这份感情。 第九十七话四处游荡   一个星期的时间,母亲没有再问过唐晓任何事。可今天,她望着唐晓呆呆的一个人坐在窗前,像一个拿着钥匙,摸索着打开心锁的小女孩儿——神情那么仓促、孤独,连一句话都不敢说。晚霞打在她身上形成了老虎身上一样的斑纹。就在瞬间,太阳落了,把一切都变得空旷、遥远、清晰……像春天泼出去的一盆水——刚刚扬起又重重的落下。   “小晓。”母亲叫了她。唐晓一愣,背随着也僵硬起来,最后她勉强转过身,“有事?”   “难道什么事也没发生?”唐母坐在她身边,望着她。   “我一直在等你问我。”唐晓别过眼,“也一直在想该怎么回答你的每一个问题。”   “我没想过问太多,但……”   “我应该和他分开。”   母亲显然没有意识到唐晓会决心讲出这样一句话,她的表情很惊讶。   唐晓接着慢悠悠地说:“两个人在一起时起先需要爱情,再后来需要理智,最后则需要一种人生的智慧。”   “怎么到了这地步?”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   “是不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唐晓惊在那,但她的意外并不在于母亲问她的问题而是她脑中突然闪出的一个人——一个不是因安古屺的错误而来的人。这个人的出现又是那么自然,就像她脑中固有的自觉反应。   母亲说的深切,“是一个长得很像天乐的男孩子吧?他前两天经常在附近询问你的消息……也问过我。”   “妈,你——你这也太过分了。”唐晓苦恼的叹气,却无奈得无话可说。   “上帝先造男人再造女人——大概是因为女人总会先醒吧。当有一天女人迷失了,她也能先醒……也许为了爱人,也许为了父母,女人身上的爱与包容可能被忽略但决不会被遗忘。”母亲发现了唐晓更深刻的反应,接着说:“唐晓,不要你已经什么都忘记了。”   “我、我……”唐晓无地自容的垂下头更无精打采了。   “记住,爱与不爱都是自己的权利。但问题是,爱是蛋糕吗?这边多切一点,那边就少一点?你的爱同时能向几个对象表达出百分之百呢?当人能为所爱的人牺牲生命时,就也表现出了百分之百的爱,因为牺牲的是百分之百的生命。也许是见了不想见的,遇到了不敢遇到的,但爱是你愿意摆在那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以牺牲生命来表达自己的爱,所以更别要他永远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也有脆弱和痛苦的时候,别嘲笑和牢记他偶尔的软弱和一时的错误——原谅一个人也会让自己轻松。”   “我受不了!受不了!”唐晓大叫,来回踱步。   “受不了什么?是耻辱?愤怒?还是孤独?要不就是诱惑!唐晓,不要给自己一个做错事的借口。我想问问你,如果没有那个男孩子,你会那么快下决心提出分手?”   母亲的话一阵见血,似乎是挑开了唐晓心口的一个脓包。唐晓被吓得目瞪口呆,她因此更痛苦了,只会站在那流泪。   “不要标榜自己是个圣人。有一天,你犯了‘人’的错误也总会有‘人’原谅的。那为什么不忘记一切的不愉快而去原谅别人呢?”   “妈!”唐晓抬起起眼,吃力的望着母亲,“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我只想知道我关心的事,而我关心的只有你的幸福。”   唐晓无力再讲什么,只是摇摇头然后更加茫然。   “我想那个男孩子还会来找你……今天我把他叫来,还是和你见一面的好。无论怎样,你们都该好好谈谈。”母亲深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她望着自己的母亲在楼下叫住了四处游荡的小娄,然后一起进了大楼。随着他们一步一步跟进,她的心收成一团,无原因的忐忑起来。小娄看见她时却只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母亲什么也没说,默默退出去,关上门。   “唐晓!”小娄终于喊出声,他紧紧地抱住唐晓,迫不及待的感觉着她的存在。   “松开吧。”唐晓冷清的说。小娄松开她,诧异的望着她坐回沙发上。   “为什么爱上我?”她苦笑。   “在身边,其实有很多事情是根本里不清楚的。为什么我会爱你?就像在问我为什么总在心灰意冷时有你在身边。其实许多事事非非也是无须讲明白的,我也曾流泪,伤过心,却依然坚定。因为我相信无邪的感情是不会欺骗谁的。我只凭这一点单纯的勇气和一切斗下去。也许时间的证明会很迟钝但我也会微笑以为的。”   唐晓听着,眼中噙着的泪从眼中滑下,滚在唇边无助的抖动着。她真的很感动,很多女人有着同样的被别人珍惜时的欣慰感。她很感激有人欣赏,有人注意她的存在,并以她的每一言每一语而感到幸福。   “唐晓,无论怎样,你都要记住没有谁在勉强你。我只是在等一个机会。”小娄似乎很了解她此时的痛。她脸上的泪诉了很多苦,讲出了很多矛盾。   唐晓长叹一口气,抬起眼无奈极了,“发生了太多事情,这段时间让我们都静静吧。我也需要时间。”   小娄眼中闪出一丝哀切或更不如说是一种强烈压抑下的冲动。他仍旧是尊重唐晓的建议,“那我走了,见上一面,已经很高兴了。”仍没等到唐晓的一次挽留。在重温中他常会想起一句话:选择,对于被选择者并不一定是痛苦,而对于选择者却是永远是痛苦。因为他的决定可能是在无奈的痛苦中缅怀失去的另一个,而另一种可能也将永远牵扯她现在的自己。   他慢慢吞吞走下楼,很静的走廊里传出紧跟的脚步声。他转会回头时,很惊讶,“伯母?” 第九十八话爱情圆桌会议(上)   唐母停下步子,似乎在微笑:“能给我点时间吗?”   小娄不曾想过像唐母这般年纪的女性还会如此熟悉像咖啡店这类消遣的地方。唐母坐下后,叫了两杯咖啡。   坐了很久,小娄不知不觉中察觉到了唐母正在酝酿的问题   “你叫……”唐母终于开了口,同时也将目光毫无保留的投向小娄。   “小娄——廖小娄。”……时间过的可真慢,廖小娄简直可以认清它们溜走的每一个脚印。   “你很喜欢唐晓,是吧?”唐母慈祥的微笑着。   “是的。”小娄没什么可隐瞒的,抬起头对视着唐母明锐却毫无偏激的双眼。   “你多大了?”   “十八。不,快十九了。”   “你知道唐晓已经二十七岁了吧?”   “年龄不是根本问题。”   “我也并没有拿年龄当作一个衡量标准,可小晓已经有男朋友了。”   “但她并不幸福。”   “我很欣慰,你能为小晓的幸福着想,而且我也不反对任何人同唐晓交往。但我不希望有谁受伤,我觉得你应该和安古屺在同一个台阶上给唐晓一个公平选择的权利。在安古屺同唐晓发生种种状况时,你的出现对安古屺、唐晓都不公平。我不希望谁的一时唐突成了一个错误的结果。毕竟我不愿意到你后悔更不希望唐晓后悔。”   小娄双手握着杯子,每一个字都让他一点一点明白了某种含义。他又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棕色就像它会成为一个感觉空调似的。   “伯母,我会让唐晓幸福的——我是说如果她选择我的话。我会让她生活得绝对不比和安古屺一起生活的差。”   “也许你误会了……”唐母最怕这孩子的单纯和冲动会曲解成人的原义。她刚要再解释却又被打断了。   “不,我也希望你对我说这些。”小娄此时将足够的勇气化成执著的条件。他站起身,双眼炯炯有神就像得到某些肯定。说完这些,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   沫沫接受了孟贤国的邀请去解决“问题”。她为今天的“节目”费了不少心,衣柜里的衣服像变戏法似的脱来换去。终于穿上了合适的衣服,她开始对着镜子涂口红。   安东看着她,觉得她像个准备上台的演员。只有她还一时弄不清楚真实的时间、空间与佯装出来的舞台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叹气,“我也一起去?”   沫沫再次点点头,感觉到自己心里出现一股莫名的躁动,一种类似忐忑的感觉。她看安东时的眼神很不自在,“你不愿意?”   “你觉得我去——会很好?”   “当然。”   “去做什么?”安东无辜的笑了,“做你的筹码?”   “不得不说……”沫沫走向他,他们之间脸贴的很近……安东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你的中国话说的越来越好了。”   沫沫说完乐了,但乐的不开心。   ————   安东停好车,沫沫在车里愣神。安东等了好一会,才小声招呼她了一声。沫沫大梦初醒般的返回现实,又是妩媚的笑。今天,安东看见了太多这样的笑容。沫沫利落的下了车,红高跟鞋被她踏得叮当响——钉满水晶的裙摆跟着一颤一颤的。   沫沫走在前面,像个打了鸡血的士兵。安东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正好跟住。   包房门开着,孟贤国老早就看见沫沫走过来——又是那么光彩照人,铿锵有力。她身后的蓝眼睛男人虽然熟悉却不见得喜欢。沫沫看他第一眼时的眼神很玄妙,像个充满怨愤的寡妇——没有缘由的爱恨交织。看见孟贤国的沫沫看着他也这么盯着自己……想起了很多——她的心是酸的。越想越多,随之便是重创,眼中的舍不得变得遥远。然后她开始明媚的笑,明媚的过了点。   柔媚的和孟贤国打招呼。她知道孟贤国的目光正在留意她身后的安东。   “我来晚了?”她有一丝报复后的快感,只是还不确定可不可以称之为报复。   “没,没有。”孟贤国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头淡淡的笑了,“至少不是最晚的。”   安东给沫沫拉开椅子,沫沫一屁股坐下。这个动作跟她修饰完美的妆容格格不入,“我朋友。”她指了指旁边的安东,“你认识。”   孟贤国点点头,没说话。   “打扰了。”安东礼貌的说。   “不打扰。”孟贤国看安东的眼神很微妙——有点挫败感掺进来了。   沫沫看着很高兴。   “点些东西吃吧。”孟贤国把菜单递过来。   沫沫没有接,像个游戏中和玩伴使拗的孩子。孟贤国也没有放下菜单的意思,就这么看着沫沫犯拧。两人中间隔着张菜单,没注意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突然菜单被人抽走,他们一起被吓了一跳。   “要个水煮鱼,还有青椒……”安东很开心的点着自己爱吃的中国佳肴。   服务员写好单子自动退了出去,安东重新回到两人中间的地位。看着安东,沫沫笑了,似乎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荒唐。于是,她更觉得在这个场合,上流点行为才妥当,“你约今天,有事要说?”她看着孟贤国。   “是啊。”孟贤国的肩膀垮了一小节,“你不是也有事?”   “既然这样,那我先说好了。”沫沫盯着孟贤国,好像不盯住了就会说不出话似的,“我们……我们分手吧。”   “哦。”   就这么完了?难道我提出分手就只是换来‘哦’。沫沫的肩膀硬在那,后背碰在木头椅子上“咣”的一声。她心中的“怨”少了点,“愤”更多了,而且都挤在嗓子眼里。 第九十九话爱情圆桌会议(下)   孟贤国的眼神很微妙,有点视死如归的味道,好像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和沫沫说话很冷漠也很客气,好像变了一个人,彬彬有礼的过分。他的表现让沫沫想象中的胜利没了一大半——与“无所谓”的激战,出现什么结果都是她最滑稽。   “你……”沫沫看着孟贤国低下的头,想要骂人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你不只一次提过分手。”孟贤国说的是实话,“我没权利不让你自由。”   “你……”沫沫合了一下眼睛,抿嘴角的动作很小很用力,“好狠啊……”是,狠得不留意,狠得得让人说不出理由。沫沫看着他,瞬间觉得头疼的要死。她心里憋得抓狂,甚至想砸东西。刚刚挺起来的胸膛又凹进去一块,此刻她只想安静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哪怕只有十分钟就好,十分钟让她彻底的安静一下,然后再完成她计划中的“分手”。   这个场面很尴尬,但还能呼吸。此时,包房的门先是被拉开一条缝,沫沫以为是送茶水的没留心思过多留意。不过门外的那双眼睛还是不和适宜地往里望了望,虽然小心却让孟贤国发现了。他知道是谁,走过去把门拉开,刚好露出外面人的样子。   沫沫抬起眼,发现孟贤国看那女孩的眼神中多了很多内容。她知道这个女人一定就是那个在想象中和自己较量到烂的人。她要比预料年轻的多,顶多只有二十岁的样子,还穿着女仔裤和T恤衫。应该是个学生,因为那双东张西望的眼睛里还留着只有在校园里才有的清澈。   女孩子先是看看孟贤国,再就看见了一直盯着自己的沫沫。沫沫的眼神狠了点,女孩明显一哆嗦。   “进来吧。”孟贤国先走进来,拉开椅子。   他现在为别人这么做肯定是理所当然的,但沫沫还是多余的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该以为孟贤国只会为她做这些小恩小惠,她已经丧失了为此小感动和小骄傲的权利。现在的她清醒了,从女孩一进门看孟贤国的第一眼开始,沫沫就后悔来这——明显,一切都晚了。   “她叫苏尔。”孟贤国指了指沫沫的,“沫沫。”   沫沫朝前面疲惫的笑了一下。   苏尔也笑了一下,更像是应付。   “看来……”沫沫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是她还是不明白现在的状况——说成是不想接受也恰当。她觉得孟贤国心里早已算好了要走的几步棋,每一步都在那等着将他的马。努力做了一次深呼吸,她很卖力气地把眼睛睁得老大,不让泪珠掉下来。   过了一会,沫沫的情绪稳定了些,她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一对男女,内心焦虑的想证实一些什么——一切不正常都在她身上酝酿着巨大的痛恨和恼怒。   “看来……是我耽误你了。”沫沫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孟贤国听了,皱起眉头看她,“如果你想这么说也可以——反正最后的结果也没什么两样。”   沫沫只是安静的听着,很意外,她没有任何表示。隔了好久,“那我们就好好吃顿饭吧,毕竟……毕竟……”沫沫挺了挺,还是没说出下面的话。   安东和苏尔像两个多余的人,但又得陪着遭罪。满桌的美食却不能轻易下筷,女孩的想法是简单而安东却是因为沉重。这是个谈判爱情的圆桌会议,不见得熄灭战争却能改变一个人的生活轨迹。他看着沫沫每说一句就消沉一点,身上的光芒就小一点。一个脆弱的人,死命也要保住自己骄傲却是拿鲜血当燃料。她认为值得,别人却看着可惜。无论他爱不爱沫沫,但爱情毕竟是高贵的,不是凭借端着样子就能解决的。他很想马上说句什么,却……不知道找哪个时机。他也很矛盾,从法国到这里,他与沫沫纠缠了这么长时间,在这个时候成人之美——最终的结果可能是连他也要一起后悔。   沫沫学着孟贤国的表情,冷冷的,顿了很长时间,“也好……那就大家好好吃顿饭吧。”   沫沫说了这句话以后,孟贤国对这件值得悲哀的事情没有太多的伤痛,似乎是甩掉了一个枷锁。坐姿也舒展开了,他对身边的女孩笑眯眯的说:“苏尔,你再点几个你喜欢吃的。”   “可菜已经够多了。”女孩又重新浏览一遍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没事。”孟贤国又把单子拿过来,“今天我请客,你得吃舒服。”   女孩下意识的瞄了眼沫沫。沫沫一直低着头。   “够了。”女孩把菜单推回来。   “不用为我省着,我知道你觉得花钱多。”孟贤国又把单子轻轻推过来,“你再点几个。”   “真够了。”   “不够”。   ……菜单在他们中间反复交换几个阵地,孟贤国很周到,女孩回答的也很细心——沫沫的情绪没失控。这样的景象,她本能的应该骂人。而现在却更应该站在一旁,默默守侯着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爱的人。等待这样的结束真熬人啊……等到最后连自己也懒得坚持了,这样一颗还没来得及享受爱的心就慢慢的失去了价值……慢慢枯萎。   沫沫一直紧闭双唇,为了不让向上反的酸液直接呕出来。她的胃早在上了第一道菜的时候,就开始翻腾了。只是那时还有其他事情更重要,她只能忘了注意。现在,没了大脑控制的胃酸没从嘴里跑出来却从鼻子里找到了出路——“喔……” 第一百话无言以对   沫沫用餐布堵着鼻子跑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孟贤国嘿嘿的笑了,感觉在开玩笑,“沫沫笑我们肉麻呢。”他的笑很浮躁,而且薄薄一层贴在脸上。笑声里面有很锐利的东西,那东西变成武器,每个都在指向安东。   安东像捆干柴火,被点燃了。他腾的一下站起来,轮圆了拳头揍在孟贤国脸上。苏尔“啊”的一声跳出老远。   安东白皙的脸胀得通红,还要落下来的拳头却停在半空颤悠。他用那对儿蓝眼珠子瞪着孟贤国,可话到了嘴边却没敢吼出来。他犹豫的时候,摔在地上的孟贤国还没爬起来就要往安东身上扑,“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安东终于怒了,躲都没躲,“无论怎样!她也是你曾爱过你的女人!”   “那又怎么!”孟贤国抓住安东的脖领子,把他按在墙上,“那也是我和她的事,你凭什么管!”   安东又把他推了回去,“你不能对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这么恶毒!”说完,他站在那,没接着抡胳膊,   肩膀撞到墙上的孟贤国刚要反扑,听了这句话……傻在那。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和身体里血液一起凝固了,固体要比液体传音质量好——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孩子……坏孩子?”   安东现在很生气自己没学成几句中国的国骂。可他的中文发音的确有些跑音,只是这时的理解错误没带来开怀一笑却带来无尽的急躁。他用法语骂起孟贤国,可除了他谁也听不懂,那么恶劣行为却没起到激起愤怒的作用。   无奈,“沫沫有了孩子!”他一边在自己肚子那比划,一边解释给孟贤国听。   其实孟贤国一开始就听明白了,只是不敢判断的想反复确定。‘沫沫有了孩子’难道是自己的?他不想相信,可为什么她不告诉他,甚至到了谈及分手的时刻也不告诉他!这个女人就这么好胜?可沫沫真就是个能简单到为了个心理优越和人争得你死我活的怪物。   不对,那为什么安东会知道?难道每次在沫沫身边看见的安东都是幻影的?难道自己的眼睛瞎了?自己忍不住思念跑去那么远的演出现场找她,没带来惊喜却发现——一个身影和一串情景。难道那时自己的痛是假的?那时的冰冷、那时的无措、那时的绝望、那时的悲哀……难道都是假的?不,那些都是真的,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孟贤国默然,他感到在自己刚有血色的心再次冰冷——执著的心灵中,爱是唯一可以占领和充满永恒的东西。可一旦失去温暖,他就变得倔强,不近人情。   安东已经认识到自己再讲什么都无济于事,他无法改变眼前这个人的看法……他看着孟贤国,由惋惜变成无奈——在情侣的世界里有爱的时候便没有缺憾,可爱一旦消失这个世界便千疮百孔。他没有权利去建设别人的爱情,却有自由去寻找自己的出路。   “你不要后悔。”安东坐回椅子上,“我不会给你留任何挽回的机会。”   “难道我后悔,沫沫就会回心转意?”孟贤国冷笑,“你把她想的太简单了。”   “沫沫是个脆弱的女孩。”安东静静的说:“她装出来的生硬是为了吓人。可在心理面,她是个多么希望有人疼的女人啊……”   “她从来就不在乎我。”孟贤国撇出一句话,“除了刚认识的那会儿,从交往到现在她越来越不需要我了!越来越冷漠!不仅我是她的麻烦,连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成了她自由的绊脚石。”   “你错了……”安东长叹一口气,“她一直在乎你。即使你不爱她的时候,她心里也只有你。”   孟贤国没想到能从安东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有点傻眼。   安东笑了,口中的情绪直接传染在语言上,“她是那么善良——为了我的女朋友和我的儿子,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放弃了在法国继续生活的机会。她说,虽然她能理解西方人不结婚也可以有孩子的社会现实,却不能接受一个不和自己儿子母亲结婚的男人的求婚。”   孟贤国听了这些话,终于挽回一些思绪。他跟着安东的话慢慢思考,慢慢解开了很多固执的‘我认为’。   “那时候,在法国,我恳请她留在我身边,她却怎么都不肯。我知道其中更大的原因是什么——就是你!”安东盯着孟贤国,“因为她爱你!她不能骗自己!一个对爱如此坚定的女孩子,她情愿为根本看不见未来的爱情付出那么多……可你并不珍惜。”   “够了!”沫沫突然从后面跳出来,她朝安东怪叫:“住口!”她有些愤怒,甚至拿自己手里的移动电话向安东扔去,“我叫你住口!”   电话砸到墙上,摔的零件纷飞。孟贤国知道是谁总有这个习惯,他回身,一把抓住沫沫的胳膊,“你怀孕了?”他严肃的看着沫沫,问得冷静,“是我的孩子?”   “你管不上!”沫沫使劲往外扯自己的胳膊,“是不是你的,你都管不上!”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还爱我!”孟贤国吼出来,声音大到让沫沫惊在那。   沫沫的心似乎被狠狠撞了一拳,一股悲愤冲向她的大脑。她双拳攥得紧紧的,转过身不去看孟贤国悲切的眼睛,“我没傻到用一个孩子拴住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这个孩子我会处理掉!”   人生总会有人喊累的,沫沫只是不想再用苦闷和遥遥无期的梦想耗尽自己剩下的时间罢了。   “你说什么……”孟贤国不敢相信的、愣愣的看着沫沫……好像他只是在看见一个表面上熟悉的人,而表面里的灵魂和灵魂深处的每一句话,自己都不曾想象,“你竟然说——要处理掉我们的孩子?” 第一百零一话他出大事了   沫沫双眼仍旧定在前方,然后一滴晶莹的泪滑落烫在她心上。孟贤国知道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什么,他连同心灵一起窥视到沫沫坚定表情后的伤神和疲惫。他无奈的笑着,这招来沫沫痛苦的脸色。他垂下头,走进沉默。   这个沉默带来的压抑会让脆弱的人哭泣,它可以毫无怜惜的将人的意志一点一点腐蚀,最后全部瓦解、俘虏。   沫沫不坚强,她开始痛苦——不仅来自身体更来自心灵。使劲挣脱仍无济于事,最后她只能哀求:“放开我……求你。”   孟贤国像块石头,没有反应。他只是瞧着沫沫,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女孩苏尔走过来。她不会看人脸色,更急于解释什么:“沫沫,我不是大国哥的女朋友。我就是他一粉丝,喜欢看他踢球。”   沫沫听了一愣,傻傻的看着苏尔。虽然值得高兴,她却无力享受。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觉自己身在水底。   “都是大国哥让我做的。”苏尔眼里只有诚恳两字。她瞄瞄孟贤国,发现没什么大麻烦,又说:“你别误会,我和他真不是那种关系。”   “那又怎么样?”沫沫很虚弱,一直在大喘气,“现在是我不想要他了……”   “非得闹成这样,你才开心?”孟贤国打断沫沫的胡闹,他的手攥得更紧了,“就算我有误会,你就不会解释?”他开始相信这个没女人的世界中没有折中,只有胜负——可对待感情,这样的做法就是弱智。   “你让我解释什么?”沫沫再次仰起面孔,骄傲的说:“你又问过我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有了什么狗屁误会?”   “你……”孟贤国还要继续说什么——可沫沫的眼睛却突然一浑,僵直的身体挣了量挣之后,渐渐失去力道,然后跟没了筋骨一样倾斜下去。   “沫沫!沫沫……”   孟贤国扑在她身上,吻着她的脸,抓起她刚要扬起的手。   “快去医院吧!”孟贤国用感性浪费的时间,安东很气愤。他拽起孟贤国,往外推。自己刚要抱起昏迷中的沫沫,却被刚清醒的男人拦在身前。   “放下吧。”孟贤国坚定的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   沫沫再次因身体虚弱住进了医院,在她身边陪伴的不是安东而是孟贤国。安东最后连医院都没去,但是孟贤国却在沫沫平安后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该为自己的行为定义成英雄主义吗?他用自己的思维方式思考,却毫无结果。可他知道,就算人生有些遗憾,但能成就这样的一段爱情,应该自告欣慰。   他订了乘最早的一班飞机,离开了中国。   同一个病房,坐在沫沫身边的孟贤国贪婪的守在那里。他舍不得让目光从熟睡的脸庞上移开,就那么紧紧挨着她,赖着她。   沫沫没想到自己还能支起眼皮。朦胧中,她看见一个人影晃动,灼热的气浪在心里起伏。她隐约地听见有人在缓缓当当的低吼,于是她找到了重点并发现了一脸惊恐的孟贤国。她醒了,住了口的孟贤国正张着嘴巴看着她。   四目对望,没有声音却有太多内容。   窗外的月亮将生命之光折射,拨动了善良的心弦。它像一根弧光闪闪的焊条把两块钢铁般的心灵焊接起来,伴随着明快的音符温暖了冷漠的人。   一个月后——   唐晓似乎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不看报,不看电视,不听广播,不上网,不接电话,甚至很少出门。在唐母看来,她更像是在逃避,在逃避一切可以遭遇安古屺的机会。这种不知所措的选择让她虚伪的安心。   直到今天。   沫沫可以一次就直接冲入这种空然的境界然后大肆讲里面的空气全部吸干。当唐母将沫沫领进唐晓的房间时,唐晓正在浏览着几个月前的杂志。   沫沫这个直性子,没等唐母退出去就鬼叫起来:“唐晓!最近出大事了!”   唐母先是吃了一惊,又看看一脸无辜的唐晓。她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沫沫都没注意到已经关闭上的房门,她的神色很矛盾并对唐晓的平静反应很吃惊,“安古屺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唐晓冷笑起来,乱翻着杂志,懒懒的回答:“早不该我过问了。”   就想所有人都不曾看见一个气球破了后不哭闹的孩子一样。他们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气球飞上天,可以把气球随意的拍来丢去,甚至会丢在角落让它自我消亡……但那个刚到手的,牵在手里会飘走的气球可千万不能破。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许多的兴奋、欣喜、美丽,突然就变成一根细细的线和一块小小的皮。何况还有“砰”的一声巨响,吓人一跳。最初的虚幻就在气球破掉的那一刻撞击着心灵,让每个人都牢牢记住幻灭前的美丽和幻灭后的虚无。   沫沫死心眼的看着唐晓,扭住她的胳膊,让她看自己。   “小心动了胎气……”唐晓无奈的叹息。她放下杂志,“他怎么了?”这话很想出于本能的毫无思想——一张落寞的脸消融在沫沫焦急的眼神里。   “他出大事了!如果……唉!得了,你自己看吧!”沫沫从她头顶上扔过一打报纸,它们全部砸在她的头上。   在一个月后拿到当天的报纸,她的确有些陌生。她压根就对沫沫在身边的大叫大吵毫无感觉,但当一行注目的黑体字跳入她的眼球里时……那些字的意义像颗子弹一样打进她的心又从她的大脑窜出来。   她自觉的开始仔细阅读,整篇文章里从不间断的“赌球”“犯罪”“黑社会”已经让她头皮发麻了。谁也没让她崩溃,可她已经歇斯底里了。 第一百零二话重温悲伤   唐晓飞了出去,无意识的她将沫沫的第一意识全部吞掉。站在安古屺的家门口,她觉得呼吸困难,而且自己按下门铃的手指也在痉挛。她现在正被一个大锤子压榨的全身粉碎,也无法再有个理智的理由。现在的她,只想马上见到一个完完整整的安古屺。就在手指离开门铃的一瞬间,她竟哭了,而且更像是被强烈的恐惧吓哭的。   此时,门开了。陈香姨看见了唐晓,也一同见到了她的泪珠。她侧身,敞着门,等唐晓进来。   “他在吗?”唐晓快瘫倒了,口气也一同脆弱起来。   “在屋里。”陈香姨实在没力气再应付其他事了。她只是一边叹气,一边指指另一扇门。   唐晓感到一种苍凉,一种可怕的悲哀和恐惧。她的认为没有错,当她打开那扇门,走过窗帘印出的红色,一道悲伤的浪头如此彻底地将她掀翻在地。此时,普通的光芒是如此的遥远,可它们明明就只出现在自己身边。   她又想流泪了。   他——安古屺,就靠在床边,坐在地板上。凌乱的头发披散到肩头,眼里布满血丝。他一直靠酒精打发掉傍晚的这段时光。听见门的一声轻微的叹息,他扭过头望见了唐晓。从他目光中,唐晓看见了疲惫和突然闪出的孤独。唐晓以为他会对自己笑的——这是一种明星的自觉性动作。然而他走过来,没有眼泪,很幸运。这样大众化的“绝望”,一般人可能稍微沾过它的边却没有彻底领教过它的苦极,涩极的滋味。可安古屺没有因自己的特殊身份而有半点优待,他必须习以为常甚至乐此不疲。   如此看来,怎样对待“绝望”是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命题,无论是谁都躲不开,避不得。   他和她一同躲在房间的阴暗处。白色的楼梯爬向二楼,蓝白相间的墙纸和闪亮的金属栏杆吸引了安古屺的目光。   所有感觉都伴着他,这的空气即迷人又异常的稀薄。   “告诉我。”唐晓在心里拭去了眼泪而让语气更强硬了一些,“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你指什么?”安古屺被这句话玩弄的苦笑。   “我在问你,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不是!我没干!”他吼回来,“其实我再说什么,你也没必要相信。”他接着冷笑,可就在那一刻他发现“等待”正在从唐晓的眼睛里消失——一种毫无责备的忧郁取而代之。   “只要没干就好。”唐晓松了一口气,坐在床上轻轻低喃。她痴痴呆呆的愣在一边,表情更像是一根被拉的太紧的橡皮筋,一旦松开就变得疲软没有弹性。   “你、你还相信我吗?”安古屺眼中猛然间塞满迫切,竟有点口吃。   唐晓回望向他时,显得出乎预料。随后的双眼对望中,那毫无责备的忧郁让安古屺说不出一句话。他不能对这个清风中就会眯起眼的女人说任何一句关于痛苦和不堪的话。   他低下头,沉默。   “对你,我除了相信,还有什么能让我选择?”唐晓无力的收回目光,“也许是我太自私,这种自私让我不再相信其他人了。”   安古屺听了只剩下无话可说,一种强烈的求胜**充盈了他全部的心灵。于是一部壮烈的戏剧在空气中开始上演——这完全是一种人类精力的超水平发挥。   唐晓在叹息中过了很长时间。她默默地站起来,走向窗子,微微掀开窗帘的一角,她脸上映出了夕阳的温暖。有点不知无措的手摸着窗帘,她背对着安古屺的身影更僵直了。   “明天去我那吧,这里人太多。”   安古屺知道她指的是那些神出鬼没的记者。其实足球记者的敬业精神远不及娱乐业的同行,他们懂得要在自尊心上给足对方余地,就算受到冷遇也往往体谅当事人的处境。如果真闹到不愉快的地步,他们顶多在足协那告上一状,而大多不会在报纸上卖弄文字打击谁的。但是,媒体的竞争是惨烈的。他们可以比谁快,但起码要做到不比谁慢。所以那些聚集在安古屺楼下的人群里,多了很多胸前挂着照相机的人。   ————   第二天,晨光很轻妙的照进每个人的眼里。显然,今天安古屺精神多了。洗过脸,他看着唐晓和陈香姨一起为他收拾日常用品——他们要再次搬进那个“家”。在极度失望后,爱情的保险丝终于滋滋的燃烧了,枷锁没有卸下,心重新沉重和禁锢起来。只要唐晓的一句话,一个关切的神情都会让他卷进那个隐约且不想提起的负疚中。   这种感觉一直伴着他进了“家”的怀里。   一进屋,唐晓就先将所有的窗子大大地敞开,似乎连这里的空气都是她不想要的。放下行李,安古屺看着她从床上将枕套和被罩统统扯掉……无声无息中只交织着布扯动的哗啦声和唐晓急促的呼吸。   一切都在说明——她没有忘掉任何一点东西。她在乎一切,只是有沉默压抑罢了。   “为什么每一次你都不说什么?”安古屺坐在床上,望着她停下手中的活。   “说?我能说什么?你又愿意听什么?”唐晓苦笑。这确实是一个人人不宜观看和体验的“恐怖片”。如果说它是“孤品”也就罢了,可令人战栗的是,此类“恐怖片”的复制品还不少。就像逢凶化吉后,又赶上另一次劫难。如今,当回忆起这段经历,收获的不可能只有胆力还有算计出去的感情。   “这次——我对不起你。”他低下头,“你生气,应该的。”   某些女人的泪珠比另一些女人的种种咒骂更凶狠。生活中有很多难以开口的理由也有同样有可以高价偿付的内心侮辱。唐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平静,难道这就叫死心?   “别说了。”她眼里的灯熄灭了,淡淡的说。 第一百零三话短兵相接   “我知道这事给你带来了太大的伤害,所以我压根也没指望你还会回到我的身边。如今你真的回来了,我该怎么办?我很想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   痛苦来自于对那份未来的憧憬,对那份爱的奢望。唐晓觉得自己在硬挺着接受这一切,内心的悲愤如果换做别人肯定已经歇斯底里了。   唐晓手中的布料滑落到地上,僵直的站着。她的背挺得直直的,也没什么神情,像是被隔离到另一个世界。她好像从来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面对巨大的困难她很平静。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波澜……这个该算是小风浪吧。   爱一个人就是有一天,当幻影最终还原为幻影,真实终于完全显露出冷酷时——虽然有预感却还是目瞪口呆。唐晓的心口一阵痉挛,大脑也随着出现空白。她不愿相信自己还会“原谅”什么,她也不相信那“原谅”是真实的,她更不愿相信自己曾经最珍惜的原来是那么虚幻和孱弱。   “我还敢让谁为我做什么吗?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唐晓突然大叫,眼泪也崩出眼眶。   等自己稍微平静了些,她接着说“我不知道我们的话题还有多少,我们还能持续交谈多长时间?我知道我们的日子不会长了。当你度过这段低谷期,我们的日子也会和以前一样,不值得你细细品味。你顶多稍微留意一点,然后便是把它们撕掉、丢掉,不再理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恍若在结束他们的又一次谈话。可她本不想再旧题重谈,这个旧题重谈让她不堪,让她觉得自己还在乎。   “我……”   “等你复原了,我的日子仍旧伴着孤独,走进一个又一个千篇一律。然后在有你的时候,周围就是天堂。没有你的时候,我就下了地狱。你不会给任何人承诺,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承诺。和你在一起就像孩子陪大人做游戏,不知道是你不成熟还是我太幼稚。你会说爱我,说完又会抬头笑,笑了那么长时间让我不敢相信你没在开玩笑。我们在一起也就几年的时间,却耗尽了我全部的心力。我悟出一个道理,就算我走了,也是要累一辈子的。我断定,那个禁锢是抑制也是个不上流的结局。它必然会在发生在我们之间,到了最后你将变成一个幸福的受害者和一个崇高的破坏者,而我更像一个爱的受虐狂。”   唐晓趟进悲伤的海洋,望见的是一片血红。她的心太长时间没了陪伴,开始变得过于敏感……   “唐晓……”安古屺竟在哀求,“别说了,你别说了……”他开始呜咽,“我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就算我说一百次、一千次的对不起也无法减轻我内心的愧疚。我知道自己该死!但我却不要脸的想着你还会原谅我。这不是单单因为我身边出了事才这么想,而是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我害怕,从没有这样害怕过,这个感受甚至超越了我心中的负疚。我想过去找你,但我怕连累你。”他突然抬起头,紧迫地看着唐晓,目光的恐惧多余羞愧。安古屺很习惯直面自己的感情,但他从没直白的表现出对谁的渴望。他知道那是一种受制于人,却无法逃避,“那个喜欢你的男孩……他竟那么像天乐,我能战胜他吗?我千万次的问自己,不比在心底里向你说对不起的次数少。可问了那么多,我竟越问越没有自信。因为一个已经永远离去的人已经让我没有胆量,何况一个活生生在你身边的男人。也许,他正是上天赐给你礼物,他才是你真正的未来。”   终于,在这个他们互相坦然面对的时刻,唐晓为此生的遗失而流泪——那泪长长的。柔柔的、悄悄地溢,却没附着一点点思想和内容。她为空荡荡的泪失望、忧郁。遗憾的是,谁也帮不了她。她只能任其流失,直至掏尽心地。她确实受不了这种付出后还必须理解的待遇,每个毛孔都张扬着泪的气势。唉,要是说该有个发泄的机会,那么这个时节该算是吧……   或许有一些东西是可以遮住双眼的,让人们没有办法思考,只有盲目的遵从。这时可贵的思念开始蒸发在空气中,自己虽然能看见消失时的无奈和留恋,却无法面对自己的无力挽救。用无意去隐藏内心的波澜,去忽略留恋的存在,依靠着仅有的一点余温度日如年。伤心的人到处都有,难道悲哀一定要让别人看见才叫悲哀?伤痛也一定要被验明才可以开始伤痛吗?   唐晓突然意识到这个没出息的爱又露头了。她静静的听完安古屺说完那些话,却没有偏颇的完全认知。   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她坐在床上,叹气。   爱上一个人,便从那天起不再怜悯聋哑人——没有听觉的人不必倾听谎言,信赖谎言。没有语言能力的人,也不必被冰冷的语言所伤害。   “唐晓,你会回到我身边吗?如果会,我对你不只有爱还有感激。如果不会,没有人会责备你的不该。”他说得消沉,犹如已经得了一个清楚的答案。而那一刻心灵的感受更是难以形容——人生旅途难免进入不顺或是陷入不幸,能得到他人的关爱固然是一种幸运、一种宽慰、一个刻骨铭心的感动,但绝对不该是躲过责备的侥幸。   “你过的好吗?”唐晓突然问了他一句,这出于对自己珍爱人的关心。 第一百零四话一条生路   忙碌的生活、繁重的事业、单调的作息、短暂的休息……她怕他熬不过那些折腾。每一件事都让她满载忧心忡忡——唐晓的口气略显青涩,这种选择只是她当时的一种感情“反射”。   安古屺走近她,面对她的背影坐下。他的嘴唇轻轻的贴在她的脖颈上,然后灼热的双唇又移到脖颈下——安古屺忍住不哭,哽咽的声音憋在喉咙里。他的眼泪湿了唐晓的背,她呻吟了一声。她该安慰他吗?女人总是这样,不管自己经历什么样的灾难,却看不了男人哀切的眼神。她没有阻止安古屺像个孩子一样的渴望她的拥抱,但说心里话,她内心没有太多的热情。   这更像是一种对过去的留恋……   他双唇痒痒的爬过来,热热的烫着唐晓的下颚……突然两张嘴紧紧的吻在一起。唐晓有了一种将要爆炸的膨胀感,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只被困住的野兽,低低的咆哮。她哭了,像是在倾述。   安古屺的手摸向唐晓的胸口……可就在一瞬间,唐晓的手抓住了他。她抽出身,盯盯的看着安古屺,过了好一会儿——她给了自己和安古屺更多的思考时间。   “给我点时间好吗?”她低下头,“我实在……”   安古屺理解,他垂下头。在更低的地方,点着头   我们每个人都是人,是人就免不了要犯错。只是人犯错总被人抓到了,成为负担,受了惩罚。有些人没被抓到就有了定别人罪的优势,有人说只有上天能饶恕人的罪,但上天没有饶恕之前先让人彼此学会饶恕吧。在上天断了人的生路之前,人们应该先为彼此准备一条生路。   唐晓该为他留条自己的生路吗?她没接着说什么,但没有停止思考。   唐晓天生是一个柔弱的生命,却可以撑起身子保护自己爱人的特殊体。在面对痛苦时,她也会害怕但却可以生硬的将它们吞进肚子里而不再让它们出来吓人。运用自己的天赋,即使是困惑、迷茫却仍坚持相信自己认为对的东西,这是她生活唯一真实的道理。这算不算是一种积极的状态?还是一种自发的失控行为?做了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做后的结果——她有自己应该做的事,即使全世界人都在咒骂,她也没办法。   她的爱没有什么好悔的,它那样的发生、那样的发展、那样的流逝或者老去……爱要付出就要索取。洁白身影后的不应只有优点还有更多的缺点。爱一个人就是真切地做他的左膀右臂,做他的眼睛,甚至是他的闹钟——当平庸的现实,丑陋的现实张开学喷发口逼近他时,你要在他心里大叫,好让他警醒,可以逃开而不受伤害。   ————   多年的训练,积劳成疾,外加上外部事件频发——心理压力和身体的疾病几乎把安古屺压垮了。   他的腿伤日趋加重,而且在媒体肆意炒作“赌球事件内幕”的特殊时刻——这个病就更加难以容忍。于是,他在北京的医院先做了个短期治疗。在俱乐部打赛季比赛时,他的顽疾是根本得不到修养。这个时期的修养,应该算是他的偏得。现在的他还有点奢望——回到国家队里继续比赛……可这个伤连基本的条件都不给他。   医生劝他留在北京治疗,但他不想。因为这是个媒体过度发达的地带,留在这根本谈不上修养。   可就算是这个短短的治疗过程,也不断有记者打着探望的目的来这旁敲侧击。安古屺过的不消停,但是他没了以前的毛躁和不近人情,表现出的容忍让唐晓吃惊。他尽量回避一波一波的拜访人群,可这样也仍旧让他坐立难安。   最后他匆匆结束了在这的治疗,回到了家乡。俱乐部已经有半个月没让他比赛了,不见得真不确定他的清白只是希望避嫌。闲来无事,他回去先做了一次复检,没想到在北京治疗的效果还不错。于是他向俱乐部提出要求,准备做一个彻底治疗。俱乐部欣然同意,首先可以让整个关于安古屺的事件先冷却一下。其次等他回俱乐部大比赛时,可能状态会更好。   安古屺得到俱乐部同意后,马上去联系了西安的康复医院。通过几次电话,他和医生确定了治疗的时间,便登上了最早的一班飞机。为了他更好的康复,唐晓也一同去了。   就算在这个“赌球事件”的风头浪尖上,唐晓也没问过安古屺整个事件的发生过程。她只是从侧面了解到,整件事都与那个“佘哲”有关。因为他特殊身份的曝光,又加上安古屺在这几场比赛中表现的奇怪不好……他向来也不掩饰自己的真实生活,不认为那是保护自己的好行为。可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他开始后悔却已经晚了。   人们都有逻辑,可以思维。何况是学文的记者们,更有这个能力。他们认为报纸不是宣判书——也许这个不会置安古屺于死地。   安古屺给西安的主治医去了电话,订了要去住院的时间。一个星期后的下午,唐晓和他就登上了去西安的飞机。一到西安,安古屺就和各方面打招呼:“婉拒任何媒体的采访,回避所有球迷的探视。”除了他在西安踢球的几个前队友来看过他,安古屺就像生活在真空中一样。   唐晓也为他忙乎的头昏脑胀,她似乎又回到从前忙碌的乐趣中。为一个人尽心的奔波,虽然疲惫却心满意足。有点犯贱,却乐此不疲。此时,她想起母亲对自己讲过的一句话:年少轻狂时“只要自己好”,恋爱激情时“只要你好”,拖家带口时“是要他们好”,直到有一天她把自己完全遗忘了——这成了一个过程,一个规律,一个结局。 第一百零五话残留在幻想中   虽然安古屺有过对外宣布,但还是有个记者不请自来。唐晓不难了解那位记者此行的真正目的。毕竟比起另一件事,安古屺的伤病不算一个最热的卖点,而她又不能阻止什么。   “赌球事件”后,安古屺一直保持低调和沉默,也许是压抑过久而无力紧张。一副休闲度假模样的他,终于当着记者的面,讲了关于这件事的一些问题。这也是唐晓在他身边第一次正面接触到这件事。   唐晓发现安古屺在采访中少了往日的冷傲面孔,见到那个记者笑个不停。穿着深蓝色睡衣和一次性拖鞋,不停和身边的记者开玩笑,让人听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记者始终对站在身边的唐晓好奇,一边听安古屺打哈哈,一边老是瞄唐晓。安古屺早就看出来了,他本以为记者会主动提问的。但似乎是记者怕打草惊蛇,不敢插言。哪个想丢了西瓜捡芝麻——安古屺干笑几声,“她是我女朋友,一直是她照顾我的生活。”   记者先是一脸惊愕,然后将信将疑的朝唐晓笑笑。唐晓穿的是身护士装,为的就是避嫌,不惹更多的麻烦和炒作。她无奈的笑笑,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她选择的沉默很好。   不顾警告,记者还是问了安古屺所牵涉到的这次“赌球事件”的一大诱因——佘哲。唐晓发现安古屺的表情明显凝重起来,但开口的语气还算很平静。   “如果我告诉你,整件事我都不清楚——你相信吗?”   记者被问的一愣,然后又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知道你来这就想了解这些……我和佘哲是好朋友。我不知道你们媒体是怎么渲染他的身份的,但我只知道他是个正经的生意人。我不知道是谁爆的料,可【黑社会】对于我来说可是个灭绝性的定义。在俱乐部冲击联赛冠军的关键时刻,我的表现不好肯定会引起人家的误会,但说我赌球……这个我就没办法接受了。我的个性又向来又不是很积极,没做解释、任其发展。到了最后,竟搞成这么大的事件。不仅是对我有影响,佘哲也正被调查。这一切的发生,我有责任。当然,我上场表现不好肯定有原因,但绝不是因为钱。可真要谈及这个原因,又要牵扯到我的私生活……”安古屺悄悄看了眼唐晓。唐晓回避了他的眼神。   “佘哲正在接受调查……反正他也被我拉下水了。很多事情,我在这个***时间长了自然能适应和理解,但不代表谁都可以容忍。那个记者说了很多污蔑我的话,他的动机我明白。但这种待遇对我也不公平,我个人是不会和任何人对决公堂的。可我的律师,我的朋友是我控制不了的。”谈到这,安古屺显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对记者又说,“这个话题就不要再说了。”   “那能谈谈你表现不好的真正原因吗?”记者不死心。   安古屺没急着说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他又想了想,不断抿着嘴唇,“我做了一件不能原谅的事。我、我……”   唐晓知道他正在挣扎,那是个自尊到自负的性格与接受裸露自己龌龊行为的斗争。唐晓从他眼里看见了疲惫和痛苦,她站起身轻轻的对他说:“休息吧,太累了。”   古屺突然严肃的喊住唐晓,“我必须讲明白……这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我有必须承担的责任。”   记者被他们之间的对话弄得有些糊涂,他看看安古屺又看看唐晓。   “我……我被女朋友发现……”他顿了很长时间,“我被捉奸在床。”他终于说出口了,却没有再抬起头。   记者傻在那,唐晓冰在那,时间定格在那。   “这回你高兴了吧?”安古屺突然哈哈笑起来,拍拍记者的肩膀,“爽了吧?得了这么一条劲爆消息!”   记者被他敲回现实,有点不敢信任的看着他。忽然,他意识一点,转身直勾勾的盯着唐晓。   唐晓的表情很平静,却内心不安。她觉得安古屺这个行为很危险,很莽撞。他的毫无顾忌很可能让自己又一次摔进花边新闻的漩涡里。他的人生本已被吐沫淹得够呛,却还是喜欢自找麻烦。   可唐晓又是何等的了解他愿意冒这个险的原因——这是个自我惩戒,逼自己面对犯下的错。他要唐晓知道,虽然结果不幸,错误也不可原谅,但他内心的爱和良知却是洁白的。   虽然任性,但坦诚。   唐晓走到安古屺身边,扶他回到床上。   “他得休息了。”她走到记者身边,笑了笑又指了指门。记者开始对唐晓的身份有了重新理解,刚要开口……唐晓没等他问出口,却以“有事要忙”为由,走出病房。   很久没呼吸到没有卫生水味道的空气了,9月份的天气又缓和,又清爽。不知为什么,这几天她心中忐忑不安,就像一个小偷经历了被其他人的洗劫后的窘迫。她想起廖小娄……小娄看她时的眼神。   她此时倒成了一个独立独行的女人,随时准备抽身。虽然她不曾想过,自己会拿小娄当成人生的装饰品。但小娄现在的处境的确更像是一份手头就能得到的爱——伴她度过了一段孤独。   面对现实,早已涣散或残留在幻想中的……她在以前一段时间始终的张望不前、左右不定。小娄昨天刚来过电话,只是问候却令她紧张不已。小娄发现了唐晓的窘迫,如果再说得露骨一点更像是躲闪不及的回避。   这——让停留在等待中的他害怕、心寒、失落……可他不相信唐晓会是个对感情如此不负责的人。是她让他等待,留住那一丝希望。他靠着这丝等待和希望度过了很多不安…… 第一百零六话暖日   由于安古屺的个人身份,他不可能完全按照医生的方案进行治疗。他在西安只呆了十几天,俱乐部就来过几次电话,希望他能回到队伍里面打联赛。到了联赛的关键时期,安古屺的位置没有更优秀的人选,况且直到现在有关方面也没调查出他真与“赌球”有关。   安古屺与唐晓商量出院的事,唐晓说要先问问他的主治医。值得庆幸的是,大夫同意他出院,但说明一定“电话治疗”才能保证治疗效果。此时,唐晓才安下心。   就在前天,唐晓得知沫沫的孕期检查结果——孩子很健康。她的孩子没有因母体的事故频发而有半点闪失。看来,他继承了父亲的健康体魄。事实上,一个幼小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后,渐渐长大,学会了讲话,读书,学做好事也学做坏事,学做好人也学做坏人,学会了与好人为友也学会了与坏人为伴……坎坎坷坷,恩恩怨怨……一直到死。沫沫现在就开始为他担忧起来了,她说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教孩子懂事?   唐晓觉得这真是件怪事,难道能问出这话的沫沫不是已经长大了?一个人总要长大的,活着就要为衣食住行劳神,四季不得安歇,还有那些爱啊,恨啊,愁啊的……一切其他生命不曾体验过的东西。沫沫知道了为其他人担心,知道了什么是责任,这是个成人的徽章。只是她自己不曾了解罢了,可走过的路,溜走的时间,说过的话和办过的事——每个痕迹都代表着她慢慢的反应。   这天上午,安古屺和唐晓一起办好了出院手续,准备返回俱乐部。但他临走时还是和主教练和俱乐部打了招呼,希望能先在家修养一阵再去比赛。俱乐部表示理解,毕竟事件的余温还在,他这个时候马上上场对有关调查方也有“上眼药”的嫌疑。   这个期间,“赌球事件”的另一个重要相关人——佘哲也相关报道的媒体打起了名誉权官司。唐晓背着安古屺去听了旁听,在她看来,如果佘哲赢了官司那么安古屺也就清白了。审理过程是枯燥和乏味的,佘哲的律师与那家媒体的代理律师相比起来,优秀太多。况且,对方也真拿不出相关报道的证据——这个审理过程呈现一边倒的架势。   因为佘哲不同意庭外调节,法官做了择日宣判的结果。   走出法院大厅,唐晓接了一个电话:“喂?”   “是我。”他以为她能猜出自己是谁,可等待是可笑的,“小娄。”   唐晓听了只是愣住,什么也不会讲了。   “忙吗?”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又苍老,根本不像一个二十来岁孩子的声音,“我很想见见你。”   唐晓长叹一口气。虽没见到真人,可就只是声音也让她满眼的无奈和悲哀,“对不起。”   “别、别这么说。”他也跟着叹气,还有点着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好吧。约个时间,我们应该见面好好谈谈……就今天吧。”   “……”   主动说了地点,唐晓挂了电话。一种无声无息的不安围绕住她,心底的落幕成了暗流,让她连走路都变得迟钝。   她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与廖小娄的见面。小娄瘦了不少,让本来就很清瘦的他更加有棱有角的。他一直那么可爱,和他说话态度从来不用矜持。任唐晓沉思也好、冷淡也罢,总是活生生的在她身边。而现在,小娄眼里有了苦恼,没有安全感的处心积虑让他彻夜难眠。   浅黄色的灯光柔曼的照着,映出廖小娄轮廓分明、充满力度的面孔。唐晓就在他对面坐着,望着自己双手握住的茶杯和里面的那一滩死水。   二人在沉默时仍旧是一个人,于是——   “唐晓,我一直在找你。”小娄仍旧微笑着,口气温温的,“去哪了?”   “我?”唐晓先是一紧,然后又马上命令自己放松下来,“在照顾病人。”   廖小娄的脸马上就要融化掉一样,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唐晓好一阵儿,“是安古屺吗?”   唐晓不置可否,却看了看表。   “有急事吗?”小娄重新坐直了身子,就像在无意中一样触碰了一下唐晓的杯子,“茶都凉透了,要不要换一杯。”   “不、不用了。”唐晓愣住了,眼前的灵光一下子化为雾气,眼看就要哭出声了。他让唐晓难受,廖小娄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唐晓……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唉……得了,你走吧。”他微笑着,扭过头不去看唐晓,转而望向一盏灯。   唐晓只能看见他侧面脸上模糊的失落——一种哀切的苦闷。   虽然有过一点犹豫,但她还是站起身。当她真站直了身子要往外走的时候,廖小娄突然扭过头,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然后——他只给了她一个充满爱意的微笑。这笑简直成了一块吸满爱的海绵,让人无法抗拒更无法忘记。   唐晓看着他,只会这么站着,动不了也走不了。   “唐晓,我有签约公司了。他们答应我,会在年底给我出新专辑。”他静静的说,眼里也有了一点光芒。   “是吗?我真为你高兴。”唐晓一直站着。   “我们的生活不会比任何人缺少什么。”廖小娄努力的笑着,但他仍能感受到可怕的事正在发生。   唐晓听见了,心也跟着缩成一团——再也无法松开了。她瘫坐在椅子上,下唇无助的抖动着,目光中只有乞求。两颗巨大的泪珠瞬间出现在她的眼眶里,就在小娄发现它们的时候,他的笑容也降到冰点——冻僵了他的心。 第一百零七话烟花爱情   “唐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廖小娄似乎意识到要立即亮身的某种事物。   他有点害怕,空泛的笑着。   唐晓痴痴的望着双手,声音很小,“小娄,一个女人的爱情也不过是烟花,不管是10岁,20岁,释放过了,也就过去了。”   在叹息中,她不仅在讲述更是在感悟。人活着就要牵扯到人情,有时说出“真实感受”是件残酷的事。许多事情,当面说了就会欠人情。你不仅要直接面对自责,更要知道,很多时候别人的私人感情是接受不了的。性格导致唐晓会恨自己为什么要“点破”。虽然点破那点东西并不是错,只是讲真话。她也想过不了了之。可如果,到了今天她仍顶着个大面具跟小娄说那些没用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小娄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沉默着——谁喜欢看到蒙沙的蓝天、绿草、红花呢?可当那片抱有幻想的朦胧消失时……他的手停止了对椅子扶手的抚摸,眼睛停在一点,静静思考着。他仍旧不敢面对由渴望带来的那份对未来的憧憬——一切都将面临现实的惨烈打击。即使他曾设想过后果,可后果仍旧复杂。他相信真爱的力量,所以放弃了很多放开那些纷纷扰扰的机会……爱的过程让他揪心——手指扣住一块凸石,脚下是深渊。明知道爬不上去,手又痛得流血,不知道该放还是不该。   他冒着风雪趟出一条路,走到今天。回头即使脚印还在,但冰雪却早已融化。   他的梦破灭了,“唐晓……”他目光平坦的倾泻在唐晓身上,仿佛已经找到了一种心境。他张了张嘴,想要说很多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一直觉得自己在追求了却尘缘的层次。但世间又有几人能潇潇洒洒的抽身离开?我总是回头,回头,再回头。如果车能等,飞机能等,我也可以再给自己个十天,八天……就算如此,我仍有忘不了的事,舍不下的人。如果上帝说:选一个吧。时光倒流,让你回到任意一个时光,我又能选择哪一段呢?生命是经不起长久考验的,就如美经不住长久的打量一样。我总是满眼泪水的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了,和安古屺说分手也一直挂在嘴边。可世界上,最搞不清的就是爱。我与他在一起受了那么多伤,有了那么多恨,可我们还是要在一起。也许在别人看来,我们是多么可笑,可这个爱与不爱难道不是只有我们知道?”   小娄听着,与自己呼吸一起心跳。此时他已经陷入了更加深沉的忧郁中。他说不出半点反驳唐晓的理由,自己着迷正是唐晓对爱的那份执着。所以他愿意等,等唐晓将那份爱原封不动的保留给自己,自己也会将自己的那份执着完全付诸予她。那将是多么完美的结局——两个容易受伤的人将不会为担心而熬心熬血。但要真是让唐晓为了他的心满意足而去自我牺牲——牺牲她的时间、她的性格、她的思想,那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等待是为了有个希望,而真实的笑容却让人无法接受。他突然把手深深插进口袋里并用力裹住自己的身体——唐晓短短的几句话,却令他不寒而栗。他听得出唐晓口中的温和,这种温和只有在人们与自己喜欢的人相处时出于慷慨或者对不喜欢的人出于礼貌才会有的语气。   他松开自己,却仍旧绞着手指,目光呆滞,面颊灰白。由于绝望、恐惧和神情涣散,他全身都卸懦了。   “小娄,对不起。”唐晓望着他,心痛的说。她想,如果他能骂骂自己也好。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更不会反击。   可廖小娄仍旧沉默,一言不发。他的激情是缺点也是优点,这股激情不仅提高了他的优点,也提高了他缺点。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那股巨大激情是不治之症。能够治愈它的良方,在此时却令它更危险了。   他还保留有理智。   虽然他是个相当不善于面对失望的人,但是却善于掩饰一切打击。“没什么,我也希望你幸福。”说出这话时,他眼里有点泪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住多久,长叹着气,“我送你走吧。你现在不合适再和我单独相处了。”   小娄走在前方,唐晓慢慢的跟着。她看着他叫了一辆的士,然后自己先坐了进去,在里面他空出了另一个位置。唐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坐进这辆的士里,可坐进去后,他和她都满怀心事和默默不语。   由于“失去”而带来的伤痛对廖小娄而言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不现在他只希望唐晓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家,这样他就能暂时忘掉一些可怕的事实。有人爱她,关心她,他会为她祈祷而且永远忘记他们在一起时的美好。即使,他孤独的时候能感受到两倍、三倍的苦恼……也许他在未来也会产生了新的不安,新的眷恋……但他绝对不会再用这样的一种感情去适应生活了。   他不会那么自私和自虐。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小娄觉得自己不欠任何人什么了。无论是自我还是责任,在唐晓开口的那一刻都还清了。没有什么还能让他无法无天了,也没有什么让他牵肠挂肚了……干的好与不好都无所谓,唱的出色与不出色都毫无意义。睡觉、醒来,喜欢、讨厌——一切都是现实的生活但却毫无意义。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莫伶在他们身后出现了。她有力的、飘忽的,在月光下立着。月光洒在她身上,清冷而且坚硬。她向车开走的方向望了望,然后调转身钻进巷子深处——一下子消失了,就像被什么吞了一样,连脚步声也没有。 第一百零八话“残酷”?   廖小娄没了任何消息,出奇的静……好像正在发掘着什么。一切**不过是过往烟云,对一个还算年轻的男人而言——幸福的含义应该是很宽泛的,它不能只是完全追逐一个的泡泡,而不去理会泡沫破碎后的伤痛。   唐晓以为一切就会这样过去,这段记忆只适合浮现于大脑里而不是记录在日记里。她现在忙的慌乱和毫无结束而言……她承认自己已将廖小娄放在一个很不重要的位置上。   安古屺的伤势正在好转……沫沫三天两头来她这蹭饭……孟贤国第二次放弃了去国外俱乐部踢球的机会。不过这次的放弃,不是伤病的原因而是为了沫沫和他们的小宝宝。孟贤国的经济人提醒过他,有很多球员都是为了让孩子有个欧洲国籍,他们的老婆都赶在出过之前怀上孕。他这可倒好,老婆先有了身孕,却因此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沫沫很高兴,但就是不说。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转变……   不过在一个下雨的日子,同样很久没有消息的莫伶给唐晓去了电话,一定要约她出来。   傍晚,街上的雨水让霓虹灯相互交织,一切都变得混沌起来。她们一起坐在空旷的咖啡厅,莫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如果非要说点什么,那就是多了点失意。   她望着唐晓,像是想不明白一件事:“你没接受小娄?真的吗?”   “我不想骗他。”   “可你已经骗了。”莫伶目光中突然燃起青冷的火焰。   “我……”   “你已经将他的双手捆绑了,让它们不劳而获,让它们不再抚摸别人……可现在你却说你不想欺骗?等到他沉迷的时候,你却突然收手,这等于在流血的伤口上再戳一刀。”   “我知道这很残酷,但很多事情不是单凭这一点就应该避免的。”   “亏你还能说出【残酷】二字!你根本不关心小娄嘴里在哀求什么,也不管他的尖叫!你只会掠夺和破坏!”莫伶说的很急也很清楚,她没隐瞒自己身上野蛮性格。潜藏在眼神中锐利而可怕,她不像在控诉更像在宣判。   “他过的更好,是我没福气得到他的爱。”唐晓痛苦的说。   “过的好?哈!”莫伶冷笑,“为了让你过上相当的生活,他发了疯一样的想成功!为了签一个公司,他竟然可以陪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   唐晓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全身瘫软。她无助的扶着桌子,支起背。“他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他的痴情可以感动得了任何人,你应该爱他!”莫伶觉得唐晓这个表现很正常。她突然握住对面颤抖的双手,很坚定的看这唐晓。   “我……”唐晓闭上眼,泪珠滚落下来,“我不可以骗他。”   “可你想没想过小娄对你的付出?渴望得到理解的时候却只得到你的困惑,你的逃避,你像对待病人一样对待他。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惭愧吗?”莫伶的目光以她自己的方式看着唐晓——好像那一刻,周围都被冻僵了。那不是恨也不是震惊而是一种不敢相信,或许还有一点对唐晓的同情。   最后一张苍白的脸因为愤怒而痉挛,她上下打量唐晓好一会儿。一瞬间,她又平静了,跟平常一样的毫无表情。不过这张面孔也没有停止在无声无息中质问唐晓。   莫伶一字一顿的问唐晓:“你会爱小娄吗?回到他身边!”   唐晓痛苦的摇摇头,“不可能!我只想帮助他。也许是我的原始目的还不够纯粹,但现在我不能再让任何人痛苦下去了。”   莫伶的眼睛被唐晓这句话打了针麻醉,变得空洞。   她麻木的看着唐晓流泪。她也有泪珠,只是她的泪珠都在眼眶里笑。“如果一个人做了反常的事,人们就都会说:她快死了。”   唐晓的心被抽了一下似的痛,她不敢相信莫伶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唐晓还停留在思考的一瞬间,莫伶麻木的从皮包里抽出一个光亮的长东西并让它和自己一起使劲向前倾——连同那道寒光全部深深刺进了唐晓的胸膛。   唐晓几乎能看见胸前怎样裂出一个深深的伤口。鲜血和她的痛一同涌出,红色液体张扬在她面前,可——为什么她的心却越来越没有知觉了。   她耳边顿时想起一团沸腾和尖叫。摇摇欲坠中,她跪在莫伶面前。她抬起头,望见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莫伶仍旧站在她面前。她什么也不做,看自己的眼神惶惑而空洞。   莫伶像一只淋了雨的小鸟,双手还紧紧地握着那把滴着鲜血的刀。   一屡微风袭过,唐晓眼前瞬间黑暗,然后又马上恢复明亮。鲜血从她口里喷出来,她的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短。她反复努力,用尽最后的力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莫伶脚步踉跄走向门外。单薄的躯体像秋天里随风枯萎的叶子,似乎能被吹出老远。她飘出大门……飘出唐晓渐渐模糊的视线。   这时,双眼模糊的唐晓才发现自己身边突然围了很多人,他们看着自己不知在谈论什么。她觉得很烦,胸口一阵剧痛——她便失去了知觉,不过耳边还穿梭着几辆汽车同时刹车的声音。 第一百零九话感动和愧疚   唐晓是不幸的,使她身边的人也十分不幸。如果真有灵魂,那么她应该预先保证不要干扰到其他人的生活。可是不然,她病床前的任何人都快丢魂了。   她的母亲,男友,朋友,继父都围着她团团转。母亲已经哭昏了好几次,安古屺表现出从没有过的理智。他一边稳定唐母的情绪,一面从各方面找关系给唐晓找更好的治疗医院。沫沫不断的咒骂,孟贤国实在忍不住了骂她不要在火上浇油……这一幕像个轻喜剧,很热闹,但不见得让人开心。   这个有些脱离躯体的灵魂正观察着身边人如何在痛苦和恐惧中挣扎。“它”很想远离自己的躯壳去另一个地方,可看见了那样的情景——就像任何事物都有两面一样,她被牵扯住了,落泪了。   唐晓合了几下眼,泪珠滚落下来。她听见耳边熟悉的声音在惊喜的尖叫,然后就被人摇醒。她吃力支起双眼,终于看清了一切。   “要不是安古屺告诉我,你正去什么地方找莫伶。要不是我觉着不对,去找你……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状况!”沫沫使劲揉着疼的要炸开的脑袋。   “大屺……”唐晓张了张嘴却无法讲出一句话。口腔太干燥了,像要裂开一样,“水……”   “哦,水…古屺在她身边紧张的立着,更像是因为她的突然醒来而不知所措。他忙乎了半天才看见桌子上早就摆着的糖水。他小心的递过一汤匙,看见唐晓咽下去后才放心的笑了。就这样,唐晓又回到人间,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凡女子开始她非凡爱情人生的纪念物。   梦境不限的蓝,无限的梦闪烁着无限的舒缓。流淌在身体中的血液更像是在提醒自己还活着,于是你必须重新面对自己的样子,重拾起那个自己早已忘记的影子。当自己变得平静的时候,莫伶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没和自己说话,可眼睛里总是有无法理解的不相信,然后转为怨……恨……仇视……   “是你让小娄失败到这个地步……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悲哀……你就该死……”莫伶伸出她细长的、僵硬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噩梦袭来,唐晓在半夜突然惊醒。她张了张嘴,可喉咙还是燥得讲不出一句话。   唐晓的母亲在她脱离危险后被其他人强劝着回去休息,她身边只有安古屺。也许因为太累了,他竟贴着病床睡着了……唐晓的手轻轻抚摸着他有些过分油光的头发。他的身子一颤,马上清醒了:“小晓——”他抬头仔细的看她,“不舒服?”   “不,”唐晓用了很大劲去微笑,“我很好。”   “渴吗?”安古屺赶紧端起桌子上的糖水杯递上一勺。唐晓喝水的分量一次比一次多了,安古屺看着很高兴。   “你回去睡吧。”   安古屺没回答,只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他脸上的胡子只有三天没刮就起了毛茶,看着挺落魄。舒展了腰身,他转身看唐晓,笑容比以前更多了点。   他走过来,轻轻扶起唐晓,让她靠着枕头坐起来。   看到安古屺红肿的眼睛,唐晓眼中少了以前的安然,“你回去吧,我没事。”   安古屺还是没说话,唐晓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这本事。他又往杯子里倒了点热水,自己又喝了点试试水温,接着又递过一汤匙糖水碰着她的嘴唇——神情细致得竟然唐晓第一次感到深刻的感动和愧疚。   她忍住难过,把含在嘴里的糖水咽下去……扭过头,背着脸哭了。   “怎么了?”安古屺放下杯子,很为唐晓的情绪着急。   “我、我发生这件事是有原因的。”   “我都知道。”安古屺无奈的松下双肩,“他来过。”   “谁……”唐晓是在明知故问。   “廖小娄。”安古屺是在明知故答。   “不,你并不全了解……”   “不……关键是你选择了我。在你最孤独的时候,免疫力最差的时候,你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这一切让我——我话可说。”   他的语言对她的融动远比了解自己的病痛更侧人心肺。唐晓反映出的平静很不正常,但她仍认为这时对感情的应有态度。这件事对一个女人,一个别人的亲人来说都是无法回避的,她并不十分在乎自己的病体而且她相信爱的力量——即使昨天已被迫害得太多了。   安古屺的目光像一束阳光打在她的身上,阴影在她回头时拖得很长。   “我们的日子还很长。”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我们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美满的生活……”   唐晓听了他的话,疲惫的合上双眼,“我没想给任何人带来负担。”   “负担?”   “男人才抱怨和女人在一起辛苦。”唐晓苦笑,“像做牛做马。”其实爱情生活对女人的改变才是最大的。追到手之前,男人做牛做马大不了几年。可女人一旦答应了男人的定位,那颗沸腾的心在那一刻落在地面——唐晓总是很尊重这种感觉。   她看着他,又再次注意到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现在变得比较柔和,但又好像参杂了一些悲伤回忆。   “唐晓,别吓我了。我从没有这样害怕过,真的……”安古屺趴在她床上呜呜的哭起来。   唐晓揉着他的头发,也落泪了——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后就很容易受到多方情绪的感染。 第一百一十话大结局   小娄来到白色的病房,看着唐晓瘦削的身体陷进厚厚的被褥里静静地躺在那。她周围的空气已经凝固,似乎早与这个世界隔离。他在外面站了好一阵,观察着里面的唐晓和唐晓周围的人……   “唐晓……”他没忍住,轻轻的叫了她。   唐晓转过头,看见了一张写满关切和痛心的脸。毫无惊讶的她无的放失的微笑很纯净,像一切玄虚都有了个结果。   看见唐晓的微笑,小娄的心似乎被狠狠撞了一拳。他来到唐晓的床前,坐在她身边,轻轻揉着握在手中的冰冷手指,慢慢的,无声无息的。   唐晓转过头看着小娄仍旧微笑,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又将头慢慢返回到原来的位置,留在脸上的除了微笑还是微笑,只是呼吸有丝不均匀了。   安古屺终于离开了椅子,显然由于不知道怎样才能打破这种沉默,他感到很不耐烦。在三个沉默不语中,其中两个已经无法克制向他们袭来的倦意。这三个都强作镇定,不想再无精打采。   安古屺又回到椅子上,在椅子上晃着,打了个愁闷的哈欠……嘴已张到一半又封上了。   小娄歉意的笑了,然后更认为自己不再需要背着安古屺和唐晓讲什么了,“唐晓,你要好好休息。”   “我很好。”唐晓苍白的脸上的笑容也一样苍白。   “莫伶……”小娄瞄了眼安古屺,又对唐晓说:“我替她向你道歉。”   “我没怪她……”唐晓轻叹。   “她成了植物人。”廖小娄看着唐晓,像一切都有了个归宿,“伤了你以后,她出了车祸。”   唐晓惊呆了。   没有什么比失去生命更能提高人对痛苦的消化能力。显然小娄已经交足了学费,他现在只想好好的读完它。   吃惊过后,唐晓垂下双眼,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小娄。“这是我一个朋友地址,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美国找她帮忙深造声乐。”   小娄摇摇头,却笑了,“我不会去的。”他又望向唐晓,“我欠莫伶的太多,她下半生只有我了。”他的笑又漾在嘴角,只是少了些洒脱,而目光中充满问候的暖流。挥别时他让自己吻了唐晓,在她脸颊上,浸透的泪珠,一行又一行……   这时他的爱成了一段经历,这段经历曾经甘美无比却最终毫无结果。这段经历渐渐沉淀为一级台阶——他站在台阶上重新恢复了高度。   他走到门外,犹犹豫豫的还是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哥。”   “哦。”   “她没事。”他自己说完这话也跟着轻松不少,“看来,我得走了。”   了很长时间,“那你就回来吧。”   小娄握着电话,好像在想要说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边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真的很喜欢她……”   小娄听了,笑了。   “回来吧。”   “我只是在想,我们这样做是否对她公平。”   “……”   小娄收了电话,揉了把脸向着烈日炎炎走过去。   ————   疾风而过,觉得自己快要浮起来了似的。周围的空气因为鲜花那样的香,唐晓一直认为要不是这里风大,空气肯定能凝冻起来。她的心像一张新帆,每个角落都被吹的饱满。她从没有这样感到造物主的恩赐,真的,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最平庸的。她总确信幸福应该赐给那些更优秀的人。   但这又是真实的,一张卡片就放在她桌子上。上面洒满了细碎又精致的透明亮片,灯光下展示着一个虚幻又真实的梦境——“愿情爱与日俱增,愿未来婚礼上的你不会让我担惊受怕。”   唐晓开始在心理描绘出自己踏上红毯的那一刻:金钟轻摇,蜡烛燃起……她走过众人的祝福下立下永恒的誓愿……她知道那是谁,是谁在地毯的另一端等她。   (完)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